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华回答道,她为高澄摆上餐食,神色满是温顺。
还要替高澄割肉,却被他制止道:
“我自己来便是。”
很自然地从元仲华手里拿过小刀。
高澄过去还曾让尔朱英娥为自己割肉喂食,但年纪越大,疑心病越重的他,这几年一直都是亲力亲为。
元仲华哪知道高澄那么多心思,正要离开,却听高澄说道:
“明日渤海王府设宴,你的妆容莫要太老、太浓,自然一些就好。”
“妾身也能参加吗?”
元仲华略带几分惊讶道。
“往常你住在清河王府多有不便,如今既然进了渤海王府,若有宴会,自该出席。”
高澄嚼着嘴里被煮烂的牛肉,感觉很入味,又割下一片喂到元仲华的嘴边:
“张嘴。”
元仲华朱唇才张,高澄就把肉肉喂进她的嘴里。
咀嚼着嘴里的牛肉,又看着割肉的高澄,一股幸福感包裹着元仲华。
“若是还没用膳,就坐我身边,一起吃。”
“妾身已经吃过了。”
元仲华说着,却绕过长案,坐到了高澄身边:
“但还是觉得饿。”
高澄哑然失笑,屏退了进门的婢女们,给夫妻俩留一点独处时间。
夜色深沉,纵使元仲华百般不舍,高澄送她回房之后,还是要走。
“再等三年。”
把手洗干净了的高澄揉着元仲华的脑袋,笑道。
元仲华知道高澄心意,也只能嘟着嘴埋怨自己,为什么成亲六年了,也只十三岁。
高澄当夜去的元静仪、元玉仪两姐妹的院子。
云销雨霁,拥着两姐妹,高澄将自己让孙腾往高阳王府暗示一事,如实告知了两女。
“若是两位公主不愿,我自会让孙仆射罢手。”
受封琅琊公主的元玉仪趴在高澄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动情道:
“妾身已然是高家的人,又怎会再去顾念高阳王府。”
另一边挽着高澄手臂的东海公主元静仪,也凑在他耳边轻声道:
“妾身只盼着能有孕在身,得一个名分。”
耳边的气息让高澄觉得瘙痒难耐……
翌日,元仲华怀揣着激动为自己画上淡妆,这将是她以嫡妻的身份,第一次出席宴会,被高澄介绍给身边亲信文武。
衣裳换了一身又一身,一直到高澄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亲自进门为她挑了一袭青色华服,才由他牵着手走出房门。
大堂里的歌舞喧嚣没有搅乱尔朱英娥的心境,她明白自己受的宠爱已经够多了,这是独属于元仲华的荣光。
此时的她,心里更挂念的是远在晋阳的高孝璋。
一如宋氏牵挂着高孝瑜。
高澄在酒宴上与一众相州官员缅怀旧事,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曾参与信都建义,只不过挤不进核心圈子,高氏夺权后,没有跟随前往晋阳、洛阳,而是被留任在河北。
宴会在一片和谐喜乐的氛围中结束。
高澄今日并没有在宴会上提政事,之所以大摆宴席,也是因昨日拒见了一众登门拜访的旧相识。
真要一个个接见,高澄也嫌麻烦,索性今天设宴,一并全见了。
原本忐忑不安,唯恐丢了人的元仲华到头来发现根本就没她多少事,只是在开席时高澄为众人介绍了几句。
众人起身与她见礼,重新入住后,眼里看的,只有她的丈夫,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将军。
元仲华也没有被冷落的感觉,说到底,丈夫风光,妻子也与有荣焉。
而此时,一辆马车也在仆役的护卫下,驶离殷州赵郡。
车厢里的李祖娥一路都撅着嘴,神色不虞。
母亲崔幼妃劝慰道:
“你姊夫抛妻弃家,跑去了关西,你阿姊沦为罪妇,命不由人,你就莫要再恼了。”
李祖娥这才开口:
“阿姊身不由己,女儿又怎会责怪她,我只怨那高澄,既然娶了女儿,又不肯放过阿姊,如今有了阿姊,却还要母亲将女儿送去。”
李祖娥记忆里那个略带拘谨的漂亮大男孩,形象早已模糊。
六年了,这些年听了他不少贪花好色的传闻,与元仲华同岁的李祖娥原本也觉得没什么。
父亲不也娶了好几位姨母进门么。
至少听说他央人向父亲求亲的时候,李祖娥是喜多过于羞的:
原来哪怕只是年少时的匆匆数面,他也没有忘了自己。
所有的好印象,都在得知高澄将李祖猗收为外妇后,被一击而碎。
崔幼妃听了李祖娥的话,惊慌不已,她赶忙掀开车帘,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
“这话可不能再说,你与高澄已经有了婚约,纵使恼怒,也不能为外人知晓,免得惹他不快,祖娥终究是要与他过一辈子。”
“女儿并非痴愚,又怎会与外人道,我看那高澄就是故意将元昂逼走,他早就在垂涎阿姊,否则元昂出使的时候,又怎会急着将阿姊送回河北。”
李祖娥不光对自己丈夫没有多少好感,提起抛妻弃家的前任姐夫,更是没有好脸色。
崔幼妃宽慰道:
“我听你父亲说,那高澄生得俊美,文治武功又皆有成就,待人温和宽仁,也只在女色上把持不住而已,你嫁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文庙里的圣贤塑像,哪有那般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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