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为师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当然，羞愧是应该的，因为道信大师不知道，就算是哪两个被放走的人，也在悟空的安排下，在九江郡城里被崔一宁给抓了起来，然后用来做悟空的药物研究的人体试验品了。然后……，他们两个其实也早就没有然后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而且，还有就是，虽然说这两天传遍九江郡城的这两个谣言不是悟空编出来的，但是如果没有悟空帮忙的话，它绝对不可能传播开来，更加不可能离谱到了一天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九江郡城这么夸张。
    而悟空自己在背后对这两个谣言推波助澜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谣言里的主人公其实是自己的父母亲人。好吧，应该说是卢承祖的父母，不过，就算是卢承祖的父母？恩，和我卢明有一个铜钱的关系咩？
    “好徒儿你这次来为师这里，应该是你已经决定要回家去了是吧？”道信大师沉默了一会之后，轻声的问了一句。
    “是！”悟空从容的躬身，一起一落，再次拜伏在地，语气坚决，“徒儿的兄长是一个固执的人，如果徒儿如果继续留在大林寺的话，恐怕昨天的事情会经常发生，我们总不能次次都拿那些人当拐子来看，时间一长的话，对我大林寺的声誉也不好。”
    “大林寺的声誉，有怎么比得上徒儿你的性命。”道信大师毫不在意的回答，“如果说找几个人来大林寺门口耍耍无赖就能败坏了我大林寺的声誉的话，那么现在大林寺恐怕早就声名狼藉了。你放心，这个事情为师还应付的来。”
    “弟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傅的能力，不过师傅啊，我们应付了这次的事情之后，难道我的哪个好兄长就会就此罢手了吗？”悟空跪伏在地上，语气平静，“起先是杀手，现在发现一般的杀手没有用处之后，就开始用无赖的手段来逼迫师傅，如果这个手段再无效的话，很难说我的兄长会不会恼羞成怒，纠集人手夜袭大林寺啊。”
    “这个不用好徒儿你担心，如果我大林寺是随随便便纠集个三五百人就能把我们杀光的话，那么这些年来天下大乱的时候，我大林寺早不知道被洗劫了多少次了。”道信大师洒然一笑，“当然，如果是一两千人的话哪肯定可以，不过贫僧相信，在这江州一带，你哥哥是找不到一两千肯向我道信和尚挥刀的人的。”
    “本地找不到，不见得外地也找不到。师傅您也知道，现在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大把的钱砸出去，自然会找得到肯卖命的亡命之徒。所以说，与其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如果不让我的哪个好哥哥打消为难弟子的打算的话，恐怕事情就不会平静下来。”
    “让你的哥哥取消为难你的打算也不一定就是要你去冒险，要不为师亲自出面找你的兄长谈一谈，想来他还是会给为师我几分面子的吧？”
    “师傅您说的这些话，您自己信吗？”
    “呵呵！”道信大师自嘲的一笑，“也是，如果你哥哥真的会给我几分面子的话，也不会在接到贫僧的回信之后，明知道你已经出家，而且还是我的亲传弟子，依然接二连三的派人来暗杀你了。”
    “要不为师派你去别的寺院你看怎么样？”道信大师又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比如说过两天你就和你弘忍师兄一起回黄梅山正觉寺去，反正我禅宗过两年也会整体迁过去，你就当是去给为师我打前站了。”
    “如果能躲开的话，弟子也想躲开啊。”悟空依然是保持着拜伏在地的姿势，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嘲讽，“毕竟从血缘上来说，弟子与承德兄长也算是手足同胞，弟子也不忍心兄弟相残。而从实力上说，弟子的兄长几乎等于掌控着整个的江州，弟子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但是，弟子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开啊……”
    “去年的时候，弟子以为是兄长想要谋夺财产，毕竟弟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除了只能继承一点钱财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别人觊觎的地方。但是徒儿都已经主动出家，这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名下所有的钱财，但是就算是这样，想要弟子性命的杀手依然是接连不断。”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弟子的兄长其实就是单纯的想要弟子的这条命而已。恐怕就算是弟子躲到黄梅，也一样是如此。”悟空用一种平静的语气下了总结，“而且弟子的这位兄长似乎还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对弟子本身有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恶意。”
    “去年一年，我的这位好哥哥为了雇请那些外地的游侠儿们来刺杀弟子，就花了两千贯，而且弟子还听崔一宁说过，弟子的这位好哥哥曾经对他宣称，如果真的可以杀掉弟子的话，他再花十倍的钱都不会心疼的。”
    “两万贯啊，弟子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值钱。所以我觉得自己总要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弟子亲生的兄长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来了结自己亲生弟弟的性命。换句话说，万一弟子过两天一失手，然后悲哀的去朝见我佛如来的时候，总该可以告诉佛陀，自己是为什么死的吧！”
    “不要随口胡言！须知我们出家人是不能打诳语的。”
    “弟子错了！”悟空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的在地上撞了一下，接着说，“虽然说弟子这次决定面对自己的哥哥，找到问题的答案。但是弟子确实还没有做好前往西天，拜见佛陀的准备。所以弟子恳请师傅，让惠普他们随我同行，对外可以说他们是弟子延请回家，为父母举办法事的就好。”
    “悟空啊，让他们跟随你回去简单。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弄明白的。”道信大师平静的说，“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好徒儿你真的弄明白了这个原因了，那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怎么做？”悟空苦笑了一声，“徒儿也想说两句好听的话，比如说不管徒儿的兄长是因为什么对徒儿如此不满，徒儿都应当秉持着仁慈之心去感化他等等，但是，在师傅面前，徒儿不会说，也说不出来一句假话。”
    悟空狠狠的一咬牙，“徒儿只能说，如果解决了这个事情之后，我的哪个好兄长可以放下对徒儿我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的话，那么弟子可以考虑放过他。就算最后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徒儿也不会祸及兄长的妻子儿女。”
    道信大师定定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悟空，脸上依旧带着慈和的微笑，“我说悟空啊，你就不担心你说出这种话来，为师我勃然大怒，然后把你赶出大林寺吗？”
    “当然担心。”悟空直起身来，一脸坚定的看着道信大师，“但是作为一个和尚，我不应该打诳语，说假话。作为师傅的弟子，我更不忍心欺骗您。所以不管师傅您是怎么打算，只要师傅你问徒儿的问题，我都会实话实说。”
    当然，不是所有的实话！悟空在心里补上了最后一句。
    “我的好徒儿啊。”道信大师探手出去，轻轻的在悟空的小光头上摩挲着，“你说对师傅我的问题都会实话实说的话，为师这里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诚实的回答为师啊？”
    “师傅请问？”
    “为师救下你不久以后，就知道了想要杀你的人是你哥哥，但是为师这一年多以来却一点也没有帮你，难道你对为师就没有怨怼吗？”
    “这个……应该是没有吧！”悟空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回答，“师傅你是大德高僧，所以徒儿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您卷进这种兄弟相残之类的事情里面来。再说了，师傅您能怎么帮助我呢？帮我去把我哥哥杀掉？这个似乎不是高僧应该做的事情啊。”
    “高僧不高僧的，师傅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就像为师说的一样，为师在这江州还是有点威望的，比如说我可以站出来揭发你哥哥杀害亲弟弟的无耻嘴脸，然后号召大家抵制他，又或者我直接去跟志操借他几百的武僧过来，直接冲进你们卢家抓住你哥哥等等。”
    “这些事情吗？”悟空仔细的想了想。
    “第一条方法您不可能做出来，因为如果您站出来揭发的话，到时候江州城里爆发冲突之后，肯定会死不少无辜的人。就像师傅您说的一样，我们每个人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生命，如果能做得出用无辜人的性命来为弟子讨公道这种事情的话，您就不是道信大师了。”
    “南无本尊大自在王佛！”道信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条也是一样，这种不告而诛的手段弟子这样的人用用也就算了，师傅您这样慈悲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所以弟子从来也没有怨怼过师傅，您可以庇护我这一年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了，弟子的事情，弟子自己会去解决，请师傅您放心。”
    “唉！”道信大师神色古怪的看着悟空，然后发出了一声长叹，“悟空啊，为师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把为师看的这么高尚。其实第一条的确和你说的一样，那些信众信任为师，所以为师不能用他们的生命来要挟别人，但是第二条你就猜错了，为师不是不会用，而是没有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