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下,一片坚硬的水泥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几根黑黝黝的钢筋,如同虬枝一般蟠结张扬其上,一眼望去好似地狱的爪牙,只是滚烫的钢筋上散发出灼热气息,将周围的空间与光线扭曲纠结成一团,使得这废墟的都市自发地交错在诡异的寂静中。
嚓嚓嚓……
空旷中,偶尔会有一群群家猫般大小地变异老鼠,在钢铁与水泥的废墟中肆意横行,一路过去,连布满辐射灰尘的黄灰色变异野草都啃得精光,每当消灭一片荒草或一棵植株,就会毫无戒心地发出吱吱的欢叫声,满身斑斓的疤痕和锋利的爪牙,使它们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诡异.
偶尔还会有一些强壮的变异鼠,猛然冲入黑压压的食腐苍蝇军团,激荡起满空豌豆似的红绿变异蝇,在低空中如疯魔般穿梭乱舞。
变异蝇进化后的腐蚀唾液,虽然还显得有些单薄,但当这种无力的单体攻击变成军团作战后,那些强大的老鼠身上斑斓的皮毛,就会转眼更加凌乱和破裂,甚至在集中落下的地方露出一丝红色的血肉或者白色的骨骼。
但对进化得更为彻底变异鼠来说,这些繁星似的细微伤害,还没有突破它们自愈能力的临界值,何况集合着高辐射和变异病毒细菌苍蝇们,同样充满营养的高级蛋白质,是难得的美味与养料,只需要不断张嘴吞食满天的飞蝇,就会通过强大的消化脏器,为身体获得更多的变异能量。
大多时候,鼠群都会用这种方式,从变异蝇的口中,夺取难得的动物腐尸,甚至连鼠群内部也会为此而争相撕咬,而一旦它们发现某种濒临死亡的大型食肉植物,又会放下争端,发动集团式的死亡冲锋,哪怕为此付出大量伤亡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也许你会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矛盾,但恰恰是它们这种恣意妄为,这种不屈的集团式捕食方式,才让原本处于食物链中下层的变异鼠们,具备了强悍的能存能力,更给这苍白破落的寂静废墟,带来了别样的生气。
嗖!
嘣……
一根一米多长的黑色钢钎,豁然出现在一个热闹的小型鼠群当中,穿过其中一只略显瘦弱的老鼠后,扎入了滚烫的水泥石板中,锋锐地三棱尖刺深入水泥中接近两寸,强大的爆发力不但让钢钎保持了长时间的颤动,同时还从前端的三道空隙中,与空气产生了细微地共振,发出了奇妙的“嗡嗡嗡……”的声音,在低沉的共振声中散发出阵阵杀气。
三棱锥的形状非常符合杀戮与破坏性的审美观,一旦命中目标,就会尽可能的撕裂和扩大创口的面积,还会在短短时间内,带出更多地红褐色地血箭向四处溅射,使得这只变异鼠迅速的失血,并失去反抗与挣扎的力量,在整个鼠群一楞的刹那,几道血箭将这诡异的寂静与喧闹全部击碎染红。
吱吱吱吱吱吱……
突然降临在同族身上的灭顶之灾,并没有让鼠群恐慌,反而在强壮的老鼠带领下,瞬间陷入了狂暴与同仇敌忾的气氛中。
群鼠的黑灰色体毛,都不约而同地爆炸般根根竖立,两只花生般的小眼睛纷纷向外凸出,灰白的眼球上不断迸裂出根根血丝,仿佛红色菊花一般地快速绽放,直到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使得鼠目中隐约散发出红色的寸许血光,不大地耳朵纷纷地直立起来,摇头四处张望,胆大的则发出阵阵撕心裂肺般地尖叫。
力量强壮的老鼠,这时会试探着冲击钢钎,但当它们发现布满奇异纹路的钢钎,其坚硬程度远远超过花岗岩石后,这些的无畏地斗士们,向这血肉的禁锢发出了战斗的怒吼,凄惨而悲壮的嚎叫此起彼伏起来。
被钢钎透体穿过的倒霉变异鼠,生命力也远比预计中顽强,在快速失血的重伤下,仍不停地向外挣扎和嘶叫,向周围的亲友团发出了阵阵的哀鸣与咆哮。
然而,转眼间,原本父慈子孝般的感人场面又微微地发生了变化,尤其是那些原本亲善的兄弟姐妹们,在不小心吞噬掉飞溅的血液后,竟然开始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垂涎。
吱吱吱……
求救的声音转为狰狞的恐吓,两颗巨大的前牙竟然随着牙龈快速充血,跟一点点膨胀并尖锐起来,搞笑之余,却又显得有些凄凉。
顾不上将口中喷洒出灰色酸液洒向钢钎,伤鼠开始绞尽胆汁地将腐蚀度极高的酸液,喷向周围愈发密集的亲友团们,好像骂街的泼妇一般,用这种方式来阻止它们进一步伤害自己。
身体挣扎的力量再次提升,即使因此将身上的创口撕裂,甚至将脏器挣破露出也在所不惜,两颗花生大的鼠目中,绽放出疯狂而执着的血色光芒,刺得原本流出口水的鼠群,又尴尬地向后退去。
未等敏锐的鼠群在进餐和杀敌的矛盾中做出抉择,远处的阴影中又飞出几根手掌长的钢钉,在鼠群中再次爆开点点血腥的花朵,随即,阴影中隐约传来某种变异猛兽的低沉嘶吼和利爪挠地的生音,仿佛高傲的国王在发出战斗的号角,顿时给鼠群的狂暴带来了莫名的冲击。
原本被再次激怒的鼠群,顿时有些慌乱,虽说集团式的狩猎让它们敢于面对食肉植物,但这并不包括大型肉食类变异兽,眼前这个小型的家族,显然不具备对敌人的致命手段,而变异兽普遍进化出吞噬技能,绝对可以通过吞食它们的血肉不断恢复体内甚至继续强化,所以,逃跑,才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
所幸,后面几根钢钉的尺寸明显偏短,穿过肥硕鼠身扎入水泥地后,一般不会超过三寸,这样一来,就不能将强壮的老鼠稳稳地固定在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活路,这样一来,无疑又让整个鼠群的斗志,再次下降了一成,两只肢体强悍的变异鼠,在耗尽酸液及付出肉体撕裂伤的代价后,终于挣脱了钢钉的束缚,重伤的它们立即发出了撤退的嘶鸣。
随着地面一片纷乱的嘶吼,鼠群中的恐惧愈演愈烈,短短的几秒钟内,就带着一身的血腥与亲族逃窜而去,不待未知的猛兽展开盛大地杀戮之筵,观众席上转眼空空如也。
钢钎下的孤独看客在回光返照的时候,眼中渐渐出现了清明,望着周围凌乱的黑色钢钉和空旷的舞台,渐渐放弃了癫狂的挣扎,倒在地上开始抽搐和努力呼吸。
唰唰……
一个精瘦矫健的身影,从十几米外残垣断壁的暗影中,幽灵一般地窜了出来,随即又在下一处阴影里,扭头发出阵阵低吼与恼怒的抓磨声,让留守远处观望的几只哨兵,彻底地失去了理智,丢下断后与放哨的任务,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看到鼠群最后的放弃一般,原本四肢穿行的偷袭者幕然立起身躯,矫健有力的双腿,在废墟中踩着短促的碎步,急速的向空地中跑去,短短地几个纵跃转折,如猫儿一样灵动,而最后的那一跳,在空中带出的一道黑色地残影,好似飞鸟在低空跳舞,又仿佛鱼儿在水中游动。
“嚓”,乌黑的钢钎被轻松拔起,那身影也彻底暴露在阳光下面,拿着钢钎的,却是一双有力的巧手,并非是嘶吼声中的食肉猛兽,是人类?抑或是某种兽人?
淡黄色皮肤的双手飞快,眨眼已将钢钎夹在腋下,口中仍发出低沉兽吼的同时,对变异鼠临死前的仇恨目光与嘶嚎彻底的无视。
“咔”,一声轻响,瘦瘦的手掌闪电般地将变异鼠地脖子猛然扭断,小心地将其下颌中的酸液囊摘除并收起,随即举起老鼠规律地捏动和揉搓。
另一只手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腋下的钢钎有所放缓,一收一放后,手中魔术般地出现了一个扁平的钢质酒壶,壶口对准半空滴落的鼠血,飞速地变换着位置,大多的血液都丝毫不差地落入壶中,偶尔有些细微地血丝溅落到地面上,也会被下面的脚掌用力擦去。
在快速的挤压下,变异鼠的死亡也被再次加速,进化后强悍的生命力,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却只能黯然收场,一场喧嚣杂乱,就这么静静地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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