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呈炀太子回到宫里, 衣裳也未来得及换, 就直奔皇后的寝宫。
呈炀太子是皇上和皇后的晚来子, 生他的时候皇后已然年逾三十, 膝下又只得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当做眼珠子一样的疼着。
宫人见到呈炀太子,俱都俯首行礼,态度无不恭敬,偶有几个娇俏的宫人看到呈炀俊美的容貌和清雅的气质羞红了脸, 呈炀只是随意点点头, 并不怎么看她们。
立时有人挑开珠笼, 温声软语:“皇后娘娘正看书呢。”
皇后现下保养得宜, 肤色白皙, 端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看,清雅非常, 只是身子骨偏纤细些,看起来难免有些娇弱。
见到儿子来了, 皇后随手把看的正入迷的书交给侍女, 面带笑容, 关切的问他:“炀儿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不用帮着你父皇批阅奏折吗?”
到底还是疼爱儿子,皇后一面说话, 一面用眼神示意侍女去备膳。
“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望母亲应允。”
皇后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你且说与我听听,能应允的母后自然会同意。”
“儿臣想让您去求父皇给儿臣下旨赐婚。”呈炀抬起眼睑,眼神语言俱是恳切不已。
他知道自己等不下去了,他简直无法想象小姑娘嫁作旁人妇他会多伤心。
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儿子二十多了还没有立太子妃,这是皇后最担忧的事情,如今皇后每日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研究各个贵女的画像,挑到合心意的了,就送到太子东宫拿给呈炀看。
起先呈炀迫于孝道还会看几眼,后来索性看也不看了,每次只要皇后一提,呈炀就会想办法避开,久而久之,皇后在呈炀面前也不说了。
没想到儿子竟然主动提成亲的事,皇后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连连点头:“好,好!”
“却不知是哪家姑娘让我儿这般中意?”
呈炀偏白皙的俊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红,想来是想起意中人有些羞涩:“母后应该知道她的,她是镇北大将军独女,姓齐名雾,从前跟着齐夫人还有皇姐一起进宫向您请过安的。”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皇后凝神想了想,终于从记忆中找出个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的似年画娃娃一般的小姑娘。
不过幼时就生的那样精致,长大了不得美成什么样子!
其实皇后对那些姿容太美的女子并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儿子会耽于美色,于是便道:“我记得那姑娘好似有些小。”
“可以先赐婚,等她及笄了我再娶她过门,儿臣不急的。”说是不急,其实内里比谁都焦急。
近日呈炀在梦里离那位姑娘又近了一步,他可以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烹茶煮雪,只是看不清容颜。然而越是靠近,越是有一种熟悉的心悸,他猛地想起齐雾,发现两个人之间更是相似无比,这叫呈炀娶齐雾的心思越发的笃定了。
但事实上齐雾待他无比疏离,与待寻常人一般无二,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太子而高看他几分。
皇后看出儿子的心思,心下犯忧,她觉得太子妃应当是甄静贤淑的,最好与太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然则齐家嫡女容貌招人,万一太子对她情根深种,误了国事,就不大好了。
太后暗里打量着儿子的神色,心中对齐雾好奇不已——她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让太子受其迷惑?
帝后伉俪情深,呈炀作为儿子自然也是耳濡目染,所以才心心念念的想娶个心爱的姑娘,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皇后却觉得儿子该多选些妃嫔,好为皇室开枝散叶。她却没想过,当年她跟皇帝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得了皇帝一生只她一个的承诺。因为她身子有亏,这么多年只给皇上生了一个皇子,所以她就格外盼着儿子能给她多生几个孙子,好不愧对盛家列祖列宗,却没问过儿子的想法。
如今瞧着儿子那么喜欢齐家姑娘,多半不会再在宫里添置妃嫔了,再加上那姑娘还这样小,想必两年内她难抱上皇孙。
但触及儿子近乎哀求的眼神,皇后心下一软,终究是母爱超过了一切:“我明日便向你父皇说这件事,你父皇知道了多半也会喜悦不已。”
呈炀连声道谢,皇后只是笑笑:“好了,到时我亲自宣她入宫瞧瞧。”
皇后放在袖中的手指收拢,悄悄攥紧了几分,复又松开。
却说这厢在齐府,长公主来了,喜宴过后就该谈谈齐雾和赵珩的亲事了。
程香之前刻意避着这事不谈,在齐雾面前也只问过一次,被齐雾搪塞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女儿面前提起过,三个儿子也都未曾知晓,虽得了夫君同意的意思,但程香还是不太想面对此事。
只要一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子侄暗戳戳的看中了自家女儿,程香就有一种想拿着扫帚把赵珩打一顿的冲动。
在赵珩面前程香还勉强可以端个长辈架子,但在长公主面前......
下人奉上了新煮的茶,许泠伸出纤纤玉手接过一盏,靠在朱漆的雕花椅背上,轻啄一口,才轻启红唇:“不知那日我说的事程香姐姐意下如何?”
程香屏退下人,面带犹疑:“我与夫君说过了,他对两个孩子的亲事是赞成的,只一点,氤氤如今还太小,现在就谈婚论嫁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不早,”许泠眉眼间掩不住的喜色,“咱们先定亲,等氤氤及笄了珩哥儿再娶她过门,岂不正好!”
许泠怕不早早的定亲,小姑娘被旁的公子骗走,到时再去哭就晚了。
“话虽这样说,可氤氤才十三。”
“下个月不就十四了!”许泠把小辈的生辰记得清楚,“你可还记得咱们成亲那会儿,不都是十四五岁就定亲,及笄了就可以出嫁。”
见程香有些意动,许泠又继续道:“我瞧着两个孩子是极般配的,你可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的事,珩哥儿哪个都不愿意搭理,唯独愿意与氤氤说话,只要是氤氤说的,他都记在心上,长大了待氤氤的情分不减反增。氤氤幼时多怕珩哥儿,眼下不还是一口一个珩哥哥!”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正巧这时,程香身边的大丫头笑道:“四姑娘来了!”
许泠喜上眉梢:“正巧问问氤氤的意思。”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款款走进来,不是齐雾又是谁!
齐雾本是对长公主存在着孺慕之情,特地趁着长公主难得来,与她说几句话,不料长公主竟是拉着她的手不放了,一口一个“想让氤氤做她女儿”,还会夹着话问齐雾对赵珩的印象,什么“珩哥儿有没有欺负你,他若欺负你了你只管寻我。”
齐雾强忍住脸红的冲动,对赵珩轻薄她的事三缄其口,只昧着良心埋首道:“世子待氤氤极好,哪有欺负一说。”
许泠一听更开心了,又拉着齐雾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对赵珩的夸赞,齐雾起先心思杂乱无心细听,待平静之后倒能听入了迷去,听完之后还意犹未尽,觉得赵珩其实比旁人眼中的他还要好。
他看似严肃冷酷,实则温柔体贴,对她更是一片痴心,默默付出,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
这样一个男人,确实值得托付终身。
齐雾刚想开口附和,就听许泠骤然问起:“伯母今日就托个大,与你说门亲事如何?”
许泠一惊,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赵珩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母亲要与谁做亲事,儿子还单着呢,母亲不若先给儿子说说?”
闻言程香眉心一跳,惊疑间扭头去看女儿,这才发现她竟眉眼低垂,莹白的双颊分明带着一抹羞赧之色。
程香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看向赵珩的目光怨念颇深——得,养了将近十四年的女儿就这样被人拐走了。
既然小辈们不反对,这门亲事算是成了大半。两个长辈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嫁娶之事,一个想起什么道“下个月氤氤才满十四,若是不急的话就先等氤氤过完生辰再定亲。”
许泠也颇为赞同,虽暗地里希望两个孩子早日成亲,但未来亲家母发话了,岂敢不从?
两位夫人讨论的火热,全然不顾子女还在面前套路起来,齐雾无奈的给赵珩一个眼神,让他出面制止一番。
赵珩却笑笑,心道——好不容易岳母改口同意,先让他乐一会儿。
瞧见小姑娘面色越发潮红羞赧,赵珩心里痒痒的,这才一拱手,说:“方才我来的时候听氤氤你的丫头说要寻你呢,氤氤你不若过去看看?”
齐雾顺着杆子往上跑,在长公主面前告辞一声,便出门去。
赵珩眸色微亮,缓了片刻,才大摇大摆的跟在齐雾后面悄摸悄的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关注我微博的小伙伴一定都知道我电脑出现问题拿去送修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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