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也点头:“之前没注意,牛车每日进城花销也不小,要不我和小石头以后自己走出来,您在城门口等我们就好。”
顾方正摇摇头:“你们走出来多慢?等回村天都黑了。”
他转移话题,开始问虎头功课。
顾璋坐在牛车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东西。
不仅能当玩具挣钱,还能让他和虎头很快从学堂到城门口,有体力的话,直接骑回村也不是不行。
他脑海里努力回忆起自行车的构造。
***
翌日,城门口。
才远远看见城门,虎头就闹起来:“就到这里!我自己走进去。”
顾方正皱眉:“闹什么,你自己走进去,保准迟到。”
虎头梗着脖子:“跑过去不就行了?”
反正往日他也总在山上跑,他不想爷爷再被县城里的人笑话了。
顾方正捶捶他的头:“你还真是虎头一个,你能跑一条街,能一直跑吗?你跑得动,小石头身体不好,能跟上吗?”
虎头顿时蔫了,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反正我不要。”
顾方正气得要揍娃。
马上要到学堂定的时间了,而且和他订了牛车要去周边村落的人,都还在等着。
偏偏这个时候闹:“你给我过来。”
顾璋连忙拦住他,给他顺顺气:“别生气,虎头也是心疼您。”
他道:“我想了个法子,过几天就能用上了,保管很快能从城门口到学堂。”
虎头惊喜:“真的吗?”
顾璋说有办法,这话在顾方正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他也答应下来:“要是真行,以后你们就自己进城,我还省些入城费。”
虎头实在是太好奇了。
一直入了学堂,都还在追着顾璋问:“小石头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好厉害!”虎头期待,他觉得顾璋真的厉害,背书厉害,他做不成的事情,顾璋一下子就想到办法。
他耸耸鼻子,羡慕道:“要是爷爷也这么听我的话就好了。”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教舍里。
今日教舍里和往日不同,坐得满满当当的,还没人闲聊,都拿着书在读。
弄得虎头都以为他们迟了,赶紧一溜烟坐下,飞快把书拿出来。
顾璋看看天,并没迟多少,眼下的不同,恐怕是因为燕老今日要来。
他有条不紊地摆放好书和笔墨,开始练今日早晨的大字。
等他练完落笔,“叮铃叮铃——”
教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学堂里的下人从外面搬来几张椅子,领着分去小班的几个人过来加了座。
没多久,怀夫子就领着一位身着湛青长袍,腰间系着暗绛白祥云纹腰带的老者走来。
他头上用的是水墨色发带,在微白的鬓发衬托下显得有些潇洒的文气,眉下眼眸明亮有神,看起来气度不凡。
“想必这就是燕庶老!”
“是我想象中的文人风骨,我以后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顾璋:“……”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怎么和他之前见的感觉不同?之前分明是和蔼可亲,一副普通人家老人家的模样。
这老爷子,还特地捯饬了一番。
第26章 抢人
燕老越走越近。
他看到屋里的情况, 一眼就锁定了顾璋。
怀夫子也与有荣焉的介绍道:“您别看我们学堂虽小,但是向学之心还是很浓的,还有几个天赋不错的学生。”
他想着收的那些府城来富贵人家的钱, 心情愈发开朗:“等会我把他们介绍给您认识。”
怀夫子觉得最近太顺了,有如神助,他甚至有些克制不住炫耀的心情。
一向性子平稳的他,都想要把刚刚发现的宝贝,拿出来在崇拜的人面前炫耀一番了。
他看向屋子里的顾璋,顿时笑意更浓了。
“燕庶老您请, 我跟他们提过您的事迹了,孩子们都很崇拜您, 盼着您今日来给他们授课。”
燕先梅闻言,也心情不错, 觉得这个夫子十分上道。
当着大伙说, 那小石头肯定也听见了吧?
燕先梅抚了抚胡须, 嘴角微扬。
两人走进中间最大的这间教舍。
虎头微愣,看着出现的这个人,手伸过来连忙扯顾璋衣角:“小, 小石头,他, 他,他……”
他不是皇上派人送匾额那天, 到他们村里来的大官吗?
顾璋赶紧摁住他的手。
这小子,就差把他衣服扯破了。
他压低声音道:“是他,你别紧张, 不都是人吗?”
天天喊打敌人、打土匪、打妖怪的虎头,竟然反应这么大。
虎头震撼。
他脑子里满是家里人的念叨, 说这个人肯定也很厉害,那天还留下来帮了一会儿忙。
还说他肯定是个好官,还说什么来着?
虎头有些懵懵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学堂里一直说很厉害的那个大官,竟然是之前去他们村帮忙送匾额的那个!
虎头连忙坐直小身体,打算一定要好好听,等回去之后,他可以和大伙说了!
说他虎头,也是被超级厉害大官教过的人!
燕先梅看到这一幕,心情不错。
怀夫子道:“今天上午咱们停课一天,听听燕庶老给我们讲讲。”
学子们纷纷起身,拱手行礼道:“见过燕庶老。”
燕先梅笑道:“不必多礼。”
看着这一双双稚嫩的眼神,燕先梅也忍不住感慨,他为官三十载,尽心尽力,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地方,都能过上这样平稳的生活。
这几日的精心准备,也能让这些孩子都受益。
姜武呈上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个卷轴。
燕先梅首先拿出其中最大的一个。
姜武也上前来,帮他展开。
卷轴缓缓展开,竟然是一幅手绘的,宣朝疆土地图!
不是需要保密的那种军事地图,比较粗糙。
用一大块一大块的线条勾勒出一块块区域,每块区域内标注了地名。
燕先梅道:“今日我们不谈做学问,聊聊读圣贤书、一路考科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站在地图旁,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油然而生,如脊梁骨般,撑起难以言喻的精气神。
顾璋抿唇。
当初他也是这样,为基地而战,与基地有同生共死的无言默契。那是团结在一起,努力保住人类最后一丝希望的信念。
再苦再难,他也为自己的基地骄傲。
而如今,他对现在这个国家,一无所知。
目光只有附近乡村,县城,最远也只听说过宁都府下的情况。
听说在打仗,那是什么样一群军队?
县城有吴县令这样的官 ,如今当政的,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方土地,又到底有多大,周围是否危机四伏?
燕老要讲的,恰中顾璋下怀。
他站在这幅简陋的手绘地图前,侃侃而谈。
他说了宣朝辽阔的国土。
他说了脚下河山的大好风光。
他说了正在北边保卫边疆的战士。
他说了国土以外,更辽阔的四方。
“咱们宣朝辽阔,如果再向北是冰天雪地,向南是瘴疠之地,向西黄沙万里,向东海难无常。”
燕先梅对下方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发现新世界的学子们道:
“我穷其一生也只走遍四方,北边战乱,另外三个方向更远的风景,只能由你们日后去看了。”
自古才子多狂骄,颐指气使是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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