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芯片

    谢池再度打开了app。
    天赋界面黑色的天赋已经解锁, 是谢星阑的恶魔领域, 下面还有一个待解开的白色天赋。
    [是否花费300积分解锁天赋？]
    谢池有种开包抽卡的忐忑。
    谢星阑的倾向明显, 天赋相对好猜, 好的概率高, 他自己的话，他反正是猜不出, 天赋有概率鸡肋便是。
    谢池点了确定，5415积分一下子变成了5115积分。
    白色天赋上的锁缓慢解开了，看到名字的刹那，谢池心头一沉。
    [恭喜您觉醒天赋：画家之笔。]
    所以他的天赋是第一类特长型天赋？
    300积分，谢池叹气, 没抱希望地往下扫了眼, 却怔住了。
    [画家之笔, 可溯不为人知之过去, 可追不可预测之未来, 乃掘腐之笔, 乃预言之笔。]
    [天赋效果：您可画出与恐怖片线索有细微关联的画作。
    注：需要“灵感”触发。该天赋因为过于消耗“灵感”，一部恐怖片一般只能使用一次，若“灵感”不足, 请演员不要强求，否则可能会进入不可逆的疯癫状态。]
    谢池看着这行字, 微微出神，想到了他少年时的那些诡异梦境。
    他和陆闻说过，他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 做梦会梦到一堆形状莫名的恐怖东西，听到模模糊糊的并不美好的动静。
    谢池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
    莫非这就是天赋来源？
    他梦到的那些东西都是过去真实存在过或者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亦或者梦里的那些才是掩盖在平静表象下的真实？
    谢池有点茫然。
    他是pet，是基因人为排列组合的产物，按理说，不可能背叛被设定好的基因，选择与主人意愿相背的职业，可他就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做了。
    他的父母对他的期望是科学家，他小时候也的确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将来会成为一名科学家，可在某个奇妙的节点，他却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最后偏离原先轨迹成了画家。
    难道是受那些梦境影响？
    谢池想得头疼，干脆不想了，回归到天赋上来。
    目前来看，天赋效果实用性很强，缺点也很明显——触发需要灵感。灵感这东西太过玄乎，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够，所以这天赋稳定性太差，他不能太指望它。
    但300积分肯定值。
    想清楚后，谢池给沈逸发了个消息。
    谢池：[有空吗？见一面？]
    沈逸肯定知道自己找他的用意，他没必要废话啰嗦，只要问能不能见就行。
    谢池发完看了眼表，晚上九点半，他有点怕耽搁沈逸和宿清小别重逢，又发了条。
    谢池：[不方便的话就下次。]
    沈逸：[来我办公室。]
    谢池一怔，日理万机的沈逸竟几乎秒回？
    谢池回复好，正要传送过去，先收到了宿清的消息：[沈逸在等你，你快过去。]
    谢池一怔，沈逸秒回是在等他？
    他刚要回复说好，宿清又在上条消息之后加了个后缀称呼[……小池]。
    谢池冷不丁被吓到了，长这么大，这么喊他的除了谢星阑就是他名义上的爸妈。
    [好的……小清。]
    谢池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以为是某种朋友间套近乎的方式，怕出错，于是模仿宿清喊的喊了回去。
    宿清：[……]
    谢池：[？]
    宿清：[没什么。]
    谢池被沈逸经纪人引着到了办公室门口，一推门进去，就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高大英俊的男人。
    “坐。”沈逸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谢池礼貌坐下。
    沈逸给他倒了杯水，开门见山：“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方便说的我都会说。”
    谢池也不扭捏，沈逸讲究效率的话，就省了虚伪的环节，正和他意，谢池直直对上他的视线：“你是不是pet？”
    沈逸明显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跳跃。
    “你想的比我以为的多得多。”沈逸眼里藏着几分赞许。
    谢池不语，等他回答。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沈逸说。
    谢池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我的基因被后天改造过一部分，但不是你们这种人工子宫培养出来的pet。”
    谢池一惊，沈逸这话，便是将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自己之后，pet（人型宠物）贩卖已经成为灰色产业，拥有巨大的市场，自己是一代宠物，之后还有改进版的二代三代，这些因为与己相关，谢池都在密切关注。
    听沈逸的话，沈逸所处的时期应该早于自己不少，他的基因只是后天被改动了一部分，说明他还是人类性|行为生出来的孩子。
    谢池：“所以你相当于……pet零代？”
    沈逸愣了下，随即欣然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是不是……站在pet的对立面？”谢池语气放缓，试探道。
    pet对宿清下手，就几乎已经证明了沈逸的立场——他和pet是对立的。
    沈逸深看他一眼，笑说：“是。”
    虽然已经猜到，但谢池还时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坦然。
    “pet的手伸到app里了？”谢池问。
    “你这话说的不太对，换句话比较合适。”
    “什么？”
    沈逸的神情冷了：“pet的手从未离开过app。”
    谢池眸光一寒：“他们扎根app的目的是什么？”
    “最近一两年的目的是杀了我。”沈逸轻描淡写地说。
    谢池直勾勾地盯着他：“因为你的愿望？”
    沈逸惊愕了瞬。
    “七八万积分都搞不定的愿望，你又和他们不对付，我瞎猜的……你想完完全全毁了pet组织？所以他们要赶在你攒够积分达成心愿前杀了你？”
    沈逸暗自无奈，小家伙太机灵，简直不给他留半分面子。
    他不说话，谢池就知道是默认了。
    谢池一时竟有点佩服这号人，许那么大的愿望，乍看自私，实则无私。他没有那样的野心，他是痛恨pet，但绝没到你死我活同归于尽的地步。
    谢池正色，眼底微冷，道：“很重要的一个问题，你在恐怖串烧上公然送我刀，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是pet，故意拉我下水，逼我站队？让他们误以为，我和你是一伙的，会和他们作对？”
    谢池恨pet，但也讨厌被利用，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他情感上会倾向沈逸，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会和沈逸分道扬镳。
    沈逸笑而不语，从一边的文件夹里，摸出一张照片，缓缓推给了谢池。
    谢池扫了眼，瞳孔一缩。
    那是他拍《僵尸爱人》时的照片。
    照片里，他被天道重塑身体后第一次出现，手指蜷曲，手里似乎握着东西。
    “芯片？”谢池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对。”
    沈逸道：“你是有编号的，身上的芯片带有定位功能，你一进app，app里pet的人就知道了，但那个时候他们没管你。”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沈逸顿了顿，笑得像个狐狸。
    谢池保持沉默，等他下文。
    “因为芯片有自爆功能。”
    谢池呼吸陡然一窒。
    “是这样的芯片么？”沈逸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谢池再熟悉不过的芯片，递给谢池。
    谢池检查了下，确认无误，“是。”
    pet的芯片很独特，他绝不会认错。
    沈逸点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操纵器。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
    谢池眼睁睁地看着沈逸将那枚芯片从百层高楼上扔了下去，然后按下了操纵器上的按钮。
    “砰”一声巨响。
    半空中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谢池的脸色在爆炸声中沉了下来。
    沈逸走回来，又坐下，一点点说：“他们不管你，因为只要你做出任何威胁组织的事，他们可以立即引爆芯片，不费吹灰之力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但后来，你的芯片因为app，出来了，你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他们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点，但那时你还弱，pet的人在app里藏得很深，不会仅因一个新人就暴露。他们分给你的关注很少。”
    “随着恐怖片的拍摄，你暴露的信息越来越多。双重人格已经足够让他们恐慌，这证明什么我想你很清楚——pet是不可能背叛基因的，他们永远不会生病，可你分裂出了人格，你得了精神疾病。”
    谢池沉默不语。
    沈逸道：“你是异端，是变异的顶级pet，是违背他们组织核心、他们无法了解的存在。”
    “而且你上升过快，对他们造成了威胁。”
    “宿清只是我的男朋友，他自身对pet构不成威胁，他们只是恨屋及乌，想一网打尽罢了，可你不一样。”
    沈逸喝了口水：“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app里，pet组织只按芯片认人，因为人心尔虞我诈，只有能监控思想掌握生命的芯片，才是他们最放心的东西。从你没有芯片的那刻起，你就彻底失去了加入他们的机会，即使你投诚。所以他们甚至懒得询问你的立场，就派成洲杀你。”
    谢池抿唇，沉默片刻，抬头道：“谢谢你解释清楚。”
    谢池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沈逸这番话，让他看清了沈逸的动机。
    他从失去芯片的那刻起，那把悬在头顶的剑就摇摇欲坠了。它早晚会落下来，自己避无可避，并不是沈逸要捆绑他，而是自己只能选择他。
    谢池并不遗憾懊悔，知道芯片会爆炸后，他第一反应是庆幸。
    他感到幸运。至少他现在还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迫服从，像个机器去执行任务，在某天和成洲一样不明不白毫无意义的死去。
    他现在还有自由，还有哥哥，他还能选择反抗。
    事情变得简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