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贤王赞同地看了一眼大王子,“单于,咱们得派细作去中原调查,这毛衣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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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帐发生的事丝毫不影响其他地方。
“冬天的羊肉不好吃。”江思印嘀咕着。
他的和尚爹怕他营养不足,让他三不五时到养父母家里吃肉,今天养父母家做的是炖羊肉,炖得烂烂香香的,汤他都能喝上两碗。
桑雅满足地放下碗,“有什么办法?没有新鲜的草料,冬天牲畜都会瘦。”
桑雅爹将软烂的羊肉挟给妻子,相比起炖汤,他更爱吃烤肉,但冬天的羊太瘦,没什么油脂,烤着吃太柴,还是炖比较好。
“今年不错了,至少咱们的牛羊都活下来。”桑雅爹语气中带着感激,“多亏了大师,我们收割了很多黑羽草,晒干后是上好的饲料,相比起往年,牛羊算不上很瘦。”
毕竟往年可没那么多干草料。
“晒干的黑羽草泡发后,加醋凉拌也很好吃。”桑雅娘笑眯了眼,她怀孕后特别爱吃酸的,餐桌上的凉拌黑羽草大半都是她吃的。
桑雅嘴角含笑,“阿爹,我发现牛羊更爱吃莜麦杆,我现在将黑羽草跟莜麦杆混合拌给牛羊吃,它们吃得可欢快了。明年我们家多种些莜麦,杆全收起来,到时干旱也不怕了。”
有足够的粮食,老人就不会被舍弃了吧。
吃完饭后,江思印摸着肚子,“好饱。”
“巴图,过来喝杯奶茶。”桑雅去给他端奶茶,他们家现在不缺物资,她做奶茶时都喜欢做成甜的。
“桑雅啊,你别放太多糖。”桑雅娘提醒女儿,“巴图要是吃太多糖,牙又疼了。”
桑雅拿糖罐子的手一顿,严肃地问:“巴图,你又吃坏牙了?”
江思印不禁羞红了脸。
他不是第一次吃坏牙了,以前桑雅爹给他和桑雅买过糖,但桑雅实在宠弟弟,将糖全让给他吃,他吃坏过一次牙,幸好后来换牙,那颗蛀牙拔了重新长出好牙。
“天太冷,我忘记刷牙了。”他吭吭哧哧说,头都抬不起来。
他的生活习惯其实很良好的,只是那几天雪下得很大,被窝里又暖和,他睡着就忘记了。
桑雅将糖罐子放回去,“算了,我们今天喝油茶!”
还是喝咸的茶吧,巴图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爱吃甜的?
江思印顿时露出痛苦面具:“算了,我不喝了,我回寺庙跟我爹喝清茶。”
纵使在草原待了那么久,他仍是不习惯这里的油茶,只觉得喝进嘴里,一嘴的怪味儿。
回去的时候,和尚爹刚泡好茶,江思印一屁股坐下来,左右看了看,“爹,没茶点吗?”
和尚爹对他露出一抹极为清凉的笑:“孩子,没茶点的原因你不知道?”
江思印顿时安静如鸡,他发誓以后就算天上下冰雹,都要记得刷牙。
“爹,桑雅姐说,他们的牛羊冬天时都瘦了,你有没有办法?”江思印赶紧转换话题,心里暗暗祈祷他爹赶紧忘记这事,他都多少天没吃到甜甜的点心了。
“明年才有办法。”
某位和尚爹也没抓住儿子的蛀牙不放,反正这个月的点心没了,他会吸取足够的教训的。
江河道:“莜麦太少了,等明年种多了,麦麸和莜麦杆子还有骨粉、盐等混合一起拌,牲畜不但不会掉肉,还会长肉。”
如果有玉米、花生之类混合物做饲料,四季都可以喂养,干旱都不用太过担心。
江思印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无所不能的和尚爹,“爹,现在有办法吗?”
江河思考会儿,“要不爹来试试看?你来帮忙!”
江思印自然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
桑雅一家听到这消息后,很慷慨地贡献出自家的牛羊给父子俩做试验品。
江河将晒干的黑羽草切短后浸泡碱化,在江思印目瞪口呆中,他还放了牛奶和一些石头灰?
“爹,真、真的不会吃死羊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河信心满满:“不会,小印啊,你要对你爹有信心。”
特地过来查看的桑雅勉强挤出笑容,“巴图,死了也没关系,肉还是可以吃的。”
只要将内脏丢掉就可以了。
江河简直想叹气,“我做的又不是毒药。”这两个孩子未免对他太没信心了。
在桑雅一家子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发现被当成实验品的羊不仅没有死,还比没做实验前胖了一些?
“爹果然是万能的!”江思印又开始吹起他爹,浑然忘记自己前些天还一脸怀疑。
他的小伙伴们也跟着盲目地吹,并在江思印的帮助下,他们回到家后,也制造相同的饲料。
冬天没事干,胡人们白天都是聚在一块儿烤火聊天,听闻这件新鲜事,纷纷过来看桑雅家的实验羊。
和江思印学习的胡人小伙伴的家长们得意不已。
大师那么厉害,他们家的孩子只要学会个一招半式的,日后养的牛羊肯定比别人家的好。
家里有孩子的人心下盘算着,要不要让孩子拜巴图为师,大师那么宠自己的孩子,徒孙肯定也会愿意点化一番的吧?
这新饲料一出,江河的帐篷寺庙又迎来新一轮香客。
江河受不了喧哗,宁愿出去给人看病。
江思印和桑雅也跟着出去,包括那些小伙伴们,反正冬天没什么事可做,还不如去实践。
第70章 圣僧29
一群人骑着马出行。
“快要到黑狼部落了。”江思印张口,吐出一圈圈白色的雾气,冬日出门实在是够呛。
冷风吹得众人都恨不得将脑袋缩到衣服里。
黑狼部落是大部落,比他们所在的小部落富裕多了,牛羊也多。
“可能今年冬天食物丰富吧。”一个年轻的牧民愁眉苦脸地说,“公羊吃饱了有精力,好些母羊都怀上崽子了。”
这个年轻的牧民迎来众人一片批评。
小年轻粗心,没留意到公羊情况,没有将公母分开,这不就出事了。
一个中年牧民也忍不住说:“我家的牛也怀上了。”
那些过来凑热闹的胡人纷纷发言:“多亏有黑羽草,今年冬天没有牲畜饿着。”
“错了,是多亏有大师在。”
作为大师的江河又迎来一群彩虹屁。
他不禁叹气,怎地去到哪里,都得先被夸一通的?
江思印和他的小伙伴们骄傲地挺起胸膛,他们学好医术后,也会像大师这样,以后走到哪就被夸到哪。
桑雅低声道:“其实若是食物足够的话,牛羊冬天怀崽子挺好的,等到春天生的话,小羊小牛就有嫩嫩的草可以吃了。”
江思印学医久了,也知道原因:“往年冬天是不敢让牲畜怀孕的,因为营养不足,会流产的。”
流产对母牛和母羊伤害太大了。
就如同人一样。
江河检查那些怀孕的牲畜。
还好他的饲料方子可以补充到足够的营养,不然怀上也不一定能生下来。
牧民们自是感激不已,他们也听说过这饲料方子,能在大冬天不让牲畜掉肉,这样坏事也是变成好事,等到春天,家中的财产又能增加了。
正忙碌间,突然有人指着羊群道:“这、这是什么?”
就见一个衣着单薄、头发拧成一缕缕的、仿佛绳一般的男人从羊群中钻出来。
他朝着众人点头哈腰,用别扭的胡话向众人问好。
江思印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人并不是胡人,那绳一般的头发是因为太久没洗头的缘故。
奴隶两个字闪过他的大脑。
牛羊的主人立即横眉立目,用胡话呵斥道:“滚出去,别冻着羊,也不准跟羊睡。”
奴隶污垢下的面容露出惶恐之色,冬天的夜晚,外面滴水成冰,他睡的干草房只有一床不保暖的破烂皮毡子,他要是不跟羊群一起睡,肯定会冻死的。
只是主人的命令他也不敢违背,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人群中,大师平静无波目光的扫过奴隶。
同行的小孩早已习以为常,只有江思印,脸上露出震惊和不忍之色,生怕周围的人看出端倪,他不禁低下头,努力回忆这男人是不是和他同一批被带到草原的奴隶。
江河让江思印等人上手去检查牛羊的情况,让他们去实践,与所学的医术相结合。
牧民们眉开眼笑地看着那群跟着大师学医术的孩子,等他们学会了,草原上的巫医就会更多了。
江思印嘴角的笑容不禁淡下来。
这些胡人看本族的孩子的眼神是那样的柔和,可对待刚才的奴隶,却像对待没有生命的家具般冷酷无情。
检查完后,江河对主人道:“有七只羊怀上了,一定要注意营养,还有……”
他的语气顿了一下。
主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忙问道:“大师,怎么了?可是哪里出问题?”
“怀孕的羊要特别注意保暖,最好每天晚上检查一两次,贫僧担心它们被挤到角落,万一冷到了,会有危险。”大师认真地道,“一般的羊,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可怀孕的母羊就不一定了。”
周围的胡人听后,频频地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有人开口道:“我家婆娘也怀孕了,晚上那个折腾啊,一个晚上要醒来好几次。”
“没错,人都这样,何况是羊呢。”
主人十分热情地邀请众人去家里喝奶茶、吃烤肉,一群孩子们围着火堆吃东西。
江思印却没什么胃口,他粗粗地吃了点东西,就走出帐篷去透气。
草原的冬天很冷,蒙古包里和外面的温差很大,他站在那里,吐气成霜,忍不住将脖子缩进衣服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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