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阙愣了一瞬:“为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桑亚只是觉得在圣里埃小镇,他们两个都是普通虫,在一起的时候不必在意身份差距,日子更简单些。
桑亚不回答,只是没头没尾问道:“游阙,今天检测出纯血,你高兴吗?”
游阙不想骗他,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高兴。”
“……”
桑亚不说话了,他想,游阙的纯血身份曝光之后,一定会有数不清的雌虫趋之若鹜,漂亮的、家世显贵的、有军功的,样样都比自己强。
桑亚又想起游阙今天婉拒了雌父结婚的提议,心中就像梗了一根刺。
占有欲在这个潮湿的雨夜疯狂滋生,啃食着桑亚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理智,一度压过了他后背骨缝针扎般的刺痛。
“哗啦——”
桑亚忽然在一片淅沥的雨声中翻身将游阙压在身下,他光洁的侧脸落在一片墨蓝色的阴影中,下巴尖尖,苍白中透着鬼魅,依旧美得令人心惊,皱眉问道:
“游阙,你喜欢我吗?”
游阙像刚才一样如实回答:“喜欢。”
桑亚又问:“会变吗?”
游阙摇头:“不变。”
桑亚居高临下睨着游阙,睫毛在眼下打落了一片阴影,他温柔抚摸着这只雄虫棱角分明的侧脸,想要将对方连骨带血吞进肚子里的欲望更加强烈,声音低低的:“游阙,但是我不能和别的雌虫分享你……”
不是不喜欢,是不能。
桑亚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不一样,他喜欢雌父和雄父那种独一无二的爱情,而他未来的雄主也必然不能迎娶雌侍。游阙今天检测出纯血这么高兴,将来被赐封领地和漂亮的雌虫时,他只会更高兴。
桑亚觉得如果有一天游阙身边有了别的雌虫,他要么杀了游阙一起死得干干净净,要么就远离对方。
但他对游阙下不了手,于是只剩下后面那条路了。
“如果以后你的身边有了别的雌虫,我会离开的……”
桑亚还是会保护游阙,但不会再以伴侣的身份了,他会压住心中的占有欲与嫉妒,隐在暗处,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游阙的视线中。
游阙没想到桑亚今天死气沉沉的原因是这个,他听见对方说会离开,指尖控制不住收紧了一瞬,将桑亚的腰身掐得生疼:
“离开?你想去哪儿?”
游阙忽然发现自己很讨厌这个词,从幼年起父亲离家不归,母亲私奔逃走,他就开始憎恨起这个词了。
但桑亚不一样……游阙每一次与他对视,每一次与他接触,都能感受到对方眼眸深处潜藏的占有欲。他在桑亚身上获得了安全感,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被抛弃,
他知道,对方爱自己……
游阙将桑亚重新压在了身下,他炙热的胸膛紧贴着雌虫伤痕累累的后背,在耳畔撕咬舔舐,落下野兽般凶狠的亲吻:“走?你不用走。”
游阙气息不稳,他将桑亚掰过来抵死亲吻,忽然笑了一声:“以后我如果找了别的雌虫,别害怕,杀了我……”
“你想砍想剁,还是想埋在一起,都可以……”
桑亚被游阙吻得生疼,无意识闷哼出声,他从来没被雄虫如此对待过,却并不觉得讨厌,只觉得心中有一把火在烧,连带着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桑亚呼吸急促,死死掐住了游阙的肩膀,他用力啃咬着雄虫的唇瓣,又尝到了一片熟悉的腥甜滋味,声音破碎:“但是我舍不得……游阙……我舍不得……”
是真的舍不得。
游阙闻言吻势不免又凶狠了几分,抱着桑亚一起滚到了床下。他在黑暗中将桑亚翻过来背对着自己,用力抵在了床沿,一手抚摸着雌虫后背的伤疤,一只手牢牢禁锢住了对方的腰身:
“桑亚,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高兴?”
桑亚目光涣散的摇头,已经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只感觉自己后背忽然多了一片温热的触感,游阙在亲吻当初他被摘掉翅翼的位置,控制不住挣扎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桑亚红着眼眶摇头:“别……”
游阙却不肯放过他,吻遍了桑亚后背狰狞的疤痕,他修长的指尖在雌虫发间缓缓穿梭,然后又用力收紧,就像一根崩紧的琴弦,随时会断掉。
“桑亚,别害怕……”
游阙眼眸暗沉,声音沙哑,禁锢住桑亚腰身的手臂愈发收紧,他一面与雌虫亲吻,一面断断续续道:“我怎么会要别的虫……”
“不会的……”
“等我有了爵位,那些伤害过你的虫都要付出代价,你被摘走的翅翼我也会帮你抢回来……”
“你的弟弟不会再受欺负,你的雌父不会再受打压,你也不用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游阙吻住了桑亚泛红的眼尾,然后尝到了某种咸涩滚烫的液体,他将对方紧紧抱入怀中,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对方嵌入骨血,幽深的眼眸出现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我会风风光光的娶你……”
“桑亚,你该和我一起高兴。”
桑亚被吻得一度窒息,在雄虫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影响下,他浑身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只有发情期才会有感觉的内腔此刻也是一片灼热,腹部烫得犹如一块烙铁。
桑亚听见游阙的话,控制不住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从不知道对方是因为这个才高兴,他唇瓣艰难蠕动,哑声吐出了一句话:
“但我没有翅翼,以后没办法再上战场,也不能去挣军功了……”
游阙偏头亲吻着桑亚的脸颊,他温热的掌心紧贴雌虫后背,驱散了骨缝中的阴冷刺痛,字句锥心滚烫:“你不用上战场,也不用挣军功,”
“没有翅翼也没关系……”
桑亚不必去远方的战场,
也不必追寻那双折断的翅翼,
像这样安稳落在他怀中,就足够了。
红着眼眶任他亲吻,任他揉捏,任他标记……
第192章 抚平
圣里埃小镇常年阴雨连绵,比南部还要潮湿,游阙想,那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并不适合桑亚居住。
他一面用指尖剥掉桑亚身上碍事的裤子,一面扯过薄被将对方紧紧裹在里面,低沉的声音淹没在他们纠缠的唇舌间,蒙上了一层难言的炙热与暧昧:
“桑亚,就和我一起待在南部,哪儿也不用去……”
南部漂亮且繁华,桑亚就该待在这里,哪怕外面大雨倾盆,冰冷潮湿,雨停之后终究也会回暖的。
桑亚面对面坐在游阙怀里,被亲得神志恍惚,本能回应着对方,直到后背那只抚摸伤痕的手逐渐下移时,他才陡然惊觉雄虫的意图,浑身控制不住哆嗦了一瞬,诧异看向游阙:“你……”
游阙不是说这段时间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吗?怎么……
游阙舔吻着桑亚通红的眼眶,悄无声息扣住雌虫的手腕,以免对方挣扎坏事:“嘘,别动。”
游阙到底还是觉得标记了更安心,这样桑亚就不会胡思乱想,而他也不用担心对方会随时离开。
桑亚的视线忽然倾倒,被游阙平放在了地毯上,地板是冰凉的,但因为身上裹着被子,并不觉得难受。他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甚至主动伸手圈住游阙的脖颈,被子因此散开些许,银灰色的长发丝绸般从肩头覆落,遮住了那具雪豹般漂亮精瘦的身躯。
“游阙……”
桑亚睫毛颤动,嗓子哑得一度发不出声音,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别的。他埋首在雄虫颈间,汲取着对方身上浓烈的信息素味道,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潮红,呼吸不稳。
他开始极力渴望着什么,指尖陷入了游阙的皮肤,落下一道被抓伤的痕迹。
游阙用掌心覆住桑亚的小腹,只感觉温度烫手,他在黑暗中寻觅到雌虫后颈的虫纹,用力咬下去,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桑亚,告诉我,你恨谁……”
“告诉我,当初摘掉你翅翼的仇敌都有哪些……”
这笔账当初的桑亚无力去算,现在的游阙可以和他一起算。他会一个个记住那些名字,刻到骨子里。
桑亚神智恍惚地躺在地上,听见游阙在自己耳畔不断低语,银色的眼眸一点点充血泛红,几年前的记忆浪潮般在他脑海中不断翻涌,乱糟糟闪过了几张熟悉的面容。
他恨谁……?
他恨谁……?
桑亚的呼吸陡然急促了一瞬,他控制不住攥紧指尖,手背浮现出了几道青筋,情动时的情绪起伏与仇恨疯狂冲击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声音慌乱痛苦:
“贝欧文……贝欧文……他摘掉了我的翅翼……”
桑亚大汗淋漓,仿佛又陷入了当初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语无伦次道:“但我已经杀了他……他已经死了……”
游阙不住地亲吻他:“还有谁?桑亚,告诉我还有谁?”
桑亚瞪大眼睛看向天花板,灼热的泪水从眼眶掉落,顺着淌进了发丝。他紧紧圈住游阙的脖颈,试图汲取些许温暖,好驱散那种痛苦的记忆:“还有……还有奥利弗……他是操刀的医生……”
“还有马伦……我的翅翼在他手上……”
桑亚还那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虫族漫长的二百年寿命他才堪堪走过了十分之一,翅翼被摘走的那一刻开始,前方光明的路途就轰然一声塌陷断裂了。
伴随着外面淋漓的雨夜,桑亚好似吐出了许多名字,但最恨的仅有那几个。被标记成功的那一瞬间,他错觉感受到了疼痛,忽然哆嗦且颤抖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游阙——!”
游阙闻言身形一顿,用指尖拨开了桑亚眼前汗湿的碎发:“游阙?”
他低声问:“你恨我?”
是恨,不过是又爱又恨。
桑亚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寻觅到游阙的唇,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他后颈浅色的虫纹逐渐深了几分,那代表着他已经被游阙成功标记了,今后是属于游阙的雌虫。
“不恨,”
桑亚急切亲吻着游阙,那么虔诚,那么认真,就像游阙曾经无数次亲吻他后背的伤口一样:
“我爱你……”
我爱你。
他声音嘶哑,一遍一遍的重复,不见刚才含恨的心惊,却比世间任何情感还要浓烈滚烫。
一夜悄然过去了,骤雨初停,只剩下潮湿的空气和泥泞的土壤。
游阙和桑亚一直睡到中午也没醒,清早的时候克罗尼议长曾经上楼敲门叫他们吃早饭,但没得到任何回应。雄虫的信息素虽然已经淡去,但仍有丝缕溢出了门缝,克罗尼议长闻到些许残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好尴尬下了楼。
雌虫被深度标记后会有一段长达七天的虚弱期,桑亚也不例外。他趴在游阙怀中昏昏沉沉睡了一觉,中午的时候才恢复了几分气力,睁眼醒来,却猝不及防撞入了一双浅棕色的眼眸。
游阙摸了摸桑亚的脸:“醒了?”
桑亚闻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闭了闭眼,只感觉思绪混沌,身上没有哪一处地方是不疼的,慢半拍问道:“现在几点了?”
游阙天亮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他看桑亚没醒,也就没敢起床,怕吵醒了对方。游阙伸手捞过桌上的终端,看了眼时间:“中午了,起床吧,刚好下楼吃饭。”
桑亚很少睡懒觉,平常最多九点就醒了,他闻言把脸重新埋进游阙怀里蹭了蹭,懒怠得不想动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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