第十四章 怜悯

    ……已经连思考都没有办法了。
    唯一的另一种情感，就是一丝“惊讶”。不过不是对少女所说的话惊讶，而是惊讶自己会对她所说的话有莫名其妙的“预感”。
    只是，没办法去思考，就没办法去猜测原因，所以也没办法对惊讶做出任何其他的事。
    现在的形势已经让他的心中充满了异样。
    怎么办……要说什么才好？“我也喜欢你”？或者单纯的是“哦，知道了”？那种话如果是面对其他人的话，或许还可以。但是……
    当对方是贝卡洛时，绝对是没办法坦然的那样说的，或者说有一种紧张感，从未出现过的紧张感。
    术式都不能让人冷静下来了。所准备的时间看来根本只是聊胜于无。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如果有什么人能够打破这种气氛就好了，要破坏这种气氛，一定要。
    这么想着的时候，真的出现了第一个开口的人——
    “哦，被人喜欢了。涅利。”
    说话的是柏琳达，她正在用一种不明的视线注视着桌子上，说出的话也仿佛仅仅是无意中所说的。
    现在要开口……
    “嗯，那个。”
    涅利偏了偏头，像是要躲开贝卡洛的目光一般，可是到嘴边的话就是没办法继续下去。
    不行啊……还是不行啊，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果然柏琳达是没办法打破这种气氛的，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其他人——
    “打扰了！”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像是响应了他的愿望一般，传了过来。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不久之前曾见过一面的莉莉萨的。
    门突然被推开了，红衣白袖的少女闯了进来，与此同时是身后跟着的两名管家。
    真的是莉莉萨，莉莉萨·普利兹贝尔。只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刻来到这里？理由，不知道要什么理由才好。
    “诶？小巫师先生也在啊，那正好，我是来给大家送礼物的。”
    莉莉萨充满活力的声音说着，身后的两名管家每人小心翼翼的举着两个篮子走了进来。里面能够看到一些药草。
    “有些麻烦了啊，没想到有四个人那。那只有分成四份了，这是作为春季到来的见面礼送给大家的哦。”
    气氛真的被打破了……只是，太奇怪了。难以说出是什么，总之很奇怪。应该是违和感？就像之前遇见柏琳达的那种违和感，但是没办法详细的思考。
    在那之前，必须要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那么，要怎么办？要说什么？
    “你们也不来欢迎一下吗？难得下定决心来这里的，还真是一点友好也没换来呢。”
    莉莉萨先用有点失望的语气开口了，只是不知为何，涅利的心中浮上了一丝不安，该怎么说？就像是有人拿着法杖指着自己的那种感觉。
    烦死了，快点解决！
    又有人开口了——
    “哦，欢迎。”
    柏琳达用刚刚察觉到她来到的口气说着，然后米瑟的声音也跟着传来了，她仍旧在继续扫着地，没有抬起头来：
    “欢迎。”
    不……不是想听见这些，虽然这些是在常理之中的。可是想听见的是贝卡洛的声音啊，贝卡洛的——
    “我并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没资格对客人表示欢迎。”
    少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双眼直视着，仿佛是月光的目光笼罩住了他。
    她接着说道：
    “阁下，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情而已，并没有期待什么其他的事。所以不必用出那种为难的神情。”
    心中真的被异样完全充斥了，那种情感，应该是“害羞”，“快乐”，“幸福”的混合体。
    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接着说道：
    “我也很喜欢你。”
    “我一直很期待你说出‘喜欢我’这三个字才是。在此，以涅利·丹塔利安之名。请问你可否接受我的心情。”
    ——真是的，我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会这么自信的说出这种话。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只是“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未必会接受我的心情。
    不要拒绝不要拒绝不要拒绝……不要拒绝。
    涅利紧张的几乎要承受不住了，心脏像是被谁拉扯撕开了一样，发出略带麻木的痛觉。竭尽全力的聚集起了精神力，不能听错贝卡洛所说的每个字，绝对不能。
    然后，少女开口了：
    “我接受。”
    强烈的幸福感涌入了心中，如果没有一直一个人生活的磨练，他差点就要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了。可是也许正是因为之前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才会有这种巨大的幸福感。
    喜悦不由自主的浮现到了脸上。即使强烈压制，也仅仅只是限制住了笑容的程度而已。
    “在那之前，”
    贝卡洛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让他的精神又一次紧绷了起来。无论是什么吩咐，也一定会遵守的，一定要遵守。
    “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所以请阁下再等我一天。黄昏之后，我会来找你的。涅利·丹塔利安。”
    奇怪，好奇怪，好奇怪的气质。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月光般的气质变成了某种强烈的熟悉感。那像是不久之前曾经遇到过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了？想不起来了……不能去想，不用去想，只要遵守，只要遵守就好了。
    “嗯，我会等你到黄昏的，贝卡洛。”
    涅利像是承诺着的说道。对了，还有别的人在呢。在别人的面前表达心意的事情，都被原原本本的看到了？虽然，不是很在意。
    算了，然后是莉莉萨……可是她还会说什么呢？没办法想象了，接下来她可能就会直接跟我再见了。那柏琳达呢？柏琳达大概会继续发呆。米瑟呢？米瑟要怎么办才好……
    “好了，既然礼物送到了。那我也该和大家告别了！真是可惜，本来还想好好地玩一会呢，只不过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那么，再见了。”
    莉莉萨用一种有些黯然的语气说着。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入脑海中，危险……有什么危险在接近自己，不行……不能想象。不需要想象，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这时，莉莉萨已经带领着两名管家从原本进来的路向外走了出去。她对贝卡洛和涅利互相表达心意的话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完全没在意。
    “阁下。”
    “我也该去做事了。请阁下安心地等待，在黄昏之后，一定会见到阁下的。”
    贝卡洛静静的站了起来。
    手中的镰刀仍旧如同曾经一般没离开过身旁……踏着难以描述的姿态，她走出了门外。所以的背景都好像是为了昭示她的存在而诞生的，优美、优雅、完美。
    “黄昏……吗？”
    涅利望着桌角，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会有哀伤的感觉？不是寂寞，也不是孤独。甚至不是任何其他的情感。非要说的话，是……怜悯？。
    真……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