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犊已经死去,只剩了卷角,此外所有资财,都是朝廷发放的俸禄,出自民脂民膏,何曾受过他人贿赂!”
都官尚书命人将司马子如的辩词记录,便让人将他带回狱中,暗地里交代要好生照顾。
而此时,司马消难正跪在尚书台外为父亲叩首鸣冤。
那砰砰作响的磕头声,听得出门的高澄直皱眉。
驱散了厢房文吏。
“道融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司马消难笑道:
“越是诚心,父亲日后更是不能苛待于我,今日之痛,只在一时而已。”
对于司马消难的孝心,高澄不予置评。
司马消难又说起家里如今乱成了一锅粥,其母听说司马子如入狱早就乱了方寸,得知司马消难要来求见高澄,直把高澄当了救命稻草,现在家中等候消息。
高澄嘱咐司马消难回家安慰好母亲,转告她自己不会让司马子如出事,便将他打发走。
对于司马消难的孝心,高澄不予置评。
他急着往牢中探望司马子如。
可不能过夜,历史上司马子如被高澄逮捕入狱,一夜白头。
真给司马叔父染个发,让重感情的老好人高欢见了,少不了一顿打来安抚旧友。
高澄打击贪腐之前,已经命人向高欢汇报,对此,高欢大力支持,但也强调不能将打击范围扩大到军中大将。
至于没有兵权的旧友们,大不了事后安抚,反正坏事都是高澄干的,无辜单纯的贺六浑又有什么错。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父不如子
昏暗的大牢不见天日,过道上,都官尚书亲自为高澄引道,边走边说道:
“世子但请放心,下官都为司马仆射安排妥当,断不会让他受了委屈。”
高澄点点头,行到司马子如的牢房前,才如释重负,总算还是一头黑发。
命狱卒开门,高澄将都官尚书等人打发走,留了四个亲信侍卫守在门外,自己提着酒肉钻进牢中。
牢房干净,显然是有人清扫了卫生,司马子如也没有被戴上枷锁,与其说是受押候审,不如说是在狱中休假。
当然,这个休假着实违背了本人意愿。
司马子如不动声色地看着高澄嬉笑着一张脸摆上酒食。
“澄来探望叔父,叔父何故不作言语。”
高澄递上一杯酒,笑道。
司马子如接过,却不饮,只是看着杯中酒水道:
“可不敢当世子这一句叔父,这杯中之物可是鸠酒?若是,世子不如给我一条白绫,子如面北而死,却不愿让模样惊扰了高王。”
“叔父明知我没有加害之心,何必出此戏言。”
说罢,高澄为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虽然常年喝自己掺水的假酒,但高澄的酒量并不算差。
司马子如依旧不喝,将酒杯放下,不解道:
“我与世子素无仇怨,不知为何会落到今日的境况,总不会是世子要拿我立威,出手整治吧。”
“叔父多心了。”
高澄宽慰一句,便将自己的全盘谋算拖出,临了还补一句:
“有今日之难,叔父得证清白,再也不会有人追究叔父受贿一事。”
“这么说我倒是要感谢世子的恩情?”
司马子如明白了高澄确实没有害自己的心思,这才拿起酒盏,饮尽杯中酒水。
高澄好似没有听明白司马子如的讥讽,反而蹬鼻子上脸,笑道:
“叔父欠我的可不止这一件。”
接下来又把司马消难替自己收集罪证的事情说出,对司马子如道:
“今日道融在尚书台叩首乞求,愿意以身代父受罪,叔父大可装作不知其中内情,从此与道融父子和好。”
这话可把司马子如气着了,他恼怒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与我言明!”
高澄自顾自地说道:
“为叔父与道融消除过往隔阂,自是我高子惠在背后出力,施恩可以不望报,但施恩不告的蠢事,澄可不会做。”
司马子如疑惑道:
“你就不担心我知道内情后,会更加苛待消难?”
高澄不以为意道:
“道融是叔父独子,叔父是借机与道融尽释前嫌,从此父子亲善,还是耿耿于怀,加深与道融之间的怨恨,但凭叔父心意,若道融真被叔父打死,澄为他寻一嗣子,也算对得起往日情谊了。”
司马子如闻言默然,许久,才长叹道:
“当初我以为你才智不逊高王,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你。”
高澄心里傲然:贺六浑这个小高澄也配碰瓷自己?
但嘴上还是谦虚道:
“父王当世英雄,澄又怎能望其项背。”
司马子如却不理会他的惺惺作态,继续说道:
“就如这次贪腐一事,高王可能会拿我立威,警醒百官,但更大可能是将此事盖过,以此施恩,绝不会像世子一般,先将我下狱,堂审之后证明我无罪,反究御史罪责。
“再由我上书,为御史说情,以此为例,给予御史权力,鼓动他们闻风奏事,而定罪于否,全凭世子心意。
“若我猜测不假,世子绝不会往御史台安插人手。
“被弹劾之人所怨恨者,也只是御史言官,并非袖手抽身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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