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友将青铜器托余少校转交于李品仙总司令,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余庆生是集团军的交际科长。
交际科隶属后勤部,并不是司令部。但因为许多联络工作需要交际科去做,故而交际科与总司令部的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
加上余庆生是李品仙的小老乡,李品仙非常信任他,许多的事(公事私事)都委托他去办。所以一个小小的交际科长也领少校衔。
从总司令部驻地回来,唐明友将送礼的事说与陈布林听,陈布林听后大惊。
“哎呀,我的二哥,你怎能把这么重要的礼物让人转交呢?万一这人私呑了怎么办?还有,公开地送礼,就有贿赂的嫌疑,到时狐狸没打到,还惹了一身骚!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陈布林一阵数落。
“不会吧?余庆生那人蛮实诚的。”唐明友被陈布林说得心里发毛,但口里还是这样说。
这一夜,唐明友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
虽说这件青铜器自己没花一分钱,但如果青铜器没到李品仙手里,妨碍的可是自己的仕途哇!因为按照陈布林的说法,这件青铜器乃是孤品,目前再也找不到第二件了。
老婆史兰芬见唐明友如此,疑是他因有外遇而彻夜难眠,于是讥笑地说:
“你何必要这样折磨自己呢,你去与她同床共枕不就得了。”
上次女儿唐雅雯回到家中,就把她父亲的行为告诉了母亲。小孩并不懂事,她以为她不对母亲说,就对不住母亲。
俗话说:童言无忌。史兰芬听了女儿的话后,非常地伤心。她与唐明友结婚已十年了,女儿也已几岁了,可以说,他们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是周围大家羡慕的那种夫妻。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却不断有关于丈夫的绯闻传进她的耳朵里。起初打死她也不相信,他的丈夫是正经人,是不会有任何轻佻和背叛自己的行为的。
然而女儿的话击毁了她。看来她的丈夫变了,变得让她认识不了他了。
但是史兰芬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她在家相夫教子,面对这种伤心而难堪的事,她也只是无助地坐在家里,以泪洗面。
那天唐明友是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回的家。
以前每次回家,家中一片温馨,史兰芬迎到门口,接过他的公文包,然后端上一杯热茶。
女儿唐雅雯也会坐进他的兜里来,用白嫩的小手摩娑他的胡髭,或者在他的身边爬来爬去。
可是这天,家中异常凄凉,妻子史兰芬没来迎接,女儿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唐明友觉得愧对妻子。他小心翼翼地拉燃电灯,眼前的情景吓了他一大跳。
就看见,妻子史兰芬坐在沙发上,满脸的泪水;看她的衣襟,可能这样坐着,这样流泪,不会是一个短时间。
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看眼前的情景,唐明友相信是真的。史兰芬流了这么久的泪,到他进来的时候,却还看见那眼泪在汹汹地流出。
那天,唐明友破天荒第一次下厨房做饭了。做完后,他小心翼翼地喊老婆吃饭,又从小房间里找出女儿雅雯,让她出来吃饭。
可是这母女俩却像商量好的一样,她们绝食了,一连几天都隐而不见。
从此以后,他的行为收敛了许多。可是,他对张甜甜还是忘不掉,因为他并没让张甜甜离开那间办公室。
现在,面对妻子的讥笑,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能说。
盗挖李三古堆的官司,着实让史家颜面扫地。后来由古沛然出面,免去了牢狱之灾,却让家中一盆如洗。
但如此结果,史兰芬却能坦然面对。生活清苦些没啥,她只希望丈夫从此以后莫出事。
第二天没有任何动静,第三天也没有什么动静……一直到第七天,总司令部依然没什么动静。
唐明友似乎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下午的时候,他走进了陈布林的办公室。
陈布林急着等下班,好去楚玉阁与萧美人鬼混。
见唐明友进来,忙让他坐。
“陈老弟,看来还真让你给说对了,那件古董让那姓余的私吞了。”唐明友翻着白眼仁说。
“我当时说你还不相信。这下心服了吧?”陈布林依旧言辞咻咻地说。
“应该去把它要回来。”唐明友说。
“要回来?怎么要?”陈布林冷笑着说。
唐明友不明白:“怎么啦?”
“要是姓余的翻脸不认账呢?你怎么问?”陈布林说,“如果那姓余的倒打一耙,说你诬陷总司令,怕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照你这么说,那宝贝就这样没了?”唐明友无奈地说。
谁知又过了一天,司令部那边有人来了,而且来的人就是余庆生余少校。
“唐县长,让您久等了。总司令昨天才忙完了战事。”余庆山开门见山地说。
唐明友一见余庆生,忙问道:“余少校,余科长,那件东西李帅喜欢吗?”
“喜欢!他喜吹得不得了。”余庆生笑嘻嘻地说。
“这么说你送给李帅了?”唐明友昏头昏脑又问了句。
余庆生惊讶地说:“唐县长,您这是什么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敢瞒耶?!”
“余少校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唐明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遮掩道,“我是说李帅战事繁忙,他肯定是无暇一顾的。”
“这自然是!”余庆生点头,“战事昨晚才歇,我是今天早上才给的总司令。”
“哦,明白了。李帅有什么说法没有?”
“总司令很是喜欢,他让我来请你过去一叙。”余庆生说。
“真的!”唐明友喜出望外,在心里嗤笑陈布林小肚鸡肠。
唐明友跟在余庆生的后面往总司令部的驻地走。余庆生不愧是从事交际工作的,一边走一边与唐明友说着话,显得十分热络。
“唐县长,您是本地人吧?听说这寿县曾经还是都城,可看这里的建筑,不像哇?”余庆生问唐明友。
“说是都城那是不假。可是因为年代久远,有像样的建筑也早就湮灭了。”唐明友说。
“年代久远?有多远?”余庆生可能对中国的古代史不甚了解,于是感兴趣地问道。
“起码两千多年吧!”唐明友说。
“啊!两千多年,那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了?”余庆生问道。
“是的。就是战国七雄之一的楚国。楚国当时移都寿县。”唐明友说。
说着说着,这就到了总司令部。
余庆生真的与司令部的人很熟悉,沿途哨兵都向他敬礼问好。
余庆生径直将唐明友带进总司令的办公室。
“报告,唐县长到。”余庆生站在门口高声叫道。
随即传来一声:“请进!”余庆生就带着唐明友进了一间房。
这是李品仙的办公室。
第十一集团军驻扎的这个地方,是古代的一个校马场,这里地形开阔,很适应驻扎兵马。
“嗬,唐县长,这边坐,这边坐。”这时的李品仙比起刚来时热情多了。
他一挥手,余庆生退出房间。
“李总司令,您公务繁忙,还抽时间来接见我,真让我感动万分!”唐明友故作惶恐状。
“哎咦!莫客气啦!”李品仙似乎并不喜欢冠冕堂皇,他用浓重的广西口音说。
“谢谢!”唐明友坐了下来。
“我找你来,是想问问李三古堆是什么意思?你送来的那件青铜器,果真是李三古堆出土的?”李品仙并不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问唐明友。
“李总司令,李三古堆是一座楚王陵,相传是楚幽王熊悍的坟墓。南京的考古专家已有表明。但因为没有完全掘开,所以最后的结论还没有下。”
“听说从那里面挖出很多宝贝,可否是真?”李品仙又问。
“是真!第一次出土四五百件,第二次出土四千多件。”唐明友说。
“唐县长呀,这次我们第十一集团军来到贵地,是增加了你们不少的负担,但你们给我们准备的也实在太少了。你能不能想些办法呀!”李品仙撇开话题说。
“我们正在想办法。”唐明友一见李品仙说他们准备太少,忙表态。可是听马会长说,第十一集团军得到的物资是最多的了。
“唐县长,日本人很快便会打过来了,到时所有物资都会成为日本人的了。”李品仙直言不讳。
“要不,你们再去挖一次李三古堆吧,那里面价值连城的东西肯定很多。”唐明友为了讨好李品仙,给他出主意道。
“哦?”李品仙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像你送我的那样也有?”
“肯定有!”唐明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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