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知晓那外宅夜会情郎时,暗卫还感慨了番萧元景脑门的绿光,他正为难如何悄无声息撬开这女子的嘴,打听七年前萧骋带萧元景的练兵之处在何地,但又担心打草惊蛇,没想老天眷顾,他们换了个思路,索性将那情郎给抓了。
本是碰碰运气,谁料严刑拷打之下,还真问出了东西。
原来那老板娘名唤钟敏儿,并不是萧元景的什么外宅,反而与这男人才是真夫妻。
暗卫都懵了,继续问下才知,萧家于钟敏儿有恩,钟敏儿本是萧府的家生子,十年前与萧府迁往云阳,便替他们做事。
至于具体办什么差事,男人也不知,但正因不知,他与钟敏儿之间也生出了嫌隙。
那时萧元景还在云阳时,他们两人便常常见面,说是正经事,却不让他听,男人心中不爽,被暗卫误会钟敏儿是萧元景的外宅,一时更是气到胸闷,早就不愿妻子替萧家做事,男人不用问就全说了。
钟敏儿因经营镖局,名下还有几艘商船,都是萧家的,钟敏儿时常替萧家运送物资,男人曾偷偷跟踪过钟敏儿一回,才发现那地儿——在云阳西边一座废弃的矿山。
篱阳说:“属下已派人暗中监察,确实是藏有私兵,数量不小,估量不少于五万。”
镇国公府……
真是要反啊!
但令人费解的是,比起愚蠢的顺安帝,萧骋绝不是个能随意拿捏的角色,赵庸怎么会扶持他,但眼下要紧的不是这个,五万私兵,哪里是一人之力可藏匿,云阳上下决计脱不了干系,篱阳不敢妄动,只能迅速回禀霍显。
霍显不意外,如此才能说得清楚,招兵买马需要大量钱银,是以云阳府库里才会少了那么大笔填不上的数额,以至于要靠打家劫舍来填补。
但如若不是霍玦战败,朝廷也不会派人过去,一个边陲之地,说不准这事就这么瞒过去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但也有至关重要的一点,私兵养在云阳,那是云阳知府的罪,替军队运送物资的是钟敏儿,她与萧家从不明面往来,真要定罪,萧家也会用这些疏漏替自己开罪。
若不能连根拔起,那么也不过伤其皮毛而已。
这不是霍显想要的。
如此要紧的事,篱阳说得口干舌燥,姬玉落却盯着杯茶走神,霍显看了她一眼,才说:“你如何想?”
姬玉落掀了下眼皮,说:“霍大人机敏,心中早有定夺,问我作甚?”
好呛的火药味儿,篱阳低头碰了碰鼻子。
霍显挑了下眉,对篱阳道:“先暗中盯着,待萧府有动静,再来个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篱阳想也得是这样,闻见屋里气氛不祥,他匆匆领命便拱手退下,行至门外,听到屋里的人问:“谁惹你,南月啊?”
此时南月就在台阶下,篱阳走过去,就听他意难平地说:“篱阳,你说主子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没见这样的!”
篱阳摇头,拍着他的肩说:“我劝你……闲着没事可以多巴结巴结夫人。”
以后的路也不至于往窄了走。
南月惊,再问,篱阳只一脸高深莫测。
屋里,霍显没碰着好,这两日姬玉落都是这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还要再问时,她丢过来一封信。
霍显拆开一看,手腕微顿。
信上字迹工整,内容简短:
三月三,一品居。
作者有话说:
南月啊,路走窄了。
第64章
如若不是楼盼春, 霍显兴许都不会与皇长孙有太多交集,像他这样的庶子,还是个不讨人喜欢、性子乖张的庶子, 根本没有机会触及那位养在东宫、神仙一般的少年。
说他是神仙, 一点不为过。
今时或许没人记得, 但在当时, 长孙连钰这个名字,并不比他父亲怀瑾太子的名讳少人关注, 起初是因为他是显祯帝第一个皇孙,显祯帝对他爱不释手, 常带在御前走动, 是以御书房常出现这样的景象——长孙小殿下坐在显祯帝腿上陪他批阅奏折,又或是内阁商议机要,长孙在旁玩着九连环。
显祯帝太疼爱小皇孙了,无人敢说一句不妥。
但后来, 兴许是御前听政耳濡目染, 长孙小小年纪便颇有见识,八岁便可舌战群儒,他巧舌如簧, 出口成章,说出的话让翰林院那些学士都一时反驳无暇, 更是在十岁时写出了《论民》一文,将“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的道理阐述的淋漓尽致,提出的几条利民的律法, 至今百姓还因此受惠。
那字字珠玑里, 不仅是智谋, 更多是仁爱。
人人都说,长孙完全继承了太子的才华与宽厚,而他年纪还这般小,来日兴许比他父亲还要有更多建树,有此后裔,大雍必长盛不衰。
霍显是随楼盼春进宫时偶遇了长孙,他就像霍玦一样,优秀得令人生厌,又少年老成,小小年纪酷爱说教,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霍显则是他眼中误入歧途的可怜人,别人避之不及,他偏要救他。
长孙眼里的救赎,便是读圣贤书。
他坚信多读书,魔鬼也能被拉回正途。
霍显就这样成了他的伴读,被迫的。
他常是一袭锦衣,手握经书,说:“多读书,于你有益,刀剑只会加重你的戾气。”
“你太争强好胜,总会吃亏的,何况胜负有那么重要么?我皇爷爷说了,刀剑是用来保护百姓的,你得用在正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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