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间的妖物早有了几个自己的主心骨。那都是些大妖,虽然血脉上比不上九凤,但在他们眼里,就是妖都抛弃了他们,此时再接手,有的是硬仗要打。就这些事,我一个人抗,磨都能把我磨死。
九凤掀了下眼,看向薛妤身后站着的溯侑:不然你让你们小公子回妖都管管事,他的血脉,管妖都,管人间都好使,我这边压力能小很多。
就在此时,有一个弓腰哈背的人进了一品居,他似乎习惯性地要去捏自己的拂尘,但临到头又止住了。
掌柜客气而礼貌地表示一楼不再招待客人,那人却扯着把尖细的声音道:你去通传,别的事不需要管。
这种声音,见多识广的掌柜立刻就辨认出是宫中的人,他不敢怠慢,来和薛妤等人说了声。
那太监是白诉亲自调教出来的,他没待多久,也没看其他人,只对着薛妤说了短短两句话。
短短两句,薛妤蓦的抬眼,五指垂于手边,拢了又拢。
怎么回事,邺都君主大印?音灵颇为震惊地接话:这东西这东西能轻易印出去?
我现在回去。薛妤推开凳椅站起来,嘎吱一声难耐的声响,她抿了下唇,看向音灵,善殊和九凤,一字一顿道:接下来,你们去打听昭王妃的下落。裘桐不是个会堵死自己所有后路,不留余地的人。他在死前以各种名义处死了皇室亲王,仅剩的两个,裘召和他的嫡子全成为他换命的工具。
这样一来,裘家无人,一旦他失败,皇位便会空落至旁人身上,他不会这么干。
他心思毒辣,布置缜密,事先会考虑到失败的后果。
如果我预料不错,昭王妃已经有孕。薛妤平静地说完,睫毛上下动了下:找到她,将裘召和裘仞死亡的真相告诉她,我听说,裘召生前十分喜爱,尊重她。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十九。薛妤转身看向溯侑,道:你再留几天。知道这边要怎么做吗?
溯侑颔首,眉目深深:放心。
薛妤立刻看向沉泷之,道:现在开启传送阵,我回邺都。
沉泷之算了算这两天传送阵开启的次数,头皮发麻,他硬撑着站起来,冲隋瑾瑜比了个数,见对方眼也不眨应下后才跟着起身,步履匆匆跟在薛妤后面。
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后,溯侑低下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她太阳穴上跳动的规律,急而促。
强制性的疲倦和强迫自己清醒的意念对撞。他都能想象,她现在该有多不舒服。
心底那道模糊的决定变得清晰明了,他看向隋瑾瑜,隋遇和九凤,清声道:这边事情结束之后,我回去,管妖族。
隋瑾瑜用手掌掩饰性地遮了下嘴角,不让自己开心得像过年的笑容太过明显。
隋遇也松了一口气,肩头如释重负地耷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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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都大殿的书房中,薛妤被从侍引着踏入书房的时候,邺主正忙里偷闲仔细品鉴一幅古画,兴致盎然,心情颇好。
见她来了,他将那幅画卷起来,交给身边的从侍,吩咐道:去,挂在那边墙上,再沏两盏今年的新茶。
回来了?邺主看着薛妤,朝她招了下手,道:没耽误时间就好。阿妤,父亲最近听说了一些从殿前司那边传开的流言,想问问你
和溯侑的事,都是真的吗。
他为女儿操心的话还没出口,就见薛妤面如寒霜地从案桌一边抽了张白纸,再将墨笔蘸墨,摆在砚台上,声音冷得要结冰一样:二十五到二十三年前,邺都君主大印,父亲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盖过,您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全写下来。往薛荣没死的那段时间想。
她又抽出一张纸,啪的一声摁在他跟前,接着道:君主大印所有可能用到的地方,您也列一下。
她这一个接一个格外客气的您,跟天上落刀子一样,邺主握着那杆笔,沉默了一会,总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虚心请教着问:这是怎么了。
第95章
炙热的柔光下,薛妤觉得自己被撕扯成了两瓣,一瓣昏昏沉沉,拉着人坠向黑暗,一瓣被各种事情占据,强行清醒,整个人处于水深火热中,踩在岌岌可危的边缘线上。
她闭着眼吸了一口气,朝身边从侍摆了下手:让朝华进来。
此时邺都正值深秋,霜红遍地,或许跟薛家血脉,邺都所处位置有关,每年到这个时候,几场雨一下,温度急转直下。没太阳的时候整天闷着,过不了多久,那些没什么灵气的花草都纷纷凋谢枯萎,化作蔫哒哒的一团。
朝华进来时,门扉推开又合上,带出一阵森寒冷风。
皇城的事,跟主君说。薛妤话语淡漠,但比平时更冷。
朝华目不斜视地朝邺主见了个礼,很快,就将太监转述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人皇数十年便换一次,人间也自有一套自己的秩序,只要不出什么大事,邺主这样的圣地主君其实不会太去在意这些。会关注裘桐,最初是因为薛荣,之后是因为九凤受伤和薛妤对此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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