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好了,苏叶按着老者的穴位给喂了下去,喝过药后,半盏茶功夫,老者就醒了。
苏醒之后,他仍然不言不语,好似心如死灰。
苏叶懒得劝他,只道,“老丈你要是想寻死呢,现在就可以出去了,正好发生了泥石流,都不需要人埋你,直接往那里一滚,很快就会被沙土淹没。”
老者浑身一颤,脸上流露出恐惧,显然临死的体验,叫他害怕了。
可不敢死,活着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受罪。
他已然没了活路,不然何至于寻死。
“看老丈这样子,想来也是有故事之人,只不过我得代地府问候一句,您的因果偿还完了吗?要是没有,死了化作执念,留恋人间,岂不是给地府增加负担。人家已经够忙了,你们这些活着的人,能不能给人家省点事,把自己的因果了结了再死?需知,因缘没有偿还完,会带到下一辈子,到时候这辈子欠下的债没偿还完,下辈子还不知道要几倍偿还。”
苏叶摇头晃脑,“真是的,你们怎么就不懂呢,这因果债啊,就像那人间的高利贷,本金不高,利息多的吓人,要是一世世累积下来,那真是宁愿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去还因果,实在还不完了。”
她这话纯粹是吓人,因为看出老者心有郁结,面带郁气,显然是受了委屈,且有冤无处诉,方才这么说。
果然,听到她这样说,老者面有不忿,半响才惶然道,“竟是真的有阴司地府吗?那倒是好了,我也有个求告有门的地方去,而不是白白被人占了家产,还被人赶出来。”
“老丈,你这家产是阳间之物,带不到地府去,即便告赢了又能如何,还不是白条条一身去投胎。”苏叶笑着道。
“那你说,我又能如何?”老丈凄然。
“很简单,去开封,找包大人!”苏叶道,“我不信你没听过包大人青天之名,他老人家一向秉公执法,且爱护百姓,要真有冤屈,找这阳间的官岂不更好!”
老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这山间精怪吗?怎么也知道包大人?”
苏叶无语,“谁告诉你我是山间精怪了?”
她这么大一美人,哪里像精怪了?
可老者却觉得,就这姑娘的气势,和行动间轻飘飘听不到一点声响,哪一点都像那些法术高强,落地无痕的精怪。
且这种大雨天气,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出现在山顶宽大的石屋里,怎么想都不像正常人。
苏叶翻了个白眼,“实话告诉你,吾乃……柳华山山神,和那所谓的精怪自是不同。”
恶趣味上头,她竟然真的给自己套了个神神鬼鬼的壳子。
当然了,也是因为这老者明显很相信这个,这有利于她更好的劝人活下去。
别动不动就寻死,命只有一条,或者这辈子就一次活着的机会。
至于下辈子,走过轮回路,喝过孟婆汤,失去所有记忆,蜕变成稚子模样,你还是你吗?
且这命理之说颇为玄奥,之前苏叶也不知道,是看过《如一神经》后方才懂一点点。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来人世间历劫的,其实也说得通,你可以不是神仙,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但在人世间要经历一重重劫数,却是每个灵魂都必须承受的。
贫穷是劫,富贵是劫,幸福是劫,困苦也是劫,这就相当于打游戏通过,每个劫难都不一样,有容易的也有艰难的,可无论多难,但凡你想通关,必须全都经历一遍。
且人生路比打游戏难多了,无法选择,只能跨过去。
如果老者今生经历的一切,就是人生剧本的一劫,那就是他必须克服的。
这辈子没有克服,轻易死了,下辈子还会以另外的形式再来一遍,不行就多来几遍,反正这一劫不度,就永远经历相同的人生,仿佛逃不脱的宿命。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苏叶才劝老者面对,而不是寻死。
死了这辈子是解脱了,可难保下辈子还要经历相同的痛苦,未免得不偿失。
当然了,这种话是不能对老者讲的,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活在世上,本质上就是历劫,岂不是叫人毫无生活的希望。
所以有些道理,是真的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知道的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如果不是苏叶来自零度,且命理不适用这套理论,估计早就摆烂了。
无论过好日子,还是过苦日子都是度劫,这谁能心甘情愿的承受苦日子。
即便知道,某一世自己也会过好日子,但毕竟不是现在的自己。
说不定他们真的会自杀,然后投胎到能过好日子的那辈子去。
至于苦日子早晚要过,那也不是这辈子的自己过不是?
人总归是自私的,且不会去思考前世和未来,只能关注到眼前得失。
因此苏叶没有和老者讲这些,而是借着老者的话,说自己是山神,这样一来,她之前说的那套因果理论,就有了落脚之处,更令人信服。
只不过,老者半信半疑,“既然您是山神,为何不叫那泥……泥石流停下?”
苏叶闲闲摊手,“为什么要停下?”
“可能……会压到人……”老者讷讷道。
“人的生与死其实和我关系不大,你知道我这山上埋了多少尸骨吗?”苏叶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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