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赤忠想的是,小志向坚持下来,也能有大成就。自己想在这安路一国之内崭露头角,以后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吕文召觉得,祸根还是秦始皇自找的,这身边没一个好人,怪得了谁?但凡他选个忠臣在身边,也不会有接下来的祸事。
刘从云望着侃侃而谈的先生,心里思量其让大家学习这篇《李斯传》的真正用意,是在告诫世子?
告诫世子身为主上,要晓得下边人得私心,不要过于信赖内侍与属官。不涉及自身利益上,谁都可以使忠臣;涉及自身利益上,私心重于公心的大有人在,毕竟这世上没有圣人。
世子本就玲珑心肠,怕是读了这篇列传,往后疑心越发重了……
陆炳时而望向道痴,一肚子的话要讲,哪里听得见去先生到底在啰嗦什么……
同样的一篇列传细讲,竟被大家听出来六、七个意思来,果然是读史使人明智。
就在陆炳抓耳挠腮中,终于挨到下课的时间。
世子望向众伴读,神情依旧温煦,眼底已经多了抹深思。目光滑过陈赤忠与刘从云的时候,他的目光顿了顿。
陈赤忠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思一览无余,刘从云淡笑下也隐隐露出野心,若是给这两人机会,会不会成为李斯第二?
随即世子笑了,他觉得自己想多了。这里是兴藩,藩国所领不过一府之地,自己不是始皇帝,身边不过培养几个王府属官,出不来辅国之才。
陆炳已经凑到道痴身边,低声道:“二哥快谢我,若不是我同殿下央求,殿下又要带着你我去启运殿混日子。”
兴王治丧后期,众伴读多有差事,道痴与陆炳这两个小的,跟在世子左右,不过是传个话、跑个腿之类的活计,确实是混日子,使得陆炳怨念颇深。
道痴晓得,若是世子真决定让他们两个做侍从,陆炳央求也没用;带陆炳去启运殿的话多半是逗他。
世子在启运殿除了处理藩王政务外,还同王府两位长吏学习如何做个藩王,所谓“王者之道”。这些课程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伴读所能听的,之前治丧未必,没有定制,他们两个跟着混听两句没甚多;现在王府大丧事毕,各项事务有条不紊,他们两个继续旁听也就太没规矩。
至于道痴与陆炳一道,估计世子就是随意安排。毕竟道痴的年纪正是学习的年纪,进府司学差事还早了些。若给安排文先生,费事费人得,还不若与陆炳一道混日子。
心里想到这些,道痴面上依旧很领情,露出欢喜道:“谢谢大郎,能去校场真好。”
他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他在西山坚持挑了这么多年水,为的就是让自己多几分力气。
陆炳以后可是执掌锦衣卫的人,手下肯定有几分真本事。自己即便比不上陆炳,学上几手,多几分自保之力也好。
陆炳笑道:“只是在我爹面前,二郎怕是要失宠了。现在我爹眼里除了虎头,再无旁人……”
※※※
世子看到陆炳眉飞色舞的模样,又看了一眼笑嘻嘻听着的道痴,生出几分羡慕,到底是小孩子,听说去校场就欢喜了……
第一百章 今朝习得杀人术
王府校场有两处,一处使西苑大校场,一处是东苑小校场。仪卫司与府卫司操演在打校场,府学这边授课在小校场。
用了午饭,道痴换了短衫,与虎头、陆柄去了小校场。
瞧着陆炳的样子,这大半月与虎头已经混的极熟,手中一个劲地比划着,同虎头说起前些日子学习的一个招式。虎头只是听着,偶尔才应一个字、两个字,陆炳也不觉得闷,依旧能说的热闹,而且还不忘道痴,时而来一句“二哥觉得如何,如何”。
他也精乖,在世子面前,称呼道痴“王二哥”;私下里,却从不带姓,倒是真心实意地亲近道痴。
热热闹闹的,三人到了小校场。
除了陆典外,校场还有站着个中年人,四十多岁,满脸横肉,面相狠恶,看到道痴与陆炳时,就跟看两个小鸡仔似的没甚区别;不过望向虎头的时候,那人的目光中露出几分炙热。
这人是府卫的一个百户,姓邢,在王爷大丧时,道痴曾见过他。听说出身边军,早年品级很高,因得罪上官被降职,后来被调到安陆府卫。品级虽只是百户,可因王爷看重,在府卫中无人轻慢。都说他的身手,在王府仪卫、府卫中,是数一数二的,道痴却无缘得见。
邢百户也没有搭理道痴与陆炳的意思,直接提溜虎头,道:“给你的刀铸好了,你来刷刷看。”说罢,兴致勃勃地打开一个麻布包,里面是一柄没开刃的大号开山刀。
寻常的开山刀尺半长短,这把开山刀有两尺半长,刀背也比寻常开山刀要厚。
虎头的眼睛亮了亮,握着那刀柄,脸上带了欢喜。
邢百户眯眼笑着,对道痴道:“如今趁手的刀也有了,你要不要同我学耍刀?”
虎头摸着刀身,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喜欢”,却没有立时应答,而是回头望向陆家父子与道痴。
陆典忍着满心郁闷,挤出几分笑道:“殿下已经点头,也说邢大人教你更妥当。”
虎头想了想,慢慢点了点头,却不是为陆炳这句话,而是看到道痴在微微点头。
道痴虽不晓得为何不是陆炳教虎头,而是换了邢百户,可是心中对于虎头能得这么一个高手指教也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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