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匕首已然刺入洪三的后背,鲜红的血液在伤口周围快速浸染。
洪三骤然吃痛,艰难的转过头,见宁许白着脸退开,后背上的匕首随着她的动作被拔出。
“你,你为何……”
洪三已经站立不住,轰然倒地,那伤口正伤在一处穴位上,此刻钻心的疼。
洪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而宁许看着他无力反抗逐渐疯狂起来,她的神情有些狰狞:“我无心杀你,可是你不死我又怎么能杀掉林清妩呢!”
她举起匕首想要再次刺向洪三,而清妧则从一开始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疯狂的朝宁许奔去,宁许觉察到身后的异样一个转身躲开,而清妧已经护在了洪三身前。
清妩狠狠的盯着宁许,“洪三是无辜的,你既要杀我便冲着我来!”
方才她竟还因为自己恶意揣测了宁许而觉得愧疚,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呸!
“他本不该死的,全是因为你,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宁许蓦的伸手掐住清妧的脖子,缓缓将她提起。
洪三见此心急不已,挣扎着起身想要救清妧,宁许却突然将清妧扔了出去,随即一脚踢在洪三心口。
这一脚极重,洪三挣扎了几下终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绝了气息。
而清妧则撞在了墙上,摔倒在地吐了口血,她觉得嗓子火辣辣的,浑身阵阵刺痛,她忍痛出声:“你杀了我江余也不会爱你的。”
除了江余,她想不到宁许杀她的理由。
“你闭嘴!”宁许面色狰狞,阴鸷而狠辣的眼神盯着清妧,“明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陪他读书练武,陪他军营历练四处征战。而你呢?你只会不断的给他带来麻烦,你凭什么让他爱你入骨!”
宁许好恨,恨林清妧怎么还不死!她想起在军营里与主子贴得那般近,心就狂跳不已。
清妧道:“你喜欢他就跟他说啊,关我何事?而且就算你杀了我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宁许过于激动,瞪大了眼睛说道:“主子对我是不同的,若不是你,我迟早会走进他心里。你不用担心死了之后主子会难过,因为我会陪着他的!”
“你就不怕他恨你?”
宁许大笑,阴森森的说道:“恨我作甚?清妧姑娘是金穆风派人杀的,而我为了保护姑娘身受重伤,主子只会怜惜我!”
清妧感觉到宁许的疯狂,眼神也慌乱起来。
她要是真死在金穆风手里倒也罢了,可是被宁许杀死她觉得很亏。
清妩都能想象到自己死后宁许在江余眼前装可怜的模样,她一时气急,又呕出一口鲜血。
此时已经能清晰的听见门外的喊杀声,很显然,蒋钦已经不负众望攻进了东门。
宁许算着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发现,所以她也不打算跟清妧废话。
她举着匕首走向清妧,而清妧已经退无可退。
先前的伤还疼的厉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在宁许手下断然是逃不出去的。
清妧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许妖异的笑着将匕首一点点送进了她的心口。
耳边传来利器入体的声音,清妧痛呼出声,艰难的睁着眼睛,清晰的感受着维持生命的血液一点点流失,而心脏越跳越慢,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这与溺水死亡的感觉完全不同,各有千秋。
感受着生命力的流失,清妧反而笑了,算起来她也是死过两回了,怎么算都是赚了。
清妧还残留着点点意识,她看见杀人凶手拿着匕首朝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然后右掌聚力朝自己击了一掌。再然后捂着胸口缓缓躺在她对面,就那样满面带笑地看着她。
说实话光是看着宁许的这一波操作清妧都觉得疼,要不是与她有一条命的仇恨 ,她都准备给她鼓掌了。
清妧到底是撑不住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她脑海中不断浮现江余的影像,那是她最爱的人,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江季常,你若真敢同宁许日久生情,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宁许见清妧终于闭上了眼睛,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她一开始便震断了清妧的心脉,后来再补一刀只是为了万无一失。
眼见着清妧和洪三都死了个干净,宁许终于放心的睡了过去。
不消多时,宁府的大门被撞开。
蒋钦带人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蒋钦腿下一软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他一把推开左右上前扶住他的人,连忙走到清妧身边一探鼻息,瞬间白了脸色,跪倒在地。
与他一同进来的王府暗卫看见里面的情况,二话不说跪在了院里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后,江余终于肃清了北郾城,他连盔甲都来不及换,着急忙慌的带人赶到小院。
蒋钦带着一众暗卫跪在院子里,而洪三的尸体平整的放在最前面,昏迷的宁许被安置在一旁的角落里。
江余见此心下一沉,厉声问道:“人呢?”
偌大的院子满当当的人竟没有一人敢开口,江余急红了眼怒道:“她在哪!”
蒋钦没有说话,而是在江余的注视下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江余呼吸一滞,大步奔向门边,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紧急停下想要推开门的手,凝神感受了一下,屋内竟连一丝气息都没有!
江余手下一紧,轻松的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而清妧正直挺挺的躺在上面。
“清儿!”
江余惨白着脸跑到清妧身前,这才看清清妧的样子。
她紧闭双眼毫无气息,嘴角还挂着血,心口处的衣裳被鲜血染红,鲜红的颜色刺痛了江余的眼睛。
江余张口想唤声清儿,可是却未发出声音,他的唇瓣动了动,寂然无声,今日他才知道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声音来的。
江余心痛的无以复加,他颤抖着握住清妧已经冰冷的手,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良久,他撕下一片还算干净的衣角,轻轻擦拭着清妧嘴角的血,他抱怨着:“你个小脏脸猫,脸上这么脏也不知道擦一擦,不过幸好有我在,我会帮你擦干净的。”
江余翻身上桌,将清妧拥在怀里,惨笑着说:“你还在怨恨我对不对,你之前一直给我机会让我解释,那我现在跟你解释好不好,你可要认真听啊!”
“之前的事情都是假的,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这些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别再跟我赌气了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跟你赔罪,打我骂我都由你好不好!”
“等春天的时候我带你去郊外踏青,夏天我们一起去山上避暑,秋天你最喜欢的石榴熟了,我陪你一起吃,冬天,冬天就算了,你向来怕冷,我便一直抱着你可好?”
屋外,蒋钦听着江余的话,眼眶红了又红,主子少年恣意,何时经历过这种痛苦。
清妧姑娘命丧北郾,就连他都伤心不已,更不用说主子该难过到什么程度。
至于宁许,她一直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喃喃自语,袖中的双手紧握。
不久又渐渐放开散了一身的戾气,她知道主子现在正悲痛,所以现在不是她该醒来的时候。
不过林清妩死了,以后日子还长,她所念之事只能徐徐图之。
屋内,江余紧紧抱着清妧,好像想到什么趣事,笑着说道:“清儿,你还记得我从慈光寺后崖救你回去那次吗?我对你说,爷喜欢你。”
“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表白,你别看我一本正经,其实我心里可紧张了,心跳似擂鼓。”
“还有那日你将我帐中的东西都摔了,你可知我看着飞扬骄纵的你已经失了心神,我不敢看你,生怕心里那点小心思被你发现,可是若是我当时便发现你的异样,或许事情就不会到这一步,你现在应该还坐在聚仙楼里数钱吧!”
就这样,江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可怀中的人却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蒋钦等人就这样一直跪着,尽管城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江余去主持,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黑,院外突然喧哗起来,高燃的火把照亮了整片天空。
蒋钦以为是大越的贼兵,赶忙吩咐护卫。
众人起身守住门口,膝盖上传来阵阵痛感皆置之不理。
蒋钦站在正中间,一脸肃穆的盯着院门,只见门口涌入一批人,为首的正是方近生。
蒋钦见是他瞬间松了一口气,可是想起屋里的情况,他又暗自心急。
方近生刚从曲水赶回来,一身铁甲尽染血色。
他大步走到蒋钦跟前欣喜道:“阿妩呢,可在里面?”
蒋钦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方近生本一脸喜悦,此刻见蒋钦满脸沉重,喜悦不再。
方近生怒道:“她是不是在里面,快让我进去!”
蒋钦有些犹豫,屋内主子也没有命令给出,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让。
方近生见他不肯让路,心中急切,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斥道:“让开!”
蒋钦无法只好让方近生进去。
远远地,方近生便看见江余怀中抱着清妧,双眼无神,喃喃自语着。
他心口滞痛,大步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清妧胸前的伤,霎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待他反应过来,心中悲痛,怒骂:“混蛋!”
方近生一掌击向江余,江余不躲不闪挨了个实在,口中溢出鲜血手下却死死抱住清妧不肯松开。
方近生上前钳住江余的胳膊质问道:“是谁跟我保证一定会将阿妩平安救回来?是谁害她如此?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抱着她,我若是你现在就去死了陪她!”
蒋钦闻言大惊失色,他急急向前,“琼王殿下不可!”
“滚!”方近生没好气的说道,“武陵将军何在?”
“末将在!”被喊到的一名将军出列。
他们是临水城的守将,早已归琼王殿下调遣,此次亦随琼王殿下突袭曲水。
“随本王迎回义妹遗体!”
方近生一声令下,双方顿时剑拔弩张,气焰高涨。
江余见方近生要抢清妧,双眼猩红,怒不可遏,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江余毒伤刚愈,身体虚弱,今日又悲痛过度,受了方近生一掌,此时怒血攻心,心神紊乱,出手间章法已乱。
方近生冷眼相对,迅速找到他的破绽迎了上去,江余受力倒退几步。
方近生趁这个空档,抢了清妧就退到院子里。
等江余追出来,武陵将军已经带人将方近生围在中间,铜墙铁壁,江余生生地往里闯,口中嘶吼道:“把她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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