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虎亢殿的讨论

    当谢浮生回到虎亢殿见到山主刘煓的时候，他其实是蛮紧张的。
    一方面，他没有完全按照山主刘煓的意思，来一场彰显虎亢山大气的公平公正的对抗，而是自己亲自下场，“截胡”了虎亢山内城的对抗资格，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另一方面，即便他亲自下场，最后竟然还没有获胜，有些丢了虎亢山、甚至虎亢殿的面子。
    但是出乎谢浮生意料的是，山主刘煓见到谢浮生时，山主刘煓却是表情平静，仿佛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相反，甚至他还有些玩味，似乎对在这个白鸟武很感兴趣。
    刘煓问道：“所以说，你觉得他是来自于昆珏山的，主要就是因为他掩盖了自己的修为？”
    谢浮生回答道：“正是如此。我听您提到过昆珏山有一门魔法正好是这样的。”
    刘煓道：“不错，【敛息术】！我是知道这门魔法的，不过之前都是和昆珏山一起执行外出任务的时候，昆珏山的领主所使用的。但也算是很意外，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咱们领地范围内见到。”
    谢浮生问道：“所以您也是觉得如果他使用了隐藏修为的魔法，那么也便是昆珏山来的咯？”
    刘煓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咱们乾元大陆只有昆珏山一家有这类魔法，所以这个叫作白鸟武的少年，应当是昆珏山出身无疑了。只是如果他是有目的地来访，昆珏山完全可以以传声鸟知会于我……”
    谢浮生面色一凛，问道：“所以，您是怀疑他的身份，或者是担心他会做出一些对咱们不利的事情吗？”
    刘煓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是觉得，既然昆珏山没有通知我，那么他所图的事情，一定便是他自己的私事，并非昆珏山的公事。”
    谢浮生说道：“我倒是听他反复提起过，他是为了寻求神之回应，去拯救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才开启的‘虎亢三重峦’。”
    刘煓道：“嗯，为了拯救重要之人吗？听起来倒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理由。你知道的，神之回应很长时间已经极为微弱了，神灵之力究竟还有多少存在，其实已经是一个很不确定的事情了。现在的信仰之碑能帮到他的可能行其实是很低的了……”
    谢浮生说道：“是的，徒儿也这么和他说过。他的回应是无论是多小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希望尝试一下。所以徒儿也就没有再劝了。”
    刘煓道：“他倒是一个真诚并且极为坚持之人……他的实力如何？听说竟然连你都败了？这可是让我稍微有些吃惊的。你施展了肉身之力嘛？是故意让他的嘛？”
    谢浮生拱手向前道：“徒儿施展了肉身之力，竭尽全力还是无法战胜对手，所以我选择了认输。”
    听到这里，刘煓倒是吃了一惊：“你施展了全力仍然不是对方的对手？这倒是为师没有想到的。我开始以为你是有意没有使出全力呢！什么时候昆珏山的结丹修士已经如此之强了？！”
    谢浮生说道：“是啊。之前师傅提起过之前山门大比的时候，昆珏山的修士表现都是中规中矩，他们强在仙人修为和功法底蕴，但弱在没有更为系统的教授方式，所以结丹修士往往都是自学成才，实力并不十分突出，但没有想到对手……”
    刘煓问道：“对手如何？你细细说来听听？”
    谢浮生说道：“对手的实力极为综合，擅长火焰魔法与音律魔法，近身有战斗力，远程也有限制和控制的魔法。他可以施展出各个颜色的火焰，感觉有极丰富的火焰天赋和魔法招式。”
    刘煓赞叹道：“火焰天赋吗？那倒是极为少见的天赋呢。火克金，怪不得最后你会败下阵来呢。肉身之力虽然强，但他仍然属于金元素金系魔法的范畴，碰到强大的火系魔法，你仍然是会吃亏的。”
    谢浮生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有一点比较特别的是，白鸟武还透露，他有一部分魔法并不是自己学习的，而是来自于丹药的力量。”
    刘煓奇道：“丹药？丹药的力量不是已经失传了嘛？”
    谢浮生道：“我还以为只是对于咱们虎亢山，丹药的力量已经失传了。您的意思是昆珏山的丹药的力量也已经失传了？”
    刘煓皱眉道：“我印象中是的。不光是咱们虎亢山，昆珏山、棠华山各个山门都已经失传了丹药的力量。只不过我倒是有印象，好像咱们的开山祖师曾经提到过，丹药的力量与大势有关，千万要珍惜丹药的力量……没想到过了两千多年，竟然丹药的力量又有复苏了……”
    谢浮生惊讶道：“开山祖师……您指的是‘虎僧’大人吗？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看重丹药。但是丹药和大势有关是什么意思呢？”
    刘煓摇头道：“虎亢山代代口口相传，也一直没有明说。似乎虎僧大人也并不知道详情，只是当时他建立虎亢山山门之时，他的同伴特意叮嘱，让他珍惜丹药的传承吧。”
    谢浮生叹道：“但是很遗憾的，丹药还是一直没有传承下来过啊。”
    刘煓道：“不……不是这样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丹药的传承失传的，但其实真相只有我们少数几个人才知道：丹药的传承并非是失传的，而是一开始就没有过！”
    谢浮生震惊道：“什么？！”
    刘煓道：“你作为我的亲传弟子，迟早有一天你也会知道的。丹药的传承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过。我们一开始有的只有丹药，但是随着丹药一天天的消耗，我们没有从来没有过丹方，所以丹药自然而然就失传了。”
    谢浮生不可理解地说道：“我们……从来没有过丹方？是说我们所有的山门，都只有丹药的库存，但是没有丹方？不，但是真灵散呢？我们至少是知道真灵散的炼制方式呀，这说不通的！”
    面对谢浮生的质疑，刘煓摇头道：“不，这是说得通的！我们没有丹方传承下来，但我们可以自己摸索呀。真灵散……以及其他一些基础的丹药，其实在各个山门之间还流传着一些炼制方式。”
    “但这些方式并非是由开山祖师告诉我们的，而是在建立山门之后，由虎僧组织各个炼药天才，慢慢摸索尝试出来的！中间大家是吃了很多苦，甚至死了人，就是为了确保找到真灵散的丹方。”
    谢浮生说道：“那其他一些基础丹药的丹方呢？”
    刘煓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严格来说，最初想尝试的只有真灵散这一种丹药的丹方。而其他的基础丹药，全部是在研究真灵散丹方的过程中意外获得的，包括现在山门教授给你的五行的知识，其实都是在丹方研究过程中逐渐发现的。”
    谢浮生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么为何不继续研究下去，多寻找一些丹方呢？”
    刘煓道：“因为会死人啊！研究丹方是很可怕的工作，遍地的灵材，很多都含有剧毒；有些单独吃没事情，但是和其他东西一起混着服用却反而形成了剧毒……”
    “……所以这些本身对于药材、嗅觉和味觉都十分敏感的珍贵人才，就因为一次次的试药试丹方而死了。我们撑不起来这么巨大的人才消耗，所以就仅仅发现了这不多的一些基础丹药的丹方。”
    谢浮生还是费解道：“既然要牺牲这么多人，那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研究出来真灵散的丹方呢？真灵散为什么那么重要呢？我之前以为我们追求的是完整的丹药传承，那样有一些牺牲还可以理解；但是单纯为了真灵散的价值，就付出这么多的牺牲和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刘煓道：“关于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真零散的服用，不是来自于虎僧的意志，而是来自于让虎僧都十分敬畏的‘那个人’的意志。”
    谢浮生浑身一颤：“‘那个人’？，指的是赤茗子吗？那个制造出了神之裂隙的乾元大陆最强者的那个创世之神？”
    刘煓点头道：“是的。这是我了解到的全部了。也是未来你作为虎亢山的下一代山主需要知道的东西。虎僧是个很简单的人，他的一生都在追求信仰和肉身之力上，他对于很多事情某种程度上都有种可怕的冷漠。所以我们知道的极为有限。”
    谢浮生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保密的。既然如此，那么白鸟武会丹药之力的这个事情，看上去便是一件大事了？”
    刘煓站起身，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谢浮生的这个问题。
    等了一小会，他猛然停步，说道：“是的。丹药之力的重新出现，一定是一件大事。只不过这件大事，估计连那位昆珏山的白鸟武都没有意识到。所以……”
    谢浮生接话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刘煓突然认真说道：“所以，虎亢三重峦的最后一战，由我亲自出战！我倒要会会这个昆珏山的小友，看看是否能发现一些什么。”
    谢浮生吓了一跳：“您，您亲自出战？那个白鸟武只不过是个结丹修为，以您这样的修为亲自对抗，会不会太过夸张，反而让世人笑话我们虎亢山输不起了？”
    刘煓摇头道：“对于失传的丹药重新出现，既然是咱们虎亢山代代相传的、相关于世界大势的隐秘重要之事，那么一些世人悠悠之口的虚名又算得上什么？”
    谢浮生迎合道：“您说的倒也对。”
    刘煓接着说道：“并且我也会制订一个规则，让对方并非没有取胜的机会。相反，我也要亲自看一看对方的斤两，最好能尽量多地感受到对方是否真的掌握了丹药的力量。”
    谢浮生好奇道：“莫非，您还可以分辨出来丹药的灵力，以及本身掌握魔法的灵力？”
    刘煓点头道：“是的！随着修为提高，你对于力量的敏感程度也会提升。丹药虽然同样孕育的是灵力，施展丹药的灵力也可以算作是一种魔法，但丹药毕竟是身外之物，因此还是和自身的魔法有所差异……。”
    “施展丹药的力量时，我可以通过施法的熟练和圆润程度，来判断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毕竟，丹药是如此珍贵，不可能有人把丹药当做糖豆，不断地使用高级丹药施法吧？所以如果是丹药的魔法，必然会有一些生涩的感觉。”
    “原来如此！”谢浮生赞叹道，“真羡慕您到了仙人修为，可以察觉出来这么微妙的力量差别。”
    刘煓笑道：“我们虎亢山一脉，延续下来虎僧的传承，最重要的便是对于信仰之力的掌握，也连带着对于各种力量的细微差别，有着其他山门传承无法比较的辨别能力。我相信即便是其他山门的仙人修为，也不能像咱们这样，具备体察微妙力量差别的能力。”
    谢浮生眼睛发亮，也深深地为自己山门这特别的能力感到骄傲。
    随后，他问道：“您刚才说到，会考虑一种对于白鸟武并非完全不能获胜的对抗方式，您想好是怎样的对抗方式了嘛？”
    刘煓笑道：“我倒是可以考考你，如果我希望见到你的全部实力，而又要给你一些有利的东西，避免你觉得相差一个巨大的境界毫无取胜的可能性。如果是你，你准备如何设计这对抗的方式？”
    谢浮生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破壁对抗！我们可以改良一下破壁对抗，不光是凝聚成信仰之力的进攻，而是可以不限手段的任何魔法力量的进攻！如果这样，那么白鸟武必然会倾尽所有力量，包括他的丹药力量尝试进攻。”
    刘煓点头笑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想的对抗方式，是我允许白鸟武向我出手三次，每次不限魔法的数量，只要能撼动我半步，便算他赢，你觉得如何？是不是听起来也不会觉得是我以大欺小了？”
    谢浮生应和道：“的确如此！不过，如果不限魔法的数量，又如何计算出手的次数呢？比如，施展了很多魔法，到底算是出手一次，还是出手几次呢？”
    刘煓沉吟道：“的确，你说的没错。我开始之所以不限魔法的数量，就是想诱导他使出丹药的魔法力量，不要顾虑使用的魔法次数。但是按你这样说，要不然虽然不限魔法的数量，但只能有一个攻击性的魔法，你觉得这样如何？”
    谢浮生确认道：“我觉得可以啊！我最后和您确认下，也就是把规则调整成：‘向您出手三次，每次不限攻击魔法外的魔法次数’，您觉得如何？”
    刘煓笑道：“正是如此，你便可如此安排下去了，我在虎亢殿，等着这位来自昆珏山的小友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