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蟾哥……”从安意如消失的空间收回了视线,我重新望向了坐在床沿上的凌子蟾,凌子蟾面色坚毅,他冲我微微颔首,道:
“飞晖,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们安心准备明天的行动吧。其他的一切,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安意如说的不错,也许,明天之后,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刻了。”
我的心头一阵震荡,我的眼角都微微发酸起来,一股说不出的感动情绪在我的胸中跌宕,我怔怔地看着凌子蟾那刚硬明朗的秀气脸庞,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我轻轻地把指甲片刻进了我的手掌肉里,忍住了那一刹那的情绪。
鹤乙灵轻轻瞅了我一眼,道:
“我们也不要过于轻信安意如,她身上的疑点还很多。刚才的一席话,她的所说所言也都只是片面之词,还是保留了很多。真实的测谎和在法庭上测谎是不一样的,我们鉴谎师测谎的时候都会有一连串受审者必答环节,但是真实的交流里,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性回答问题,所以我的明心术……局限也很多。”
我感激而欣慰地看了鹤乙灵一眼,柔声道:
“你的说的很对……乙灵,真是辛苦你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鹤乙灵微微偏过脸去,我看到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光,她用一种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细细的声音道:
“要是我有我师父的读心术就好了……”
矮子咳嗽了一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裤管,道:
“行了行了,飞晖,你们也别在这里秀恩爱了,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让子蟾照顾三昧就行。咱们商量商量明天的行动方针去!”
语毕,矮子也不多话,直接拽拉着我大步流星地朝着房门外走,我万分无奈地看了看一旁的鹤乙灵,苦笑连连,然后跟随着矮子的步伐,带着一堆人零零散散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了凌子蟾,依然静静地坐在那灯光照耀下的床头,左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颊沉浸在不可明辨的黑暗之中。
接下来,我们一个晚上自然也无心再入睡,而是在厅堂里商议着明天的行动方案,矮子和我们团队的智脑,主要的行动路线都由他和我商议后部署,这一次的行动之中,娃娃、乾闼婆和狐仙儿是关键力量,因为她们能够拖延大部分的时间,而我们这些手持诛神剑的武士,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一个晚上也就合了两个小时的眼,等到外面再次响起了熙熙攘攘的喧嚣人声时,我被雨瞳给推醒了过来,当我揉着眼睛望着外面那如同隔着翡翠色墨镜片般的带绿光的明亮世界。
“几点了?我不会睡过了吧?”我揉着眼睛,惊讶地道。
“根据蒸汽钟的显示,已经七点半了,”凌子蟾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我们开始行动。”
听到凌子蟾的声音,我立刻起身,却发现他已经换上了纤薄贴身的褐色外骨骼诛神套装,背上斜插着一柄用亚麻布细细缠绕包裹着的诛神剑,而在凌子蟾的身后,娃娃、狐仙儿、小喽啰、乾闼婆等一竿子人,正赫然屹立着,每个人都准装待发,换上了一身紧身的战斗服装。
没想到,我居然是最后一个醒来的,真是丢脸丢大了。
“粑粑,快点啦快点,就你最慢了,磨磨蹭蹭跟树懒似的。你看大家都准备好了。”雨瞳推了推我的肩膀,有些不满地催道。
“行行行,这就走。子蟾哥,猫姐怎么样了?”我问道。
“她已经恢复生理迹象了,但是……”凌子蟾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我心急如火地道。
“但是三昧她喜欢睡懒觉。”凌子蟾耸了耸肩,无奈地道。
我这才长释了口气,缓缓起身,也不顾着打理仪容,随手递过了凌子蟾交给我的用亚麻布缠绕着的诛神剑,反手别在腰间,三下五除二戴好护腕,扣上若木树脂制成的千里丝、安装着等离子推进器的腰带和飞行靴,就准备跟其他人一起动身出发。
可就在我们准备动身之际,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人之手从天而降,重重捶打在大地之上一般,整座海姆冥界都是轰然一震,一道惊天动地的爆响声,如同海啸狂雷一般从外面的市区传荡而来!
当我们冲到别馆外石桥后的高坡时,我们看到了弥漫在青石街道上的石灰粉尘,并且根据别馆外的警卫的描述还原了当时的景象:
宁静的天空中坠下了一道强烈的金光,金光在空中拉出了一道绚丽如火的金丝长线,当那团火焰长长坠地时,一团粉中带紫的烟雾和火焰翻卷而上,腾达跌宕,火光落地点附近的一座牛头人雕像的臂膀已经被这重物坠地时产生的振动波给撕成了两半,从锁骨一直到颧骨,出了一道如同斧削的平滑缺口。
火光落地形成的坑洞之中,一具焦黑的身体迟缓地耸立而起,黢黑色的体表渐渐浮现出了致密的网状纤维组织,这些粉色的组织以一种女子绾发髻般的方式旋转凝聚,最后螺旋上升,不断挤压贴合,在弥漫的沙尘之中迅速形成了一副高大的人体轮廓。
当我从高坡看到那道体态庞大的人影逐渐从弥尘之中浮突而出时,我终于明白了安意如选择在八点实行计划的原因。
安意如早就知道斯芬克斯会和昨天一样,在八点之前会尝试打通前往下层世界的通道,那时候,斯芬克斯的体力将被大幅度消耗,自然就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
娃娃转过身来,看着我们,道:
“这位国王陛下还真是够执着,昨天还受了伤,今天伤刚好又尝试打通下层世界的通道,但是看起来还是失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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