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凄厉惨绝,听得院中人心头一颤。
方近生冷笑:“你不是对她始乱终弃了吗?她何时成了你的!这是本王的义妹,本王定要将她带走。”
方近生说完就走,不给江余任何希望。
江余眼见清妩被带走,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心中郁结难抒,又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
蒋钦见江余摇摇欲坠上前扶住,可江余却重重的推开他,虚弱的冲方近生喊道:“大哥,我求你,把她还给我!”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方近生脚步微停,这还是江余第一次喊他大哥,他这个堂弟在用血脉亲情来求他。
方近生看着江余惨白的脸和嘴边的血痕,心里有些刺痛。
可是看着怀中了无生息的清妩他又悲慨不已,思量片刻,冷冷吐出一句,“我若是你,定会将杀害清妩的凶手抓出来碎尸万段,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是我大锦威震四方的四平军令主!”
“更,不值得清妩喜欢!”
方近生还是选择将清妩带走,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早日为她报仇,再来见她吧,在这之前我会照顾好她!”
江余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
“清儿!”江余猛地睁开眼睛,黑夜暗沉,屋内却亮如白昼。
江余心中抽痛,可是言犹在耳,方近生说的对,他应该将害了清妩的人碎尸万段。
江余穿戴整齐,来到前厅。
自他晕倒后,蒋钦便做主将他带到了北郾城的太子府,这原是北郾城的城主府,金穆风过来时就改了名字,现在又改成了将军府。
江余眼神幽深,主位坐定,幽幽问道:“宁许何在?”
蒋钦上前,“回主子,宁许刚刚醒过来,现在东厢养伤!”
江余眼睛里溢出寒气,“将她带过来。”
“是,主子。”
不消多时,宁许便被带到江余眼前。
宁许跪在下首,疼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为了逼真,她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伤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她不敢看江余的眼睛,只把头低下,“主子,宁许没有保护好清妩姑娘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我要知道全过程。”
宁许低眉顺眼的将自己编好的说辞一一道来。
从他们进入北郾城后所做的事情遇到的人,到叶一引开追兵她和洪三护着清妩进入东城小院都是真的,不过,“我们进入小院后很快便被金穆风的人找到,他们杀了洪三,而属下孤掌难鸣还要护着清妩姑娘实在是捉襟见肘,后来属下负伤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宁许打眼偷瞧着江余,见他朝她看过来,一时害怕便拜下:“请主子责罚!”
江余幽深的双眸紧盯着宁许,眼里有嗜血的味道,就在宁许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只见他薄唇微启,声音不带丝毫温度,“既如此,你便自刎谢罪吧。”
“主子,”宁许惊呼出声,不敢相信的看着江余,她想过主子会重罚她,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直接叫她去死。
她以为只要林清妩死了,总有一天主子会接纳她,他们会一直像那几日一样温柔缱绻……
反观江余,残忍嗜血,眼底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宁许此刻才真的害怕起来。
江余嗓音低沉,声声寒凉,比声音更寒凉的是他无情的质问:“我下的是死令,既然任务失败,那你怎么还活着?”
听着江余的质问,宁许颓然的坐在地上,愣了起来。
蒋钦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跪下为宁许求情,“主子三思,宁许为了执行任务也是身受重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这一番话倒把宁许点醒了,她重新跪好拱手道:“属下死不足惜,不过清妩姑娘心善定不忍心见主子如此难过,属下死后还请主子多多保重!”
听闻清妩的名字,江余似有很大触动,“你还敢跟我提清儿,来人啊!把宁许拖下去杖打八十军棍,生死由命!”
“是。”
蒋钦应声将宁许拉了出去,宁许听见江余的话却是松了口气。
给宁许执行杖刑的人与宁许都是熟识,见她此番被罚知道她是被牵怒的,都替她不平。
可是主子的命令他们也得执行,所以到最后打的时候手下留了情,不然以宁许现在的身子必是承不住的。
饶是手下留情,八十军棍打完宁许也昏迷了过去。
再说方近生,他将清妩的尸体带走后便下令全城搜索冰块。
手下人行动很快,不久便找到一间四进的大宅,房主极怕热所以干脆在府中建了冰窟盛放了大量的冰块,如今城破他也正好打算卖了宅子回乡下去避难。
方近生找了名女子为清妩清洗干净换了身整洁的衣服,又寻了一块整冰凿了张床将清妩放在上面。
忙完一切他才对丁白风道:“去查查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
北郾城四十里外的翯玉山脚下,金穆风下令整军休顿,看着手下垂头丧气的的士兵,金穆风眼眸深沉。
原以为就算江余派人攻打曲水北城定然也不会有多少兵力,可当他带兵赶到的时候曲水已经被攻占,而且大锦军队趁乱渡水短短一个时辰便有五万锦军入驻北城,一天之内连失两城,真是他生命中的耻辱。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大军退回大越翯玉山,暂时休整。
看着垂头丧气的士兵,金穆风暗自握紧了双拳。这一仗输的确实狼狈,不过他是不会认输的。
金穆风对魅影吩咐道:“通知下去,一刻钟后全军想邴城进发。”
翻过翯玉山再往北行二十里就是邴城,他早做了准备,邴城还有十万大军,再加上他手下的三万,足够和江余再拼一场。
邴城之战在所难免,而他誓与江余决一死战,原因无他,因为邴城一破,锦军将一马平川再无阻碍,到时候越国万里土地皆要拱手于人,而他就是死也定要悍守邴城!
金穆风率军前往邴城严阵以待暂且不提,且说江余自清妩死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整日阴郁,眉目沉沉,除了处理军务上的事外时常阴沉不语,有时一个人在帐中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
转眼已经月余,这一日驻扎在北郾城的十万锦军整装待发,直指邴城。
江余骑马行于队伍的最前端,眼神坚定无比。
他一定会打赢这场仗,等他拿下金穆风的人头,再去向清妩赔罪……
方近生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眼神紧紧盯着前方的身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放心去吧,他一定会护好江余托付给他的北郾城和阿妩……
而蒋钦打马跟在江余身后,眉目拧成山川。
他总觉得近日来主子身上的气息像死人一样阴寒,他想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他偷偷派人去寻了君夷前辈。
君夷前辈是主子的师傅,他精通五行八卦,天文地理,乃是世外高人,主子学成后他便云游四海了。
蒋钦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如今只有碰碰运气了。
这世上除了老王爷和清妩姑娘,也就君夷前辈能让主子安心了!
不日,大军便抵达邴城下,江余命令全军安营扎寨,制定战略。
蒋钦正打算前往中军大帐,突然被人拦住,那人是琼王殿下的信使,直言琼王殿下给他带了密信。
而令他疑惑的是琼王殿下为何派人给他送信,带着疑问蒋钦打开了信封,里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他提步欲前往大帐,可又生生顿住。
事关清妩姑娘,但是大战在即,主子不能因此事分心,而且此事尚有许多疑点,待他查清再同主子禀报。
蒋钦拿定主意后,思虑再三转身去了林盛的营帐。
那个家伙自从清妩姑娘死后,自责的很,整日浑浑噩噩的。
浓重的酒气隔很远都能闻到,蒋钦皱了皱眉抬手掀开面前的巾帐走了进去。
林盛听见响动抬眸望去,见是蒋钦,也不理人举起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
蒋钦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军中不许喝酒,可是这条军令对林盛来说也不知道违反了多少回。大家都心照不宣。
林盛闻言笑了笑,“今朝有酒今朝醉,醉了,醉了好啊!”
林盛起身走到床边躺下,“我困了,你走吧。”
蒋钦已经习惯他近日的态度,干脆的走到床边说道:“今日找你是有要紧事,你起来,马上随我去趟北郾城。”
林盛心口一滞,似乎听不得这三个字,不耐烦的道:“不去。”
蒋钦凑近,小声道:“事关清妩姑娘,你……”
蒋钦话没说完,只见原本躺在床上像瘫烂泥似的人猛然起身,眼中混沌不显,只留清明,这哪里是喝醉之人该有的眼神!
林盛满脸肃穆,紧紧盯着蒋钦,逼问道:“说清楚!”
蒋钦惊于他的变化,凑到林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林盛眼冒精光,话不多说拉着蒋钦就往外跑。
蒋钦挣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林盛道:“去北郾城。”
蒋钦哭笑不得,方才还说不去的人现在竟比他还着急,“你先收拾一下,我找个由头去向主子说一声,一刻钟后营门口碰头。”
蒋钦说完便匆匆离去,刚走几步只见他又回过头来,“这件事先瞒着他,等我们查清楚……”
林盛郑重点头,如果琼**上说的是真的,只怕清妩的死另有隐情,在水落石出之前,江余还是不知道的好。
蒋钦借口回北郾城查看粮草,江余此时正一心扑在为清妩报仇上,除了眼前的战事他什么都不关心,自然也没有发现蒋钦眼神里的异常。
得到江余的首肯,当晚蒋钦便与林盛两人快马赶回北郾城。
第二日临近正午两人在一座新坟前停下,墓碑上写着:洪三之墓。
蒋钦看着墓碑上的字有些怔然,他与洪三算不得亲厚,可也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琼王说清妩姑娘身上有多处损伤,肋骨断了三根,除了脖子上的掐痕,心脉也被人震碎,就连胸口也被刺入匕首。
清妩姑娘不会武功,但凡是个会武功的人要杀她只需选其中一种便可,可观她身上的伤,倒像是被人折磨致死。
而且当时的情况,金穆风已经撤退,他的人又怎会这样多此一举耽误逃生的时间?
这样想来,或许有什么被他们忽略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下马,在洪三坟前郑重的拜了三拜,随即取出带来的铁锹开始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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