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知道慕一的车在外面等着，新橙走得很急，结果不小心撞上了人。新橙头也没抬，急忙连声说对不起。那人淡淡的开口：“没关系。”新橙便跑走了，没有注意到颈上红绳的滑落及落地时“叮”的一声轻响。
    皓唐不由自主地看了撞到自己的女生背影一眼，转头继续走，却感到脚下有异物，他抬起脚，发现新橙的小银锁，弯腰捡起，看到上面的“婉”字不禁心里一惊，急忙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对着银锁下面的小铃铛，经过软件的放大，银锁上微雕的三个字清晰起来，皓唐却在看到那三个字时感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温皓婉。
    皓唐感觉自己拿着手机的手不停的抖动，握紧了银锁，转身追了出去。
    出了酒店门却只看见新橙坐上慕一的车绝尘而去，他急忙叫了一声：“小婉！”车没停，他便追着车跑，却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远。
    言朗刚出停车场便看见皓唐追着车跑，急忙过去：“怎么了？”
    皓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是一把抓住言朗，报出一个车牌号码，近乎疯狂吼到：“快查这个车的主人！快查！”
    言朗看着皓唐不禁愣了，他在外面向来温文尔雅，从来不会这么失控，难道说？
    皓唐像是明白他的疑惑，缓缓抬起右手，展开，小银锁就躺在手心。
    言朗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什么，不禁呆在原地。
    皓唐冷静下来，缓缓开口：“不会错的，上面有微雕的温皓婉三个字，独一无二。”
    路上，新橙睡着了。慕一看着新橙安静的侧脸，忽然就想到了两人刚认识时。那时，她对自己还抱有戒心，警觉性很高，坐车都不敢睡。现在，却是完全相信自己。可是，那件事，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当时，张峰缓缓吐出三个字：“温皓婉。”
    他皱眉想了片刻，开口问：“她是不是有个哥哥。”虽是疑问句，却近乎用了陈述语气，像是在陈述某个既定事实。
    果然，张峰点头：“是。”
    “那，”慕一顿了一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张峰沉默了片刻，“十三年前，她在一次绑架事件中坠海身亡了。”
    皓唐坐在桌前，看着小银锁发呆，脑中乱作一团。他在等着言朗的消息，只有确定了那个孩子的身份，才能继续调查。
    他真的希望知道，她是怎样死里逃生，又为何一直不来找他们？这么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皓唐正在沉思，没有注意到推门而入的言朗。言朗走到皓唐面前，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不要浪费时间。”皓唐抬头。
    “好吧，每次都这样。”言朗嘟囔了一句，“坏消息就是你不是不让我告诉我爸原因吗，所以他不让我查车主。”
    “然后呢？”皓唐眉眼间难得闪过一丝着急。
    “好消息就是我爸他们队刚抓了一个扒手团伙，我在缴获的赃物里看到了这个。”言朗说着掏出了一张身份证。
    皓唐接过身份证，看着上面的信息，轻轻念出：“易新橙。”
    “我想你说的就是她，她就是小婉。”言朗定定地看着皓唐说，皓唐挑眉微露了惊讶，言朗颇得意的笑：“我之前就说过我见到一个很像你妹妹的女生啊，就是她咯，易新橙。”
    “身份知道了，不过，你想怎么证明她是小婉？”言朗不禁问。
    “最直接的方法。”
    “别大喘气好吗？”
    “咳，小婉的指纹存过档案，如果有那个女生的指纹，进行比对就可以了。”皓唐说，“不过这样，就不能瞒着我大伯了。”
    “你为什么瞒着他们？”言朗奇怪。
    “明天陪我去看看她吧。”皓唐小心翼翼地把小银锁收好。
    “你不要转移话题好吧？”
    “……”
    慕一把新橙送到小区门口，新橙礼貌的邀请到：“你去我家坐坐再回去吧。”
    “不用了，我去找个酒店。”
    “啊？你不回家？”
    “明天陪你补完身份证再走。”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去就好了。”
    “那我就陪你坐公交去。”说完慕一摆摆手冲新橙一笑，开车走了。
    第二天，慕一真的早早出现在新橙小区门口。新橙说：“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啊？真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走吧。”
    “为什么啊？”
    “亦步亦趋知道吗？”
    “啊？”
    “易新橙去哪，张慕一去哪，易步一趋。”
    新橙感觉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但看慕一笑的云淡风轻，便没有在意，应了声：“好吧，那走吧。”
    从派出所补完身份证，新橙和慕一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等车。新橙无聊，便玩赛车游戏。慕一在一旁看着，忽然，他注意到新橙脖子上的红绳没了，便问：“你的小银锁呢？”
    “找不到了，估计掉哪里了。”新橙打着游戏，没有抬头。
    慕一挑眉：“难道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怎么这么不放在心上。”
    “是很重要的啊，可是丢了担心也找不到啊。那干嘛要不开心。”
    慕一不由得笑了笑。却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
    怎么会这么巧？还有，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搜集信息的传单派发员，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慕一记得他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挺低，在新橙帮忙填的时候一直看着新橙。而且，他戴着手套。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要带手套？
    “阿西~又死了。”新橙的一声抱怨让慕一回过神来，他看到新橙一脸专注的玩游戏，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忽闪，嘴巴因为游戏输了不服气的微微嘟起，呆萌呆萌的，不禁扬了嘴角。
    一阵风吹过，拂起新橙额前的碎发，慕一微微失神。
    半晌，他找回自己的神识，看着新橙的侧脸，蓦地张口说：“易新橙，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新橙专心打游戏，头也没抬。敷衍的回了句。
    慕一知道新橙没当真，有些无奈的笑笑。
    看着远方的天空几秒，还是不由得凑近了她一点，刚要再次开口，新橙却突然站起了身要走，慕一先是一愣，却本能的拉住了新橙的手，新橙被突然来的拉力一扯，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慕一。
    “你突然跑什么？”慕一站起身来，却是没有放开手。
    “啊？车…车来了啊。”新橙有些奇怪，指了指公交车。
    “……哦。”
    “话说你抓着我手干什么？”新橙看到他扯着自己的手臂，不禁问出口。
    “额，这个，”慕一挑了下眉，看到新橙手腕上的手表，一本正经地说：“我看看几点了。”
    “……”
    车上人很多，新橙向里挪了挪，没想到慕一也跟过来。新橙又向里挪了挪，挪到靠近后门的那根柱子旁，伸手抓住了柱子。却忽然看到另一只手从自己头顶越过也抓住了柱子，新橙微微偏头，看到在自己身后微微笑着的慕一，新橙注意到两人的距离很近，皱皱眉，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慕一：“你别离我那么近。”
    “为什么？”明知答案的慕一还是故意问道。
    “别人靠我很近我会很不舒服。”新橙又是一脸高冷。
    “哦，那你在h城的时候还抱我？”慕一歪嘴一笑。
    “我……呃…”新橙脸刷一下红到耳朵根，却还强装淡定地找着理由，可是，什么原因呢？
    新橙也不知道。那天，她看到他，就莫名抱住了他，他回抱住她的时候，她竟然不是抵触，而是一种安心。
    这不像她。从懂事，她就不喜欢同龄异性的碰触，就连蒋澈也是。可是她那天却主动抱住了他。她觉得，她真的是把他当成了很好的朋友。
    “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你…我，我那是…”新橙支支吾吾了半晌。
    “好了哈哈，开个玩笑。”慕一看新橙的脸越来越红，不禁偷偷笑了。然后离开新橙一点，但是还是虚虚的圈着新橙，以防周围的人挤到她。“这个距离好了吧？”
    “嗯。”新橙应了一声，低下头没再说话，脸却越来越红。
    不过，他刚才的那句喜欢是真的吗？
    “呃，皓唐，”言朗挂了电话满脸愧疚的叫了皓唐一声，皓唐摘下帽子，抬头看他，“怎么了？”
    “那个，”言朗一副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支支吾吾的。
    “好好说话，怎么了？”
    “我们瞒不住了。刚才是我爸打的电话，”言朗停了一下，“他知道了，而且，他告诉了你爸。”
    “你个叛徒。”皓唐皱皱眉。
    “我没办法啊，他们局的监控拍到了我拿走身份证啊，然后我爸就把人家资料给调出来了，然后发现了一点线索，真是一点点线索，谁知道他就多想了啊，”言朗抓了抓脑袋，“然后就告诉你爸了，据说你爸听说后二话没说，把手头工作一放，就去查了。”
    皓唐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给了爸爸。他知道，他本不该瞒他，那次追捕中，他父亲是跟去了的，他还记得那次父亲回家后他急急跑到面前问妹妹怎么没回来，父亲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紧紧把他抱住，力道大的让他觉得疼，他没有挣扎，静静的站在那儿，半晌，他听到父亲哽咽的开口：“皓唐，爸爸的小婉再也回不来了。”
    他后来知道，那时，父亲亲眼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坠海，却是无能为力。
    新橙小区门口。
    “你回去吧，到了q市给我打电话。”新橙站在小区门口对慕一说。
    “嗯。”慕一应了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的叫了她的名字：“易新橙。”
    “嗯？怎么了？”新橙听到慕一叫她，问到。
    慕一看着新橙清澈的眼睛，轻轻笑了笑：“没什么，快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拜拜！到了家给我打电话啊。”
    “嗯，好。”
    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张慕一看着新橙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