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德:“我刚才去了监牢一趟。克莱特联盟的星盗首领是两只雄虫,他们之前帮过我,我去探望了一下,可能不小心沾上气味了。”
阿克斯心有疑窦:“你确定?”
白兰德似乎是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骗你?”
在帝都所有的未婚雌虫里,白兰德大抵是最合雄虫心意的那种类型,外貌清贵,家世优越,等级足够高,更难得的是性情温柔和顺。他永远都是一副浅笑良善的模样,看起来极好掌控。
但萨利兰法的制度扭曲失衡,贵族雄虫对雌虫的压迫则更是肆无忌惮,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真的会有雌虫长成温柔良善的模样吗?
鲜花需要干净的土壤和水源,如果在不见天日且毒气遍布的臭水沟里长大,就算侥幸成活,也一定是带着剧毒的。
阿绥和白兰德看起来同样无害,但前者是真的单纯,后者的温柔却总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阿克斯深知白兰德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顺,帝都那些雄虫觉得白兰德好掌控,只是因为他们错将淡漠当温柔:“这个问题只有虫神知道,白兰德,你是帝国少将,最好不要和那些卑劣的星盗扯上关系。”
白兰德低低出声:“他不是……”
阿克斯没听清:“你说什么?”
白兰德摇头:“没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帝都?”
提起这个,阿克斯不由得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头疼:“那天抓捕的时候场面太混乱,我不小心放走了一批星盗,他们手里还有几只雄虫,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救出所有雄虫才能返回帝都。”
白兰德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那群星盗还在附近吗?”
阿克斯道:“他们还藏在密林里不肯出来,里面异兽太多,军队找起来难度不小。帝国已经联系北部守在密林的另外一道出口了,只要那些星盗敢冒头,立刻抓捕归案。”
白兰德淡淡出声:“密林里到处都是高级异兽,那群星盗又不成气候,到时候万一他们遇上危险,被绑去的雄虫只怕凶多吉少。”
阿克斯无意识皱起眉头,这个问题显然也是他所担忧的:“那几只雄虫都是贵族出身,还有一位阁下是律法官的独子,刚才萨菲尔上将发消息过来,说上面一直在施压,只给我们最后三天时间。”
白兰德闻言静默片刻,却忽然开口道:“让他们过来劫狱吧。”
阿克斯闻言一顿,诧异看向他:“你说什么?!”
白兰德又平静重复了一遍:“让他们过来劫狱。黑鹰联盟和克莱特联盟加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多个头目都被我们抓了起来,那群星盗一直藏在密林里不肯逃走,估计是想找机会劫狱,你故意卖个破绽给他们,到时候再布下埋伏一网打尽。”
阿克斯没有立即答应:“你不觉得风险太大了吗,万一真的有星盗被救走怎么办?”
白兰德也不强求他赞成自己的意见:“那你就继续带兵搜捕密林吧,到时候那些星盗万一被北部抓住,你想从他们手里要回被绑去的雄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其实白兰德还有别的更为稳妥的办法,但他想把阿绥从监牢里救出来,就只能引诱那群星盗来劫狱。
阿绥一向怕黑,监牢狭小幽闭,那只雄虫估计住不惯。
……
夜色悄然降临,被抓起来的星盗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他们在牢房里度过的第几天了。坐牢的生活实在无趣,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阿绥已经在墙角蹲了一整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叫他也不理,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许岑风闭目躺在床上,用手背覆住眼皮,语气隐有无奈:“阿绥,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
一个大活人蹲在墙角,说老实话,怪害怕的。
阿绥闷闷嗯了一声:“你先睡吧,我不困。”
许岑风只好放弃劝说。临睡前他透过气床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空,只见上方悬着一轮皎洁的月亮,雪地里的织娘贪恋星舰里的温度,已经在栏杆上结了几根晶亮的蛛丝。
大概明天就能织成一张网了。
时间过得真快。
许岑风叹了口气,闭眼陷入了睡梦中。他心里藏着事,一向觉浅,每天早上六点就会准时睁开眼。
翌日清晨,当一缕金色的阳光倾洒进这间狭小的牢房里时,许岑风的睫毛颤动一瞬,不出意料从睡梦中睁开了双眼,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天花板,而是阿绥那张熟悉放大的脸——
“!!!”
许岑风见状心口一窒,吓得嗖一声从床上坐起了身,阿绥下意识后仰躲避,然后凭借绝佳的腰力又硬生生直起了身形,他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岑风哥,你吓死我了。”
许岑风心想被吓死的应该是他才对:“你大清早跑到我床边做什么?”
阿绥闻言沉默一瞬,忽然把一根小木棍举到了许岑风面前,只见上面爬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八足蜘蛛,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蔫蔫的:“岑风哥,你看。”
许岑风见状又是一愣:“你哪儿来的蜘蛛?”
阿绥不是最怕虫子了吗???
因为阿绥肤色白皙,所以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他很明显一夜没睡,闻言将棍子往许岑风面前递了递,认真道:“我从窗户上捡的,你看,我现在不怕虫子了!”
阿绥昨天想了一晚上,白兰德对他那么好,就算是虫子自己也不该怕他,那样多让人伤心。他蹲在墙角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虫子练胆,结果半夜从窗户旁边捡到一只雪蛛,现在终于不害怕了。
#花了一晚上时间克服恐惧的勇敢小狗!!#
第149章 我不怕你了
阿绥好不容易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克服恐惧,之后两天白兰德却再也没踏足过监牢,就连按时巡视的阿克斯少将也不见了身影,只有胖厨子每天风雨无阻的按时送饭。
阿绥让他帮忙去找白兰德,对方却回回都苦着脸道:“大首领,不是我不想帮您,白兰德少将和阿克斯少将这两天都在主舰里面议事开会,附近都是值守的亲兵,我根本进不去。”
完了,白兰德肯定生气了。
阿绥闻言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绝望倒回床上,就像一条摆烂的咸鱼。白兰德万一真的以为自己嫌弃他怎么办,平常见面了还能解释一下,现在连面都见不到,完蛋。
许岑风见阿绥神情颓废,给他出了个损招:“你闹一闹就行了,你一闹白兰德肯定会过来看情况,反正你是雄虫,门口的守卫不敢打你。”
阿绥闻言睁眼看向他:“那万一他们打我呢?”
许岑风:“你怕什么,他们又打不过你。”
“我才不打。”
阿绥现在学乖了,不上许岑风的当,那些军雌都一个赛一个的凶,真打起来也不好收场。他起身走到栏杆边往外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有一名护卫在外间值守,低头思索一瞬,忽然捂着肚子痛苦叫唤了起来:
“哎呦!哎呦我肚子好疼啊!救命啊!我的肚子!”
许岑风见状一愣:“你做什么?”
阿绥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别出声。
阿绥小时候练武偷懒就喜欢用这招,演技虽然不算精湛,但十足熟练。他心想自己都生病了,白兰德总不可能不过来探望吧?
监牢里面关的毕竟是两只雄虫,守卫不敢不理。他听见呼喊声快步走到牢门口一看,结果发现阿绥正捂着肚子躺在床上打滚,顿时一惊:“你怎么了?!”
阿绥捂着肚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他艰难出声道:“我……我肚子好疼啊……你快跟你们少将汇报一下,带我去看看医生……”
阿绥是重囚,守卫也不敢擅自放他出来:“你先等等,我这就去向少将请示!”
守卫语罢连忙跑到主舰去汇报情况了,彼时白兰德正在和阿克斯部署作战计划,听闻监牢里有雄虫生病,动作不由得一顿:“你说什么?”
守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外面道:“少……少将,监牢里有一只雄虫好像肚子疼,喊着要看医生。”
白兰德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哪一只雄虫?”
守卫不知道阿绥的名字,只能努力形容了一下:“个子挺高的,黑头发黑眼睛,年纪看起来不大。”
是阿绥?
白兰德闻言脚步微动,似乎准备过去看看,然而一旁的阿克斯却直接对守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找一个军医过去看看,没什么大问题就不用来禀报了。”
他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守卫听的,还是说给白兰德听的。
守卫只能依言退下。
白兰德见状收回脚步,看了阿克斯一眼,淡淡出声道:“他们不仅是星盗,也是珍贵的雄虫,在萨利兰法的领土内,任何一名军雌都有义务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
阿克斯一直觉得白兰德对那两只雄虫有些过于关注了:“我当然知道,不过他只是肚子疼,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就算有,军医也会过来汇报的。那些星盗今晚很可能过来突袭营地,你现在应该关注的是该怎么把他们一网打尽,而不是那些恶贯满盈的星盗。”
白兰德不想引起阿克斯的警惕,闻言只好重新坐回办公桌旁商议作战计划,只是全程都显得有些神思不属,而另外一边阿绥也被几名军雌押送出牢房,在医务室得到了及时的“治疗”。
“这位阁下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晚上睡觉着凉了。”
军医一眼就看出来阿绥在装病,不过不好意思戳破,还是装模作样开了几包感冒冲剂给他喝。
阿绥在病床上躺了半天也没看见白兰德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悄悄睁眼问道:“你们少将不过来吗?”
旁边负责押送的士兵看了阿绥一眼,心想这只雄虫现在是阶下囚,又不是什么贵客,肚子疼而已,哪里能惊动少将亲自过来:“假如您的血液纯净度有50%以上,他们也许会过来吧。”
他的语气虽然不太好,但说的也算实话。
阿绥闻言备受打击,彻底没了办法。他在医疗舱磨磨蹭蹭许久才终于肯回牢房,期间为了把白兰德引过来,甚至提出了各种无理要求,包括但不限于洗澡洗头换衣服这种阶下囚绝不可能享受的待遇。
但士兵每次去主舰通报回来的时候,都同意了阿绥的各种条件,只是白兰德依旧没现身。
看完病之后,几名士兵把阿绥押送回了牢房。许岑风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结果就见阿绥怀里抱着一床厚被子走进来,身上还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神情蔫蔫的。
许岑风疑惑问道:“你看见白兰德了吗?”
阿绥失望摇头,把被子丢到了床上:“军医说我肚子疼是因为晚上着凉了,多盖几床被子就行,白兰德一直没过来。”
啧,这就难办了。
许岑风安慰道:“耐心等几天吧,他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你的,说不定过两天就来了。”
阿绥别无他法,只能掀开被子躺上床睡觉,这样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些:“我先睡一会儿,白兰德如果过来了你记得叫醒我。”
监牢里的折叠床又硬又硌,阿绥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过觉了,他语罢把厚被子往身上一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当白兰德结束会议走出星舰的时候,外面的守卫已经被阿克斯借口外出故意调走了大半,只剩一个小队在四周巡逻。夜间寒风凛冽,他踩过地面厚厚的积雪,先是去了后勤营帐一趟,最后才去监牢探望阿绥。
他们不过几天时间没见,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白兰德想起那天阿绥看见自己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垂眸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右手,光影从修长的指尖穿隙而过,依稀还能回忆起对方吓得双腿发抖的震颤感。
为什么要害怕呢?
哪怕失去理智变成虫形,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阿绥……
白兰德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干脆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只雄虫已经被军队抓了回来,关在牢里、跑不掉……
他挥退一旁的守卫,军靴落地无声,直接走到了关押阿绥的那间牢房前,透过栏杆却见阿绥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白兰德见状浅蓝色的眼眸不由得暗了暗:他因为阿绥的惧怕辗转反侧几天都没合眼,对方倒是在监牢里睡得安安稳稳。
白兰德刚才去后勤营帐端了一碗热汤过来,他左手托碗,右手屈指轻敲牢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声:“阿绥。”
声音低沉温柔,像一团散不开的云雾。
阿绥听力灵敏,这下都不用许岑风喊,“嗖”一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头顶翘起了一根呆毛。他抬眼看向牢门口,却见一抹熟悉的军装身影站在门外,不是白兰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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