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缓缓浮现出了一束浮空之花,就像是黑色的幕布本身被人用银刀切割了一小条,从黑暗的背景之中分离而出,然后缓缓扩大,最终如同浮出水面的黑色莲花一般渐渐变成了一具少女的曼妙轮廓。
安意如,就这样淡淡地微笑着,站在我们的面前,就像是一尊亭亭玉立的黑色瓷瓶,黑丝包裹着的双腿如同倒置的象牙一般紧紧并拢贴合着。
“你果然在啊。”矮子歪了歪嘴巴,眯着眼没好气地道,“跟踪狂小姐?”
安意如双手插在腹前,怒笑道:
“这样对一位女子说话,真是很不礼貌呢,嘴不饶人的小小先生。”
“礼貌不礼貌,那得看对谁了,”矮子双手枕着脑袋,鼻孔朝天地道,“像是对咱们家的仙儿,那当然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至于某些喜欢暗中搞些小动作,神神秘秘的人物嘛,那就说不准了……哎哟!”矮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狐仙儿给揪住了耳朵,狐仙儿啐道:
“什么相敬如宾?真是放肆,给我收敛点。”
见到矮子的惨状,安意如掩嘴浅笑,她仰起头来,幽暗朦胧的灯光之下,她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脸庞上五官清晰、轮廓分明,每一个细节都美得像是一座细细打磨出来的羊脂玉雕。
凌子蟾紧紧搂着怀里的猫三昧,眼神黯淡地看着安意如,朝她投去了病急乱投医的眼神,道:
“意如,告诉我,三昧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还有没有救?”
安意如踩着黑亮的长筒靴缓步上前,伸出手碰了碰猫三昧的额头,然后抬起头,看着面色焦虑的凌子蟾,轻轻地叹息道:
“所以咯,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还是不知道真相比较好。跟海姆冥界内的其他人一样,你这位小情人体内器官的各项机能早就已经停止了。只不过海姆冥界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福尔马林水缸,这里没有细菌和病毒,水分等等物质也不会流失,所以浸泡在这里的人……或者说,尸体并不会腐烂,只需要有外在的能量提供她活动,她就能够像一个牵线傀儡一样暂时运动,但是如果外部的功能中断了,她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咯。”
我皱眉道: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安意如微微摇头,漆黑的深瞳中闪烁着两轮光晕,她缓缓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杀死她的凶手可不是我,距离全知全能的境界,我还远着呢。但是,把她带到了这里的那位罪魁祸首,肯定是责无旁推、难辞其咎、罪不容恕的。”
凌子蟾的脸部一阵抽搐,他面色复杂地道:
“那……三昧她还有救吗?”
“你指的有救是什么范畴呢?是希望她的身体状况恢复如初,和以往无异,还是仅限于能说话活动、和你交流?如果只是后者,等到了天亮,她自然就能够醒来,但是,她恐怕永远也无法离开海姆冥界半步了。因为离开了这里,她的身体得不到外部能量的维持,就会立刻崩溃,就像是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秦始皇兵马俑一样褪色风化。”安意如的面色渐渐变得冷硬起来,优雅而柔缓之色渐渐收敛,“换句话说,你这位亲爱的小猫女,可以永生不死,但是却永远也不能离开海姆冥界半步。”
安意如的话,不单单是给了凌子蟾会心一击,也是让我大脑嗡嗡作响,猫三昧……永远都不能离开海姆冥界?她只能永远活在这里?大姐,你以为是在写金庸小说吗?你当猫三昧是活在古墓里不能见天日的古墓派小龙女接班人吗?
我本以为凌子蟾会瞬间崩溃,起码也会露出极其悲伤和沉痛之色,但是让我错愕的是,凌子蟾仅仅只是犹豫了大约三秒之后,脸上就露出了极其坚毅果断之色。
“好,如果三昧不能离开海姆冥界,那我也留在这里。”
这一次,我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双臂肌肉紧绷,心脏惊急地一通乱跳,口齿不清地道:
“子蟾哥,你是认真的吗?!你要留在这个地方?!”
凌子蟾抬起头来,线条刚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他轻轻地把怀里的猫三昧平放到了床上,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平躺好,然后捋平了她微乱的刘海后,轻轻给她盖上了轻薄的被衾,道:
“如果三昧不回去,我回到原来的世界,意义也不大。邪马台一事后,我的家族已经名存实亡,我的族人,不是身死也已入狱,三昧是我想要奋发的动力,如果她不能离开这里,我纵然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凌子蟾的话语里带着说不出的凄凉悲怆,而我更是内心寒冷如冰,就像是一柄寒剑插在心脏中间一般,说不出的难受痛楚。
“子蟾哥,你是认真的吗?”
凌子蟾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我,道:
“我是认真的……飞晖,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我心头一惊,问道:“什么事?子蟾哥,你说。”
凌子蟾微微低下头,道:
“如果我留在了这里,没有回去,我的弟妹……就交给你照顾了他。他们还小,还不能完全独立,有些事,还需要人照顾着。”
我鼻子一酸,顿时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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