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双手,并没有因为变异鼠的死亡而有所放松,相反其动作又快了两分,在不时地调整角度与鼠尸的同时,又显露出了一丝小心与爱惜,看其极为仔细地将鼠血收取地柔和动作,彷佛酒壶中装满的不是鼠血,而是琼浆玉液一般。
捏挤和承接地过程不过持续了半分多钟,鼠血基本就流尽了,随着变异鼠最后死不瞑目的咽气,瘦弱的身影才转头向周围张望起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稚嫩脏乱的面孔和略显瘦削地身材,一看当是懵懂之际的人类少年,然而当我们把目光投入到其隐晦的双瞳中时,却可以看到无尽的沧桑与一丝真实,约170公分的个头,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从毛皮猎装中露出的小臂上,显露出如同钢丝般纠结的精瘦肌肉与密布的疤痕,两者混合到一起后,却突兀地给人一种极为震撼的暴力美感,一头参差杂乱的黑色短发,使得少年看起来有着那么一点点小帅,只是脸上微微的菜色与牙齿上的残血,使得少年看起来有些许暴虐的色彩。
地面上残留的鼠血,在炙热的阳光下已经有些干涸的趋势,少年再次张望周围后,终于停下了口中低沉的嘶吼,开始迅速的打扫起现场。
脚下不断移动的同时,一只手也不断地将钉在水泥上的钢钉纷纷拔起,擦拭一番后才将之插入腰间黑色皮套上,另一只手却在窜行跳跃的同时,把鼠尸从钢钎上拔起,嘴巴一张直接咬住鼠身,顺着其贯穿的伤口继续噬咬并努力吸吮,生怕浪费一滴鼠血在外面,腥骚的鼠血在他的眼中,仿佛真的像琼浆一样美味。
另一手中的钢钎随即在少年的单手中开始不住变幻舞动,在不影响收取钢钉和吸食鼠血的情况下,他竟然已经将钢钎前端的三棱刃槽,里外都仔细的擦拭了一番。
也许是本能,也许是为了节约时间,随着少年看似简单的动作下,豁然间只见钢钎一跃被他丢上半空,空出的手极快地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瓶盖刚被被拇指弹飞却又落入了另一只手中,小瓶里满是不知什么成分的绿色汁液。
随着少年手指在瓶底轻微的一扣,小瓶中的绿水“噗”的一声,被巧妙地弹出瓶体,在刺眼的阳光与威风的作用下,转眼形成了一团淡绿色的水雾,在短短的时间内反射出几道短暂的虹彩后,随后开始向周围渐渐扩散起来,均匀地覆盖在钢钎和钢钉上,更多的水雾则是落在跳跃起来的少年身上、地面上,使得这里原本极为明显的腥膻鼠血味,迅速地被掩盖起来,让人赞叹少年的心思缜密之余,也不由再次地感叹其鬼魅般地动作。
嚓嚓嚓嚓……
转眼间,所有滞留在半空或者手中的东西,已然被少年全部收回到背包里,嘴上鼠尸体内的残血,也被顽皮的舌头舔食殆尽,少年菜菜地脸上仿佛多了一丝血色,眯缝起来的细细眼眸里,还能看到一丝惬意和满足。
象征性地打了个幸福地饱嗝后,少年转手又掏出几张皱皱地油纸将鼠尸小心的包裹起来,放入身后的灰色皮质背包,从张开的包口中,可以看到里面还有几块黑糊糊的油纸包,也许是其他的小动物尸体,也许只是今天的晚餐,在饥困交加的地球,这些已经算是上等美味的血食了……
黄色的阳光依然刺眼,只是被照耀的地面上忽然掠过一片阴影,少年抬头看了看远处的乌云,眼见着远边的天色浑暗阴沉下来,将手指放进口中再立于半空中几秒,其脸色不禁略微一紧,眼神开始闪烁的同时,连忙将落回背后的皮套的钢钎固定了一下,扭头将旁边缝隙里残留的植物根茎从土石中仔细挖了出来。
这棵植物在地面上的黄绿色茎叶,几乎被方才的鼠群钳食殆尽,但其残留的足有4公分粗壮地根茎,竟然也超过了十几公分长短,一道道清晰的横纹与斑驳臃肿的黄绿色假根,看起来好像跟最普通的荆棘般豪不起眼,但在少年眼中,这棵仍可存活的植物根茎,其实才是这次冒险猎杀,惊退鼠群的主要目的。
凤爪莲——地面上的残缺茎叶,只有微弱的解毒效果,而看似小型莲藕又似野生沙参的假根中,却含有丰富的谷甾醇及其右旋葡萄糖甙、肌醇、皂甙、有机酸、糖类及粘液质等,外敷可以解毒散结治愈外伤,内服则可治疗各种因为辐射变异,产生的淋巴癌、皮肤癌、骨膜肉瘤等原人甚至新人最常见的顽疾。
在经历过地球的辐射变异时代后,这种原本比较普通的植物当然也获得了相当程度的进化,不但移植成活率高,而且只要有充足的水份与有机养分,其生长的速度可谓极快,像这样大小的根茎,不单具有相当强效的药用价值,在黑市更是炙手可热。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一般的药材无论是自用还是交易,都是一笔不薄的财富了,而像手中这根凤爪莲根茎,如果在大型黑市的拍卖会上,绝对可以轻松的换得大量的食物甚至价格昂贵的纹兵,若非如此,身为原人的少年,也不会冒着被识破口技,陷入不该发生的狩猎风险,悍然向一级小型变异鼠群出手。
在这个变异动物和辐射植物遍布的废星——地球上,也许一个高级原人可以轻松搏杀一只小型的一级变异兽,但却很少有人敢像少年这样,对20只以上的小型变异鼠群出手,尽管变异鼠相对其他变异兽来说,胆子小的多,但如果让狡诈的它们发现对手并非高级变异兽后,恐怕少年就会立刻陷入疯狂的反扑之中,这也是为何少年出现后,仍要用野蛮的兽吼将几只观望的老鼠惊走的原因。
满意的将凤爪莲根茎小心包好,贴身揣进怀里,少年兴高采烈的转身向另一处低地跳下,几个转折后,又潜入前方残破楼宇的阴影之中,看其动作显然对此极为熟练。
背包下两只皮套中,各有一根乌黑地三棱钢钎,把手位置缠绕着密密地黑色细绳,在尾端还多出几公分的穗子,巧妙的是在柔顺的穗子中间,竟然还隐藏着三根精细的金属刺,与看起来粗犷简约的三棱钢钎相比,显然独具匠心,锋锐的刺尖在阳光的照耀下,不时还会映射出一丝奇怪的灰绿色光泽,潜伏在丝穗里,好似触角般轻微地颤抖,散发出丝丝活泼与灵动。
少年悄无声息地飞速闪跃跳窜,转眼又习惯的融入了更远的阴影之中,这种潜行的方式,在多年狩猎与战斗的影响下,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当肉眼已然无法捕捉到少年的身形时,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和隐约的低沉野兽嘶吼,沿途的鼠群或其他小型变异兽,都闻风而逃,却不知始作俑者并非那嘶吼声般残暴。
然而就在那余音仍然隐约可闻之际,后面忽然又传来一阵嘭嘭的跑动声,不一会,一个半蹲半起的影子出现在空旷的水泥地上。
顺着阳光看去,影子渐渐露出其本来的面目。
这是一个半蹲的人形生物,大约高130公分左右,身上长满了青灰色的鳞片,低垂的前肢上长着两只巨大的利爪,虽然相较其更为恐怖的后爪要小,但爪尖上呈褐色的陈旧血迹,显然让人一看就知道那双利爪的可怕,加上不时努力支撑着身体站立起来后爪,与双股间的骨刺长尾,显然更加确定其绝非善类。
诡异的是,当你仔细观察这些原本应该是四肢爬行的蜥蜴类生物时,你会发现它仍显粗壮的头部,已经进化出近似人类的面部,上面豁然出现了更趋向于人类的五官,只是那张巨大的血口偶尔张开时,才会露出密布其中的褐黄色尖牙,那双占据了半张面孔的黄色眼睛中,两道竖立的黑色线性瞳孔一跳一跳地不时闪动,仿佛在配合着它口中不断吐出的红色双叉尖舌,暴露出其浓浓的野兽本性。
看来这家伙或许是追踪少年而来,在少年停留时间较长的位置,不停地搜寻着蛛丝马迹,偶尔还会耸动两只鼻孔,在空气中残留的各种气味里仔细寻辨着。
不过,这种情况正说明少年的谨慎是对的,尤其是后来看似多余,实则起了巨大作用的绿色药雾,此刻依然在不断影响着怪物的判断,让其很是头疼了一番,也无法获得期待的结果。
最终,蜥蜴怪人只能气恼的抓碎几块沾有药剂和血痕的石块,口中发出阵阵令人牙根酸楚的低沉嘶吼后,不甘地向另一个方向跳跃窜行而去,令附近原本隐约可闻的虫鸣声彻底消失无踪。
不觉中,令人赞叹的或令人恐惧的声音都已不在,也许那群活泼的鼠辈在短时间内也无胆再来,只留下一地浑浊的阳光、残破的石块、与空荡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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