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战场上的岑将军,也就是肖烬的亲舅舅,其长子岑瑾大婚,肖烬亲去繁城祝贺。
繁城向南是曌国,向西是天金,路途遥远,一来一去需走一月有余。
明阳得了一座城,也暴露了盛都所有的暗香阁杀手藏匿点。
肖烬一走,肖皇室中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盯上明阳。
自肖烬拒绝明阳后,两人又疏离多日。
肖烬自然知道明阳独自留在王府中危险重重,他不仅留下了心腹护卫,还特意交代云晔留意盛都各位皇子的动向,暗中保护明阳。
只是……
这天早上肖烬才在马车中坐好,明阳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也跟着他上了马车。
宝林的哥哥宝山也是用毒高手,肖烬每次出门都是他扮做车夫,助肖烬辨毒识毒。
宝山见王妃上了马车,站在马车下皱着眉头,满面愁容。
这王爷也没说王妃要跟着呀。
宝林常和哥哥抱怨,王爷一遇上与王妃的事,总是阴晴不定,他没少吃排头。
宝山还庆幸自己不管王府内务,乐得清净,可如今看来也是躲不过了。
明阳稳稳地坐在了车厢内,一句话不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肖烬面色上带着无奈与疑惑,忍不住先开了口:“明阳,你这是何意?”
明阳嘴角一扬:“作为嫂嫂,我该去送份礼。”
肖烬轻叹了一口气,他和明阳要怎样才能好好说话,才能无所顾虑的在一起。
两人都找不到一个答案。
两人都在痛苦中游离。
“小五去吗?”
明阳点了点头。
肖烬掀开车帘,朝宝山喊道:“走!”
明阳与余晖同去,府里也不必再留多余的护卫。
肖烬此去是到繁城,肖汐和皇后是安全的,因为她们两个但凡出点意外,肖烬都可能带着大军杀过来。
这是整个皇室都招架不住的。
马车平缓又快速地行驶在路上,五月温暖的风吹进马车,掀起明阳的头发,随着轻盈的车帘卷到车外。
她下意识地向里坐了坐,却不巧压住了肖烬的衣角。
肖烬伸手攥着衣袍,慢慢地拽了出来。
纵然动作很轻,明阳还是察觉到了。
她瞥了一眼肖烬的手,立马别过了脸。
虽然她装得很从容,但肖烬知道她很不自在。
他又朝宝山喊道:“停!”
明阳还以为他要把自己赶下车,立即又吩咐下去:“别停!”
马车还在缓慢行驶,宝山手里的缰绳悬在半空中,面露难色。
现在的明阳于肖烬来说,就像是捧在手里都怕碎掉的琉璃,他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他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我去骑马。”
明阳豪不犹豫地说道:“不必,今日风大日头足,王爷别晒黑了。”
肖烬好似犯了错的幼童,又好似闯了祸的侍从,垂眸呢喃道:“我出去,你随意些。”
明阳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戳了一下,疼过之后是持续的痒意。
她忍住心里泛起的涟漪,满脸认真的说道:“我喝了忘情水,以后你影响不到我半分。”
宝山见马车里迟迟没有传来新的命令,赶车的节奏慢慢恢复如常。
肖烬听完明阳的话惊愕一瞬,转而苦笑出声。
“你若真的有忘情水,为何不分我一点?”
明阳板着脸,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你前脚喝完,后脚掐死我怎么办?”
肖烬的脸上多了几分自嘲:“除非你永远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还是会一眼爱上你!”
明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看向肖烬的目光中又带着警告:“肖烬!”
明知不可为,还要来撩拨她。
她心里的涟漪不受控制地扩大,瞬间变为惊涛骇浪将她彻底淹没冰冷咸涩的海水中。
她不安地攥起了衣角,也低下了头,藏住了眼底泛起的水光。
肖烬喉结微动,努力让心绪平复下来,丢下一句:“我还是骑马吧。”
他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到了驿站,肖烬命人单独给明阳准备了房间。
用过晚膳后,两人各自回屋。
可肖烬才灭了灯躺下,明阳就抱着被子闯了进来。
王妃要进王爷的房间,下人们自然不敢拦。
黑暗中,肖烬看不见明阳的神情,他坐在榻上,小心问着:“要不要掌灯?”
“不必。”
接着又补了一句:“里面去去。”
肖烬拽着自己的被子往里挪了挪。
明明将手里的被子放在榻上,卷成一个筒,脱下鞋子,爬上榻,钻了进去。
而后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的边缘,头以下的部位都被丝质薄被裹得严严实实。
她背对着肖烬,闭上了眼睛。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整天,晚膳又吃了半个酱肘子,两小碗白米饭,肚子充盈。
明阳没一会儿就呼吸变得平稳,沉沉睡去。
肖烬望着面前这个圆圆鼓鼓的被筒,皱着眉,抿着唇,许久,才直直地躺了下去。
他双手垂放在两边,将被子从脚面拉到胸前,也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借着月光,他微微侧脸,嘴上噙着笑意。
若有一天,两人不得不分别。
明阳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想必也能过得很好。
他抬手,想摸一摸她散落于枕上的发丝,眼见就要触碰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两人第一次同榻而眠,肖烬根本睡不着,又担心自己频繁翻身惹醒身边的人。
除了帮明阳盖了几次她踢掉的被子,他几乎是紧绷着身子躺了一夜。
快天明的时候,明阳一个翻身,突然与肖烬挨近,脸埋在他结实的臂膀上,将手臂搭在了肖烬的胸膛上,而她的一条腿也压在了肖烬的腰上。
直到她醒来,她才发现自己像猴子一样攀在了肖烬的身上。
肖烬呼吸微重,洁白如玉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明阳没有像肖烬想得那样慌乱又娇羞地躲开。
她抬手点了点他红得要滴血的耳垂,又快速抬头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她俯身看着他,因为刚刚睡醒,眼里的雾气还未散去,微哑的声音极尽诱惑:“你脸红什么,除了没睡过我,你是没抱过我,还是没亲过我?”
在明阳的撩拨下,肖烬只感觉血脉喷张。
一番心里斗争后,他不再压制自己,猛得起身,把自己压在了明阳的身上,捧着她的脸吻了起来。
从唇到脸,又微微撩开她的衣襟,吻过她白皙的脖颈以及性感的锁骨。
这一吻虽然大胆,到底还是浅尝辄止,没到最后那一步。
之后的日子里,明阳好似膏药一般黏上了肖烬,她与肖烬同吃同睡。
在马车上,在房中,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两人拥抱接吻,触碰抚摸,暧昧缠绵。
只是默契般地很少谈以后。
转眼间,他们已行至繁城东北方向的许城。
因为有公务要处理,一行人需在许城逗留两日。
这日一早,肖烬没等明阳醒来,便轻手轻脚地摸下榻,先后见了许城城守和肖明。
在他走后,明阳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坐在榻边,如木雕般得呆愣了很久,才将沐蓝喊进了房中。
她端坐在妆奁前,镜子中的面容,姣好美艳却清冷无比。
沐蓝拿起木梳,一边梳顺她的发丝,一边说着:“离将军和司大人已经准备好接应了,今日可以动手了。”
明阳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她微微惊讶:“司南远?”
沐蓝轻点了点头。
自从明阳净安寺遇刺,她没再见过司南远。
不知是谁出手,换了女皇从曌国派来的医者。
那假医者一边危言耸听,说明阳中了华佗在世都难解的银灭之毒。
一边又在明阳的药中偷偷加了钩吻。
钩吻确实可以祛瘀止痛、破积拔毒,但只可外用,不可内服。
明阳与父皇游历南海时,因其与金银花相似,父皇还教她辨别过。
假医者被识破,司南远被母皇定了个渎职之罪,强制调回了曌国。
能再见司南远,明阳的心里除了惊,没有任何的喜。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千百个司南远也抵不上一个肖烬。
一想到肖烬,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
不安分的心挤满了她整个胸膛,又闷又痛。
是啊,该动手了,若是到了岑家军的老本营繁城,她们就没有机会了。
许久,她才终于开口:“让余晖去见离大哥,你去买糖。”
她们的计划一直瞒着余晖,余晖若是知道再也回不去王府,恐怕都不会跟来。
很近了,已经很近了。
只要直直地向南走去,至多两日,就能到达曌国。
她和弟弟终于要回家了。
*
肖明从北地回来后,一直待在许城,为肖烬打探天金军队的动向。
天金靠西又靠北,雪灾对天金的影响最大,黎民百姓过不下去,入山为寇,干起了烧杀抢掠的行当。
国内动荡,天金皇室却不想用国库中的粮食救民于水火。
反而计划发起对外的战争,以抢夺资源,渡本国之难。
曌国占据南方,没飘一片雪花,粮食充盈,不过也不好打。
而一场大雪,一场宫变,让大盛变得更加疲软。
天金自然而然地将矛头指向了大盛。
这日他才向肖烬报告完情报,还未厅中退出来,就听到了夜夜都让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声音。
明阳手里拿着三支糖画,给了宝山一支,笑着说道:“我亲手做的,特意给你做的山峦的图案。”
宝山受宠若惊,赶紧行了个大礼,又双手小心接过:“谢王妃!”
肖明走出来,关上房门,撞上那张明媚的脸,听着那柔如春水的声音,好似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她也来了?
竟没人告诉他?
也难怪,他是谁呀,不过是个小小护卫,没人承认的皇子罢了。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
与此同时,明阳笑着望向他:“肖大人,给你!”
只这一句,肖明眼里的阴霾消失不见,心中瞬间燃起了明快的点点篝火。
给他?
竟然也有他的吗?
他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眼睛里布满喜悦的光,仿佛要接的不是一支玉兔糖画,而是这世间的无价之宝。
明阳的手中只剩一支游龙糖画,她咬了一小口,又说道:“你们吃着,我走了!”
肖明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未向王妃行礼。
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身后的门被大力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肖烬一直在屋里等着,等着明阳给他送糖画,可突然听到她这就要走,终是坐不住了。
他的脚才迈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喊道:“明阳,我的呢?”
明阳一下停住了脚步,转回身子诧异的看着他。
“王爷不是不喜甜食吗,没有你的。”
肖烬看了一眼宝山和肖明,又向远处张望了一眼,连外面看门的侍从都有,只有他没有。
他一时间有些失望,又有些恼。
他突然伸手,作势要去抢明阳手中的那支。
明阳紧紧攥着,撅着嘴说着:“王爷,这是我自己的。”
说完就迈步向房间走去。
肖烬自然也追了过去,他脸上挂着坏笑,突然俯身低头,一口咬下了整个龙头。
明阳皱着眉瞪了他一眼,转而加快了脚步。
宝山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他舔了舔糖画上的山尖尖,甜腻得咧了咧嘴。
宝山和宝林是天生的用毒试毒好手,嗅觉味觉异常灵敏,几乎从不食味重的食物。
若不是看王爷吃了一口,糖画这种东西他尝都不会尝。
他把糖画递给了肖明:“肖大人爱吃就多吃些吧,放心,没毒。”
肖明整个人微微愣住,有些不明所以。
宝山好似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又补了一句:“你看见糖画,眼里都快掉出星星了,不是爱吃还能是什么。”
肖明看着两只手上的糖画,痴痴的笑着。
爱吃。
她给的自然爱吃。
不过,他哪里舍得吃,一会儿必须得找些油纸,好好地包起来。
再小心地收进盒子里,那样无数个因惦念她而睡不着的夜晚,便从此有了慰藉。
明阳回到房间后,她侧身护着手里的糖画,坐在榻上大口咬了起来。
肖烬从后面环住了她,也低头抢着吃。
只是最后一块糖,还是进了明阳的口中。
肖烬扶住她的肩膀,哄着她慢慢转身。
他看着她满嘴的糖渣,柔声说了一句:“还想吃~”
不等明阳说话,就抱住她吻了起来。
吻着吻着,两人就滚到了榻上。
这一吻,明阳明显的心不在焉。
可肖烬却兴致盎然,他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头好似喝了酒一般晕乎乎的。
迷离之间,他甚至破天荒地伸手解开了明阳的腰带。
只是,没一会儿,他的意识就变得模糊,晕倒在了明阳的身上。
明阳费力地将他推倒在榻上,坐起身,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肖烬。”
而后整理好自己的衣裙,下榻,从妆匣中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
刀尖冲着肖烬,再次走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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