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沉沉的疲惫中醒过来的时候,额头上一阵酥麻发痒。我迷茫地睁开眼睛,意外的直对上一双莹玉水亮的黑眸。
“小絮,你醒了。”楼袭月单手支着头,另一只绑着纱布的手挑弄我额上的碎发,玩得不亦悦乎。看着我明显有些呆滞的反应,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俯首在我脸颊上吻了一口。
随着楼袭月低头的动作,他散开的长发滑落在我脸上,凉凉的,我忍不住动了下脑袋,不意间,竟然将脸侧过去嘴唇和他的嘴唇轻擦了下。
楼袭月的眸子一亮,浮现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原来,小絮想要这个。”手指在我唇瓣上轻抚。
我登时头皮发麻,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不要了,不想要了。”脸也红了起来。再要,我真吃不消了……
昨晚到后来,我几乎是一直哭着求他,可楼袭月就在我耳边不停地低喘着说:“不够,还不够……”他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像是带着魔力,我听着听着就跟被蛊惑了一样,迷迷糊糊地还伸出手臂去抱住了他,主动的去吻他……
我猛地扯起被子捂住脸,死死地捂住,臊得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昨晚那个人,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是!可是……如果不是我,我浑身怎么会这么又酸又痛?
“小絮,小絮。”
楼袭月在被子外面温柔地叫我,我抓住被子不放,脸烫得根本不敢看他一眼。下一瞬,惊叫出声。一只修长的手滑进被褥,稳准地覆在我胸口的柔软上揉捏起来,最恰当的力道,只几下,我全身的力气就被抽空了。这时楼袭月再扯住被角轻轻一扒,脸红得跟煮熟得虾子的一般我就从被下露了出来。
“不,师父,我、我不……”
我双手想要去拨开他的掌控,可惜手上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十指蜷缩颤抖着,抱住他的手轻喘。这样倒更像是我舍不得他松开了。
好在楼袭月应该只是逗逗我,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怔了半晌,手臂一伸将我揽入了怀里,用力的抱了一下,放开了我,拍拍我的脸颊说:“小絮,我们今早就走。 ”
我一愣:“今早?这么急。”话刚出口,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胸口一股凉意漫过情潮全消。我呐呐地问他:“是师父到闭关的日子了吗?”
楼袭月在我鼻端捏了捏,回道说:“笨小絮,早就错过了,要再等三月。”我在心里暗自盘算,再等三个月,也就是说,我又多了三个月时间……我不顾自己全身的酸痛,翻身扑在楼袭月身上,头枕在他的胸口,聆听着那一声声清晰的心跳。
现在的楼袭月从头到脚,从心到身,都是我的。
我抬头看着他,目光对望了良久,我撑起身子把脸凑过去,吻上他,学着他的样子生涩地张开嘴唇,舌勾住了他的舌尖,却在他呼吸变得急促想要加深这个吻时,唇舌完全撤离。
“师父,”望着他耀耀生辉的眼眸,我有些胆怯紧张却还是说出了口,“昨天你说的,你千万别忘了。”我揽住他的颈项,深吸了一口气,“在我活着的时候,师父只能看着我,抱着我,亲、亲吻我一个人。”
楼袭月听完,屈指在我额头弹了一下,“笨小絮。”我抱得他更紧,执拗地说:“师父,你答应了的。”楼袭月眯了眯眼睛,手指绕着我垂在他胸口的发丝,魅惑地挑眸看着我,“那小絮也要记得,你只能被我看,被我抱,被我吻,如果……”楼袭月突然用力一扯我的头发,我的头被迫低下去,鼻尖几乎碰上他的鼻尖。他启唇道:“如果再有别人对你做一样的事,为师就让他死无全尸。”
我被他话语里阴冷的气息吓得浑身僵住,却在转瞬他露出的那个让月华都失色的笑容里,心动到忘记了害怕。
我把衣服匆匆忙忙穿好,然后急着去帮楼袭月。我站在他身后替他绾发,可他的头发太滑我又手太笨,抓了好几次都抓不牢。努力好久勉强弄好,我连忙用一个白玉冠扣住那束不听话的头发,然后直起腰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楼袭月伸臂揽过我,对我说:“去把蓝影剑取来吧。”我登时浑身僵硬。楼袭月笑道:“或许,小絮是想师父去要?”我立马摇头。楼袭月和苏莫飞见面后,我不知道他由会说些什么,而昨晚的事,苏莫飞应该也……
别想,别想了……我脑子里一个声音不停回响,让我不要再去探究心底那股说不出的滋味,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撒娇般抱住楼袭月,坐在他身上,目光却情不自禁地看向他身后那堵墙。
只是一墙之隔,苏莫飞或许什么都知道了。这样,也好。他要的那种感情,我已经都给了楼袭月,没法再回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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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转身两步就走到苏莫飞房前,举起手后迟疑了一下,刚要去叩,门忽然自内打开了。
我惊了一跳,手还僵在半空中,诧异地打量着门后的苏莫飞道:“你要走了?”苏莫飞只是看着我,脸上再没有平时的温煦如春的笑容,浅浅淡淡地看着我,说:“在下没有取回三生花,该早归回禀掌门。而且,常与还在上面等着在下。”
说到三生花,我蓦然记起他说过会亲自向楼袭月要回,而现在,他似乎不打算去要了。我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你。”
苏莫飞沉默了片刻,涩然一笑:“你又在谢我了。”我登时讪然。随后,他将手里的蓝影剑递到我面前,“麻烦唐姑娘。”我伸手去接过,紧握在手里,剑鞘上的纹路硌得我掌心发疼,我却越握越紧。
苏莫飞垂下手,目光在我身上定住,良久后听见他说:“其实,即使我现在去要,也不可能打得过楼袭月。所以结果,不会有不同。就像六年前……,我一样没能拦住他带走你。”他的话语顿了一下,一双黑瞳沉如墨色,眸光越过我不知看向了何方,低声道:“除非有一天,我能胜过他。”
在我被他话里沉凝的语气震得愣怔住时,一个耶摩族人走来,说长老令他带着苏莫飞出谷。苏莫飞看了看我,对我说了句:“保重。”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清冽的青色渐行渐远,完全消失在我视野之外。我才收回视线,低下头打量了一眼手里的蓝影剑,心头莫名一酸。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六年前,先发现我的人是他,我选择的人是他,那现在……
我猛地打住思绪,愣了愣,摇头。
没有如果了。
稳住了起伏的心情,我一下想到出来不短时辰了,楼袭月还自己在屋里,不敢再让他多等,连忙走回屋前推门而入。
我进门一抬眼,便瞧见楼袭月静坐在窗前。阳光透窗照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五官的轮廓,又长又翘的睫毛低垂着,扇子一样遮住了眼中流动的华彩。我生生看傻了眼,却在注意到他正把玩着的东西时,心头“咚”的猛烈一跳。
楼袭月握着那只装着三生花的玉盒,手指被莹玉一衬更显得细长好看。然而,就在他轻抚着盒身的动作里,我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楼袭月如此温柔待我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如果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
我肩膀一颤,忽然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楼袭月方才似乎走神了,竟然没察觉到我进屋,被我这么冷不丁的一抱,身体僵了下,转瞬放松下来问我:“怎么了,小……”我压抑住嗓音的颤抖打断了他的话:“师父,这三生花……你马上就要用吗?”楼袭月一怔,回道:“不是。”我高高悬着的心登时落了回去,急声道:“那给我保管吧。”楼袭月又是一怔,我抢在他说话前开口:“在师父要用它之前,请让我来保管,好吗?”
楼袭月推开我,看到我乞求的眼神,半晌后点了点头。我顿时激动的将他用力拥住,身子紧贴着他不留任何空隙,眼泪慢慢模糊了双眼。
这样就好。至少我会清楚地知道,楼袭月何时解开独情蛊,然后杀了我。在他从我手中取走三生花的时候,我还能仔细的多看他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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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袭月拉住我走出了房间,一名天一教的教徒忙上前,对楼袭月行礼时有意瞥了我一眼。楼袭月神色自若地握着我的手,开口道:“无妨,说吧。”那人应下,道:“回禀教主,昨日擒下的那人今早中毒身亡了。属下去查看过,并非自尽,而是被人下毒。”楼袭月问:“他昨夜吃过什么?”那人摇头,回道:“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喝了几口水。但是那壶里的水,属下几人也喝过,至今未感觉异样。”
也就是说,在严密地看守下,那人被悄无声息的毒死灭口了?
我握着楼袭月的手猛地一紧。楼袭月察觉到后,垂眸看向我,忽而勾唇轻笑起来:“小絮在担心?”我对他点头。对方那么神出鬼没的,如果下一次他们下毒的对象是楼袭月,那后果……心底生起一丝彻骨的寒意。
楼袭月挑起我的脸,在我下巴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澄澈黑瞳里映着我清晰的身影,柔声说道:“别怕,只要小絮在师父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我登时感动地抱住他的胳膊,连旁边还有别人都忘记了。虽说是他误会了我在担心自己,出言宽慰我,可能听见他亲口讲这句话,我真的很满足。
楼袭月在我肩上轻拍了两下,“好了,走吧小絮。”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放开他,低下脑袋由他牵着手往前走。
出寨子时,看见那里聚集了一群耶摩族人,古鲁和珍珠也在其中。古鲁上前与楼袭月说了几句,无非是些感谢的话。我发现一旁珍珠瞧我的眼神不太对劲,目光直往我和楼袭月交握的手上偷瞄,过了片刻她走过来,小声地对我说:“唐姑娘,原来你和这位公子才是……”我怕她提起苏莫飞,连忙接话道:“珍珠姑娘,你的‘事’最后怎样了?”闻言,珍珠羞涩地笑了笑,脸上泛起红晕:“说起来,还得多谢苏公子。”
“哦,可是他又做了什么行侠仗义的好事?”楼袭月忽然转头,启唇问道。珍珠一对上他笑意晏晏的眸子,脸色更红了几分,手指搅着袖角低低地回答:“那时苏公子背着唐姑娘……”珍珠真把我和苏莫飞的事情都说给楼袭月听了。什么他背着我来,什么我为他拒绝招亲,什么我和他好得让她误以为是一对儿……一五一十,原原本本,一处不漏,都告诉了楼袭月。
我整个呆若木鸡。
随着珍珠的话,握住我的那只手不断地收紧,力道大得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却在我无意识倒抽了口凉气时,慢慢地松开了些。
等珍珠红着脸颊说完,楼袭月转回头望着身前的耶摩族人们,脸上带着最温柔得体的笑,道:“让开。”我登时全身一颤。古鲁似乎察觉到他身上突然间散发出的煞气,微怔之后,带头让开了路。我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双腿僵硬的被楼袭月拽着踉跄离去了。
等我回过魂来,我已经被他拉着走入了一处密林。林内大树参天,遮光蔽日,林子深得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我却顾不得这些了,急跑两步赶到楼袭月身旁,慌忙解释:“师父,我那时是脚受伤了,苏公子不得已才背……”“唐絮。”楼袭月看都没看我一眼,打断道:“苏莫飞若不是救了你,我早让他死在这片林子里。”清冷的眸光微转落在我身上,瞧了许久才道:“你和他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出他话里不准备再深究的意思,我登时高兴地扑上去抱住他,勾住他脖子笑道:“谢谢师父。”楼袭月环住我的腰,屈指在我额头用力弹了一下,听见我的痛哼后展眉露出笑来,就势抱着我继续往前走去。
我侧头看着他俊美秀雅的脸,看了许久,把额头靠在他颈窝,呼吸着独属于楼袭月的气息,心都沉迷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生一世,我茫茫然低喃出口:“师父,对于当初选择了跟你走,我很高兴。”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再爱谁像爱你一样,即便对方是苏莫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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