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束“嗯”了一声,又道:“乌涂尔怎样?”
“三王子没有伤着,只是衣裳叫姜成善划破。”李庄仔细回着,想了想道:“不过三王子后来狠狠打了姜成善两下。”
“姜成善伤势如何?”程束问。
“比三王子严重,眼眶肿了,也淌了鼻血。”李庄道。
这下,程束笑了:“既然已经打了,本宫就不插手了。”
李庄知道,太子这是很满意乌涂尔的举动,接着又说:“三王子刚刚已经回去沐月阁,只说不想殿下忧心,便不来了。”
“他还气着?”程束道。
李庄听闻此言,暗暗苦笑:“的确是气狠了,一路上都没和奴婢说话。”
问到这里,程束想起刚才图龙卫的一句来。图龙卫说,谢琢正巧也在梅林,将前因后果瞧了个完全。刚开始乌涂尔还没有动气,偏偏是姜成善划破他衣裳开始,就气得双眼喷火。图龙卫还说,谢琢看见那孩子外袍底下,套着的正是自己从前那套骑装。
程束心中一顿,总觉得乌涂尔生气的理由未必简单。
他这么心念一动,倒是有了去看看乌涂尔心思。当下对着黄塘亭道:“多去准备一份小点,安置在沐月阁。”
程束既然是临时起意,也不想叫着太多人一起去,黄塘亭去准备小点,他就带着李庄一起往沐月阁走。走到门口,发现那两个派去侍奉的都在外头站着。
“参见殿下。”芙蕖期期艾艾的说:“殿下,三王子说想自个儿待会儿……我们才出来,这就去向三王子通传。”
程束摇了摇头,甚至把李庄都留在了外头,独自进了沐月阁。整个沐月阁十分安静,简直不像里头还有个人一样。
程束难得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反而是轻轻扣了扣门扉。敲了两遍,才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芙蕖,你别安慰我了……”
“乌涂尔,你就让本宫在外面吗?”程束打断了他的话。
他这么一说,里头的人像是愣住了,随即门扉大开,乌涂尔那张脸就展露在他面前。
乌涂尔十分惊讶,见了太子,愧疚与后悔直接登顶。可他不敢心酸,只能忍红了一双眼睛:“殿下……”
程束看他这幅样子,心底多了份无奈,抬手摸了摸他头顶:“进去说吧。”
“到底是如何与姜成善起了冲突?”程束问他。
乌涂尔道:“他说要买横云骐,我不愿意,他就要和我比武。郑湘文把配剑借给我,我和他过了两下。可他却是把我的衣服划破了,还,还把殿下曾经的那套骑装弄破了!”
说着,乌涂尔情绪又有些不稳:“我好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穿着它出去,怎么可能会坏?我又恨姜成善,所以我打了他两拳。”
程束一错眼,果然看见了那身骑装被放在床榻上。骑装被叠得整整齐齐,哪里都是好好的,唯独胸口处有一道大口子。
“殿下,我又错了。”乌涂尔垂下头:“请您责罚我吧。”
他说完,久久没能等到太子的回应。乌涂尔有些心惊,抬眼一看,发现太子看着自己,脸色居然很是严肃。
这叫他有些怕。那骑装是从前皇后娘娘送给殿下的,殿下肯定十分珍惜,本来让自己穿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可现在……皇后娘娘的礼物却因为自己被弄坏了!
乌涂尔想到这里,却又是把心一横,心道,总归是自己的错误,殿下就是要重罚,他也承受了。
他等着太子责骂他,不想却听到太子道:“把上衣解了。”
“好。”乌涂尔想也不想就应了,当即就要跪下。
可还没跪下,就被太子握住了手腕:“本宫说,把上衣解了,你听见了吗?”
掌心炙热,乌涂尔猛然惊醒,这才懂了太子的意思。他懂了以后,有些不可置信。觉着为什么责罚他要脱掉上衣?可殿下肯定自有打算,莫非是要让他受鞭刑?
鞭刑就鞭刑。
乌涂尔避开程束的视线,等程束松开他后,默默的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
他等着太子抽出鞭子打他,可仍旧是没等到。
程束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低声道:“傻不傻?本宫说要责罚你了吗?”
乌涂尔微微一抖,朝太子看过去。他见太子不知什么时候,面色又柔了下来,只是看着他胸口。
“那道口子那么长,还好没伤到皮肉。”程束温声说。
乌涂尔这才知晓,原来殿下,是为了看他有没有受伤……这样的暖意,差点又让他有些难以自持。
可程束不肯放了他,忽然伸出手,不知怎么抚上了他的皮肤。
那触感简直酥麻,叫乌涂尔浑身一颤,他下意识道:“殿下……”
程束却是不理,问道:“这些疤痕,怎么来的?”
乌涂尔低头,原来太子是看到了他身上的疤。他不知该不该说,踌躇一会儿才道:“这个——这个是从前,学生贪玩,害死了姆妈的两只羊羔。父亲得知以后,就拿戒尺打了学生几下。”
程束哼了一声:“胡说。本宫看得出,这是马鞭子打出来的。马鞭虽软,打在身上却是道道见血。你父王这般狠,打你要见血么?”
乌涂尔沉默下来,不吭声了。
程束也没要求他说些什么,之前那一回,他就知道这孩子腿上有疤,想来是从前有些隐情。如今再看,这上半身更可怖,一道道伤痕就像是爬虫一样扒在他身上,一道压着一道,一痕多过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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