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道天成

    大封王朝以武为尊,从上至下共九品。
    当人修炼出第一缕真气,便算迈入武师的行列,即九品武师。
    其中一、三、六为分水岭。
    六品武师可踏空而起,飞檐走壁、来去无踪。
    三品武师真气纵贯全身,可刀枪不入,拳脚断金。
    一品武师可谓武道宗师,替国可开疆拓土、封疆一方,替己可开山立派、万人之上。
    至于一品武师之上,那便是神秘的天人之境,所谓天人即与凡人有了根本差别,天人之下皆蝼蚁。
    武道入门简单,进阶艰难,有人八岁就修出真气,但到死也只有那一缕真气。
    由此可见,天赋至关重要,这就是所谓的武道天成。
    武师每一品阶的跨越都会延长其寿元,六品武师之后,百岁之人动辄皆是,并且其容颜不老。
    但六品作为武道分水岭,通常情况下,如果四十岁之前无法突破六品,其一生也便止步于此。
    这也是为何,李棠称二十五岁的八品武师徐非为高龄。
    以他目前的年龄与品阶而言,此生上限为七品,到死如此。
    那李棠自己呢,他的骨龄为十九岁,虚报年龄为二十一岁,目前为从七品武师。
    何为从七品?八品巅峰即从七品,以此类推。
    但在衙门档案中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压根不是啥武师。
    倒也不是李棠想故意隐藏,他一开始确实只是个凡人。
    但他经手过一具从七品武师的尸体,那人是个奇葩。
    二十八岁得到奇遇,一年之内从九品武师突破至从七品,俨然一副逆天改命的样子。
    结果二十九岁被飞来巨石当场砸死,老天不想他改命。
    这倒是便宜了李棠,由于那人的“逆天改命”正好在截取区位之内,李棠直接继承了他的武道品阶。
    轮回之宫只能截取人生片段,像武道修炼这种一辈子的事业,轮回之宫也没法完整截取下来。
    也就是说,使用轮回之宫是无法截取某人全部的武道修为。
    除非是某一年突然开始逆天改命的奇葩,比如上述那位。
    这其实纯粹算李棠运气好,往后他也没遇见比从七品更高的武师了。
    李棠也不是没想过,比如截取某位宗师之类的云云。
    但一个人的境界决定了他的生存段位,像李棠这类小县城内的仵作,基本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大人物的。
    蝼蚁想吃白天鹅还得过癞蛤蟆那关呢。
    贸然靠近所谓的大人物,结果只会是飞蛾扑火。
    不如顺其自然,耐心等待。
    时至今日,轮回之宫已足足吸收了三十六人一生的记忆,生死轮回带给李棠许多常人接触不到的感悟与智慧。
    尽管他只能截取其中一段,但他见证的可是完完整整的一生。
    回到衙门,二人分别。
    李棠身为仵作在衙门并无正式的办公地点,虽说他与上任仵作凭借个人能力获得了衙门的认可与尊重。
    但衙门内留给他落脚的地方,只有一处收拾过的杂物间,而且这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人们崇拜生,鄙弃并恐惧死,视之为不祥,此乃人之常情。
    不过说到上任仵作,李棠还是有必要提一嘴的。
    生母死后,李棠已经确认了轮回之宫的能力,无依无靠的他想选择一份既有机会接触尸体又能谋生的活计。
    这显然很矛盾,但仵作便是如此。
    他还算聪明,用生母留的最后一点的银子买了一袋上好旱烟送给老仵作,请求他收下自己当学徒。
    看着那袋旱烟的份上,老仵作答应了。
    这学徒一干就是三年,三年后的那个冬天,老仵作感染了风寒,同时又摔了一跤。
    双重打击下,他显然撑不过那个冬天了。
    于是,他把自己作为李棠出师后的第一份活儿,算是一场期末考试。
    对于这场考试,李棠稍稍作弊了,因为他触碰到尸首就会自动吸收其记忆,将其纳入轮回之宫。
    生与死是人的一生中唯二的重头戏,他自然看得无比清楚。
    从中李棠得知老仵作临终前把自己的从业三十多年的经验总结编成了一本册子,他截取了这段经历。
    李棠瞬间从三年学徒变为从业三十余年的老手。
    遗憾的是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本编好的册子。
    回到落脚杂物间,李棠将工具箱放置一旁。
    他看向窗台,颓圮的墙缝生长着绿植,此时已抽出新芽。
    冬去春来,人间年复一年,如此甚好。
    临近傍晚,巡捕房内传来一阵摇铃之声。
    捕快们鱼贯而去,黄捕头与徐非走在最后。
    两人交流两句,徐非频频点头,最后他找到机会开溜。
    来到仵作的杂物间,可里头却不见李棠身影。
    莫非他先去酒肆那等着了?
    徐非一转身,结果看到李棠与黄捕头又聊了起来。
    不过黄捕头此时一脸纠结,似乎李棠问了一个让他十分为难的问题。
    这次轮到黄捕头灰溜溜地跑路了。
    看到黄捕头走后,徐非凑了上去。
    “你和黄捕头在聊啥?”
    李棠摇了摇头,回道:“无关痛痒之事,关于那‘御药案’的。”
    听到“御药案”三字,徐非身体一个激灵。
    这三字不论哪个字都很关痛痒啊,因此案不少人掉了的脑袋,直到现在还是禁忌话题。
    难怪捕头要溜走啊,言多必失不如不言。
    “你问那个干啥?”
    徐非干脆以“那个”代指。
    “一时兴起。”
    李棠显然不想回答。
    话不投机,二人按照约定往酒肆方向走去。
    县内酒肆足有数十家,而李棠与徐非二人只去其中一家。
    那家酒肆藏在巷弄深处,倒也不是他家的酒能香出巷外,纯粹图个安静罢了。
    有人喝酒喜欢热闹,有些人则不然,酒对于他们乃是消愁之物。
    深巷这家酒肆由一位老者经营,铺子不算大,酒的滋味尚可。
    老者左目失明,右目视力也不好,酒钱只能靠手掂量。
    不过前来他家的都是老主顾,并不欺他这点酒钱。
    恰恰相反,徐非还会补个整头,让他甭找了。
    抵达酒肆时,这里和往常一样客流冷清。
    习惯坐的位置还空着,两人面对而坐。
    老者端上酒水,随后递来一盘下酒小菜。
    “多谢老爷子。”
    徐非谢道,老者以笑应答。
    “开春了,现在就不用温酒了。”
    徐非说罢,将火炉推向一旁。
    二人斟满一杯,共饮而尽。
    徐非知道,李棠属于喝酒后话会变多的一类人,只不过很少看他真正喝醉。
    “非哥,你觉得一个常年有饮酒习惯的人,会因为多喝两杯而醉死吗?”
    李棠突然开口问道。
    徐非再斟一杯,举杯道:“我认为啊,真正的酒鬼甚至掉河里都不会淹死。”
    李棠摇头一叹,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张员外确实死于心悸,但不应该只是由于酗酒,酒或许只是其中的一个诱因。”
    徐非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回道:“愿闻其详。”
    “具体如何我目前也无头绪,还需时间调查。”
    “没事,棠哥,我求黄捕头宽限了几天时间,好家伙,他为了这事批了我半天。”
    李棠耸耸肩,说道:“黄捕头为人向来如此,处世圆滑但欺软怕硬。”
    “人家黄捕头再过半年就熬出头了,自然不想这个节骨眼出事。”
    徐非无奈道。
    “罢了罢了,这几天我会继续盯着张府,棠哥你也上点心。”
    言罢,他与李棠碰杯。
    “喝完这杯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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