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谨慎的伯爵

    “我不认为恩德里达伯爵会背叛亚尼斯公爵和马哲尼公国。”菲德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菲德相信恩德里达伯爵不会做如此有风险，回报还极低的蠢事。那个维托里奥的商人朋友已经告诉了自己关于恩德里达伯爵处理维托里奥的事情，一个如此谨慎行事、不愿意冒风险的贵族怎么会做这么大胆的事，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贺曼在说谎。
    菲德看着贺曼勋爵的双眼，这个圆头圆脑的勋爵从来都不是有主见有能力的贵族，他竟然敢聚集一群不能信任的佣兵在一起，还想在恩德里达伯爵的眼皮底下策动政变，简直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除非眼前一切都是假象。
    有几个佣兵已经手按剑柄，他们都在等候着贺曼的一声令下，就会冲上前来把这个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的菲德剁成肉酱，不过这么血腥的坏情况并没有出现。
    “很好，菲德团长果然深得我心啊。”恩德里达伯爵的声音从饭厅的一侧传了出来，他依旧披着白色披风，看上去精神焕发。
    其他佣兵团长都愣住了，恩德里达伯爵的突然出现印证了菲德的猜想——果然现在还保持着镇定的贺曼勋爵是在睁眼说瞎话，这是恩德里达伯爵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用这种方法试探这些在独木城内的佣兵的心意与忠诚程度。
    菲德早在回来独木城时便注意到城门的检查非常严密，联想起之前在军营看到的情报信，现在马哲尼公国的各地都被一阵阴霾所覆盖，每一个贵族领主都害怕身边的人会变成义军潜伏者，偷偷地夺走他们的一切。所以谨小慎微的恩德里达伯爵显然想要借这出戏测试一下掌握兵力的佣兵团长，同时也在提醒着这些佣兵，他正在盯着呢。
    “其他团长也不用害怕，刚才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亚尼斯公爵是我的主人，马哲尼公国是我的母亲，我又怎么会背叛公国呢？”恩德里达伯爵站到了贺曼勋爵的位置边上，而圆头圆脑、头发稀疏的贺曼则立即站了起来，向自己的舅舅鞠了一躬，“这一次的午饭时间被我用作与各位团长互相了解，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放心地把独木城的安全交到各位的手上。”
    恩德里达伯爵的圆场话说得好听，但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伯爵的多疑。无论是那个脸上有疤痕的佣兵，还是那个身材结实高壮的团长，他们都心知肚明——假如他们刚才说错了话，那杀身之祸就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只不过有几个团长还是很担心，因为他们向独木城和马哲尼公国表示了忠诚，却得罪了恩德里达伯爵…
    贺曼勋爵也说道：“我的舅舅忠心爱国，我作为独木城的守护者之一，也绝对不允许见到有异心的家伙，既然大家的志向一样，愿意和马哲尼公国共度时艰，那就一起守护这座城市吧！”贺曼挥了挥手，让那些仆人送上了美酒，他自己先饮为敬，其他团长也随即拿起了酒杯，把酒喝掉，走下了对方给出的台阶。
    等到其他几位惴惴不安的佣兵团长离开后，恩德里达伯爵才对被留下的菲德说道：“听说菲德团长平安归来，我是一万个开心啊！你不但解了方塔城之围，还有幸被邀请至首都参加公爵大人的生日宴会，这一切都在暗示着菲德团长你极有可能会成为马哲尼公国一位重要的人物，你说对吗？”
    菲德看着对方眼角的鱼尾纹，这个贵族和伊蕾夫人曾经是夫妻，二人都是老谋深算的贵族，难怪会在后来离婚。
    “我还被义军俘虏了。”
    “那是个意外，谁也不会预料到那样的事情，”恩德里达伯爵一直保持着微笑，在菲德看来那是笑里藏刀的样子，“关于菲德团长和义军之间的谣言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菲德团长是在铁矿山脉里狠狠痛击过义军组织的人，你又怎么会和义军有什么私下勾结呢？”
    “没有，我只是被俘虏了。”
    恩德里达伯爵轻轻拍了拍手，几个仆人便抬着数个大木箱出来，一打开全是金银财宝，“这些都是送给菲德团长你的，正如我当初所想的那样，菲德团长年轻有为，在今后的日子里还望多多照顾我们独木城，那样马哲尼公国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南部区域也会越来越繁荣。”恩德里达只字不提刚才的试探，也不提现在马哲尼公国的形势，只是露出了一副巴结菲德的模样。菲德不想去猜测这个贵族背后的意图，他也没有拒绝那些财宝。
    “最近有一些贵族遭到了谋害，菲德团长作为身份尊贵的人，也希望团长阁下能够注意安全啊…”
    回到佣兵宿屋的菲德才想起那个微胖商人的话——“这段时间独木城的气氛有点古怪。”菲德当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恩德里达伯爵的疑心让生活在独木城的佣兵感到不安。伯爵肯定组织过多次这种试探餐会，说不定已经有其他佣兵团长因为言语不当而被怀疑，甚至被抓捕了。像恩德里达伯爵这样的人是无法永远共事的，因为说不定他会在某一天怀疑你，然后把你干掉。
    “希莫斯先生在吗？”
    “他今天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一个负责看守这层楼的部下低声说到，“那个失明的男人极少离开房间，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菲德没有多问，他独自走到了“猫眼”的房门前。
    “菲德团长请进。”
    菲德随即推开了门，“猫眼”正坐在床边，他的猫儿则趴在应该被人坐着的椅子上睡觉。
    “希莫斯先生听得出我的脚步声。”
    “当然，眼睛没了，耳朵要是还不好使的话，那就等于废了。”“猫眼”还是像大半个月前的那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神秘感。
    菲德想着这一次会是最后一次和这位失明的先生聊天了，自己也算是软禁了对方一个多月，当初阿娅娜对对方的身份有所质疑，那些古怪的羊皮卷轴也很可疑。不过如今看来对方真的只是一个见识不少的残疾人而已，和所谓的魔法沾不上边，不然他也不会愿意被困在这里那么久。
    “菲德团长还记得我们上次聊到的话题吗？那一次你好像有急事离开了独木城，我能感觉得到现在的你有点疲惫。”“猫眼”先发话，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朋友在关心菲德一样。
    菲德没有坐下，站在了椅子旁边，看着那只灰白色折耳猫说道：“是的，我有点疲惫，也还记得上次聊到的话题。希莫斯先生给我说了一个关于魔法的故事，还在说完故事后询问我是否对魔法感兴趣。”
    “菲德团长还记得啊。”
    “魔法是神秘莫测的力量，任谁都会记得类似的故事和事情吧。”
    “猫眼”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口中念叨着一些菲德没听清楚的话语，那本来被关着的窗户就打开了！
    菲德第一反应以为风吹开了窗户，但当他注意到“猫眼”的动作和窗口打开的方向时，他才意识到那不是风力所致。
    “这…这就是魔法？！”
    “根本无风，不是吗？”“猫眼”把手指伸了回来，“这就是魔法，我刚才施展了一个魔法推开了窗。”
    “猫眼”在决定向菲德展示这个属于杂用系的魔法前曾经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因为这个对于“猫眼”来说再简单不过的魔法，在现在看来是带着巨大的风险的。“猫眼”在菲德离开后的第一天便感觉到了自己的魔力出现了一丁点的恢复，那一丁点的魔力大概只有一个普通人身上蕴藏的魔力的十分之一那么多。可是另一个问题也随之出现，那就是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猫眼”都没能够恢复多一点魔力，仿佛自己本来的魔力就只有那么多，被消耗掉的那点魔力也会在休息后恢复！魔力的上限却怎么都没有增加！
    这一丁点魔力能够做的事情不多，其中就包括看似作用最弱的杂用系魔法。这距离很短，力度很轻的推力魔法刚好需要这么多魔力，也是“猫眼”能够证明自己是魔法师的证据。
    不过证明了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猫眼”考虑过最可怕的结果，但他愿意相信老法师告诉自己的事情，相信在自己的困境中会出现也需要帮助的另一个人，然后解决掉眼前的问题。“猫眼”找不到除了菲德和阿娅娜外的其他人，在这段时间里他只接触到这两个人，所以自知“时日无多”的“猫眼”打算在这个佣兵身上赌一把。
    那只折耳猫还在睡觉，它看不到菲德脸上极少出现的惊讶。
    “不要害怕，这只是很普通很简单的魔法…”“猫眼”突然察觉到菲德呼吸加速，看来对方已经被自己所施展的魔法吓到了。
    一阵沉默过后菲德才说道：“希莫斯先生，这实在是让我太震惊了，我竟然在那么近的距离…亲眼看到神秘莫测的魔法…”虽然此时的菲德已经在表情上恢复了平静，不过他的心却在快速地跳动着，亢奋的感觉笼罩全身，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荣誉城的竞技场，用尽全力和帕特里克比试的那些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