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百姓对此没有太多不满,幽州与猃戎相交,战火不断, 对猃戎可谓是世仇,他们恨不得查更严一些, 把细作刺客都抓出来杀了干净。
想要出入幽州的胡夷不敢有怨言,一旦表示出不满, 就会被抓出来打板子。
二十大板子打在身上, 那滋味……痛不欲生。
时近申末,广阳城门会在酉正关闭,还有一个时辰,出城的人没多少了, 但进城的还有一条很长的队伍,排在后面的人难免焦虑,担心自己进不去城。
焦虑的情绪很容易就被传染, 一两个人焦虑不停念叨,连带着就会有三四人也焦虑了,然后越来越多。
焦虑的人一多就免不了会有人要闹事, 队伍后头动静越来越大,守城卒看到后,出来一人手里拿着长鞭直奔队伍后头。
那守城卒还没赶到,就闻西北方向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嗡一声,一枚羽箭射中了闹得最凶的左边的人的小腿上,一声惨叫,那人跪倒在地上。
骚乱的人群霎时一静,转头朝羽箭来的方向看去,就看烟尘滚滚中一列银甲骑士整齐策马而来,为首之人骑在一匹纯黑没有一点儿杂毛的骏马上,将一张重弓扔给旁边的副将。
“是沈将军!”一人呼喊了一句。
“沈将军回来了!”守城卒和广阳城的百姓欢呼道。
沈挚策马走近,对跟自己问好的百姓点头致意了几下,随后指着被射中小腿的人和排队进城的另外三人,对身边副将道:“将这些人都带回去审问。”
被点名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名士兵控制住,便一脸惶恐地高声问:“敢问沈将军,我们做错了什么你就抓我们?”
“煽动闹事,以细作论处。”沈挚好心回答他们。
“冤枉啊,我们怎么会是细作。”几人立刻喊冤挣扎,并道:“沈将军你怎么可以如此草菅人命!”
沈挚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那几人,拍了一下马脖子,淡淡道:“这里是幽州。”
副将旋即喝道:“带走!”
几人拼命挣扎,自从沈挚从其父手中接棒过幽州的戍防,被抓到的细作就没有一个听说还活着的。
若说先头沈震还有一丝仁,沈挚就只剩下狠了。
他如凶狼一般,以雷霆手段整合的广边军、保定军、安远军等主力为沈家军的几支厢军,与猃戎一些部落的摩擦当中更是将狠绝发挥得淋漓尽致,短短几年,猃戎多兰葛草原就已经提沈挚色变。
今次沈挚当众说四人是细作,那么此四人就必是细作。
士兵要带走四人,其他百姓和胡夷都默默把路让开。
四人见状不好,猛地发起狠来,互相配合着挣脱士兵的钳制,并从身上掏出武器来,就连小腿受伤的那人都拼死要逃。
百姓们嚯了一声,散得更开,把地方让给士兵们。
四个细作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制服,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依旧心有不甘,在挣扎中抓到空子抬手,冲着沈挚按下了藏在袖筒中的机关暗器。
“将军!”
“将军小心!”
离沈挚近的副将和士兵都惊呼,抓着暗器细作的士兵睚眦欲裂,手上一用力,把暗器细作轰然摁趴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那暗器针虽细小难辨,但偏偏此时阳光斜照下来,给暗器镀上了一层暖黄金光,特别显眼,沈挚极快地偏头躲过,并同时抽出佩刀反手将暗器打落。
副将立刻将从细作手里的暗器呈上给沈挚。
沈挚接过,没立刻看,号令道:“进城!”
几百人的队伍跟着沈挚进了城,细作被卸了下颌堵了嘴捆成一串带走,西城门处又恢复了秩序,进城的百姓一边排队等着守城卒的搜检,一边热议着沈将军的神勇,直言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类的。
广阳城幽州将军府里,别驾高慕章接到将军巡边返回的消息,老早就在府门前等着了,幽州知州周秦宇也得了信,来了将军府。
“周知州,您要不去正堂等?”高慕章劝同样守在门前的周秦宇,堂堂一州之长官在将军府门前踱来踱去也太……不好看了。
“不去不去,我就在这等着沈公仪。”周秦宇壮得可以去山里跟熊搏斗了,说话的声音也洪亮如钟,他按照自己很平常的音量说了一句,听在江南来的秀气文人高慕章耳中就犹如打雷,震得他脑袋嗡嗡响。
不是,正堂里有茶有果子,您等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儿啊?!
高慕章心中嘀咕,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把门前的位置让给踱个不停的周秦宇。
两刻钟后,街东头传来阵阵马蹄声,高慕章精神一震,回来了。
周秦宇虎目炯炯,待沈挚到门前下马他立刻迎了上去,对他说:“我又要事同你说。”
本也迎上去也有话说却被生生挤开的高慕章,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将军对周知州说:“进去再说。”
随后两人并肩进府,他连发个音的机会都没有。
“高别驾。”沈挚副将走过来,指了身后捆起来的细作,道:“城门处抓到的,劳烦高别驾审一审。”
高慕章面无表情:“审问细作之事,你该找法曹。”
副将恭维道:“高别驾有大能,细作在你手下就没有敢嘴硬的,李法曹还欠缺了些,还是要劳烦高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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