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居然是赵阿红!于是再往她的身后看去,不出所料,果然看到一个下人扛着一个小孩进来。
那下人将赵阿红按跪在地上,而那小孩竟被粗鲁的摔在地上。
赵阿红见此,惊叫一声便要起身去查探孩子,可却又被人死死的按了回去,挣脱无法的赵阿红,转瞬间就急出了眼泪。
只见那孩子被摔的痛苦抽动了几下,便昏了过去。
别说是她,就是一旁程曦看了,亦是心脏猛地一缩。这孩子的体质最是要小心翼翼、避免磕碰,怎容得这般摔打。
“赵阿红,你可知罪!”只听三爷贺勇志一拍木椅扶手,大声说道。
赵阿红看着儿子没了声息,渐渐凝了泪水,眼神渐渐变得愤恨,抬眼瞧向那高高在上的几人:“我有什么罪,我不过是将当年实情告诉了你们,虽然当年我有所参与,但都是主子的吩咐、我身不由己为之,为何你们一再为难于我!”
“你还狡辩!我可问你,昨日你为何逃离的贺府!”贺勇志厉声道。
这话的焦点本应是赵阿红,而程曦却忽地感觉贺国公目光向自己看来,于是内心便不禁瑟缩不已。
刚才赵阿红进来时,程曦已是惶恐不安,这赵阿红是自己送到表哥那暂避的,虽是天黑前已叫人让她离开,但应不会离开的这般快速,难不成真是在表哥那被抓获的!
如若这是这般,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去送往表哥家的路上被人盯上,二是表哥自己跟贺府告密!
但第二条想法只是在程曦心中瞬息一过,很快被她否定,表哥不会是那样的人。那么便是第一种可能了,那么除了自己难逃干系以外,表哥还会被自己牵累,这可如何是好!
程曦这般正慌乱着,却听赵阿红道:“三爷问的真是好笑!既知会有如此处境,我如何会不逃!”
三爷贺勇志听言,气的站起身来:“你少给我装傻,贺府门禁森严,你却能出入如若无人之境不被人发现,且昨日从老夫人卧室出来,就不再有人见过你的踪影,之后大哥就出了事,这一切如何能与你没有干系!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从实招来!”
听他这般言说程曦不禁心中咯噔一下。
原来这般人竟将贺勇鸿的死与赵阿红联系到了一起,看来事态越发严重了。
“大爷的死我并不知情,如此诬赖,要我如何坦白!”赵阿红毫不客气回道。
“你……”贺勇志气极:“好!让你不说,来人呐,把这个孩子的手指给我砍下来!”
话音刚落,一个下人便拿着匕首走了上来。
赵阿红顿时面色惨白,立刻窜了去,用被捆绑的上身死死的护住孩子!疯了一般大喊:“你们敢伤我孩儿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赵阿红刚才的速度极快,原本控制她的两个下人完全没有防备才让她挣脱,此时便赶忙将她拖着按回原地,饶是赵阿红再是疯狂,被反绑的她也难以挣脱两个大男人的牵制。
而那个手拿匕首的人就在那孩子身旁蹲下,将那小手按向地面,匕首已经高高抬起。
“不要!”赵阿红凄厉的大叫。
“赵阿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是如何谋害我儿勇鸿,又如何进出贺府,背后是否有人帮助或是指使!你若不答,便休要怪我们无情了!”一直未曾开口的贺国公终于开口说道。
赵阿红定定的看着那孩子,眼中满是悲痛。
“还不肯说是吗?好,我让你不说…”三爷贺勇志转向那个下人:“给我割下他的手指!”
“不要!”眼见那匕首就要落下,却是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赵阿红,而另一个却是程曦。
程曦终是忍无可忍,起身便冲了过去,一把夺过那柄匕首扔到门外,那执手拿匕首的男人一个愣神,竟被她得了逞。
“程曦,你想造反吗!”说话的是老夫人,声音虽苍老虚弱,却丝毫不减厉色。
“老夫人,您也是念佛之人,怎能容贺家这般狠心对待一个孩童!”程曦眉头紧皱。
“放肆!这里岂容你说话!”三爷贺勇志接道:“这母子二人乃是重大嫌疑罪人,不用极刑如何让她招供!”
程曦这时也索性豁出去了:“便是大人做了错事,又与孩子有何干系?我自知身份低微,自不敢造反,此时出言只想求国公与老夫人放过这可怜的孩子!”
“放肆!”三爷贺勇志再次怒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话,来人呐!程曦目无尊长,压到暗房思过!”
听到暗房一词,程曦心中不禁一个机灵,刘氏才在那里死了不过几个时辰,如何能够不恐怖。
程曦刚要反驳,却听一旁的赵阿红开口道:“三爷不必为难别人,我说就是!”
“你早就该认清事实。”贺勇志冷哼了一声:说吧,把实情统统道来!”
赵阿红看了一眼程曦,说道:“我是从五少夫人园里逃出去的。”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一片哗然。
程曦立刻一惊,这赵阿红难不成要出卖自己!不禁开口怒道:“休要胡说!”
“程曦你闭嘴!”贺国公再次张口:“容她说完,若她说的不是实情,也必不会冤了你去。”
程曦死死的盯着赵阿红,而赵阿红却将目光转向贺国公,言道:“当年我与相公为了逃出贺府,便在五少夫人园子里的墙边挖了一个洞口。那个时候,园子还是空着的,那处洞口开在密丛中,十分难以被发觉。果不其然,过了这么多年,今日那个洞口依旧存在,我便是从那里进来的,进园后,我就遇到了五少夫人,于是便求着她带我去找二夫人认错,再后来,便随着二夫人和五少夫人去了锦绣园,后面的事情大家也就知道了。”
“这么说来,是五少夫人放你出府的?”贺勇志问道。
“并不是!我逃离贺府这件事,五少夫人并不知情!”赵阿红没有理会众人转为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我走时并未与她打招呼,而从她园里经过时,她的下人们都在房里照顾一个重伤的丫鬟,没有人发现我从洞口偷偷溜走,所以,五少夫人亦不知情。”
原来她并未想出卖自己,听到此处,程曦终是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稍稍些放下。
这赵阿红并非想害自己,反而还帮忙隐瞒了进府实情,她也算聪慧,临时编排了这样的谎言,若非这般,怕是只会牵扯更多,后果难以想象。
这时只听虚弱的老夫人出言道:“她究竟给了你何般好处,让你这般为她开脱。又或是她掌握了你什么把柄,威胁你如此?不然,你既知来我府认罪定不会有好下场,又为何执意自投罗网!”
老夫人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累的再次咳了起来。
待老夫人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赵阿红才开口道:“我之所以会做这般,便是因为我当年帮着大夫人做了太多错事,害了二夫人的孩子,又害的大爷不能生育。现在报应终是来了,我的孩子,得了天下难医之症!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想在孩子的有生之年,坦白当年的所有恶事,以让我和我的孩子有个善终。”
赵阿红顿了顿,便又继续道:“而关于五少夫人,我亦并非开脱,只是诉说实情,既不干她的事,我必定也要解释清楚,事到如今,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受到牵累,徒增我与孩子的罪孽,若非要说五少夫人做了什么,那她唯一做的,便只是帮我带到二夫人园里,仅此而已。”
这段话可谓说的据实据理,在场人多半已是信了八分。程曦内心不禁对赵阿红感激不已。
贺国公此时亦是站起身来,目光凌厉的看着赵阿红:“那你是否也要说,我儿勇鸿之死,亦与你无干!”
“国公这般说话,可有证据!”赵阿红丝毫没有惧色。
贺勇志接口道:“自然有!在亭中的地上,有一根极细的头发,是唯女人才有的长度,而最大的嫌疑人,便是最先离开的你!”
“但凭一根头发吗?”赵阿红突地笑了起来:“你们又怎知是哪一天、哪一个女人留下的,居然能够当作证物!”
“这么说,你是不认了?”贺勇志问道。
“不认!”赵阿红斩钉截铁。
“也罢,认与不认都无关紧要!”贺勇志睇了她一眼,厉道:“你谋害二夫人孩子为先,给勇鸿大哥设毒下药在后,与你私逃出府几事加起来,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若如大哥是你所害,便让他在地府找你算账吧!来人呐,把这对母子拖出去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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