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一愣,是这样吗,可当初下大雨之前,她跟五爷爷说的时候,五爷爷怎么信了呢,她摸摸鼻子,咳了一声,“婶子,每个人的梦不一样,我的特别准,有个事我都没告诉我爷爷,我偷偷告诉你。”
“什么事?”严夫人凑近了团圆一点,跟团圆说说话,她心里就好过一点了。
团圆就跟严夫人说了她梦见要下暴雨,告诉了李有田,后来才有了提早秋收的事。
“真的?”严夫人紧紧攥着团圆的手,苍白如纸的脸激动红了。
团圆的手被握的生疼,可还是认真地说,“婶子,当然是真的,我敢保证,严明安不会出事,婶子你吃饭吧。”
“好,我吃。”严夫人端起粥碗就吃起来。
春喜高兴的眼泪扑簌簌落,跑出去了。
严夫人终于好好吃了一顿饭,饭吃了,人就有力气,拉着团圆说话,“团圆,听说你要去河堤上做饭?”
团圆点点头,“婶子,对啊,后天我就得去。”
“那婶子嘱咐你几句话,你是除了给大家,也得给官差做饭吧?”要是还得给官差做,这里头的道道就多了。
团圆巴不得严夫人能多说话呢,愿意多说话,就不会总想着严明安的安危了,“婶子,你说吧,我听着,不过婶子你会做菜?”
“做菜婶子不太懂,可婶子懂怎么跟官差打交道。团圆,婶子的话说出来可能不中听,可你要想做好这饭,就得按着婶子说的来。”
严夫人严肃了起来,团圆也跟着严肃起来,“婶子,你说吧。”
严夫人说的话呢,团圆听了觉着自己要是那么做,会挨骂,她让团圆给村里人做的饭稀点,好肉好菜都做给那些官差吃。
“婶子,为什么啊?”团圆不懂,她还想着叫村里人吃好了,有劲修河堤呢。
她从爷爷嘴里,从李奶奶嘴里,听到的都是修河堤如何如何累,有些人就死在了河堤上,她去做饭,也是为了让村里人吃好。听说之前修河提,根本就没有厨娘,就是今年修河堤的时间要很长,河堤上才允许有厨娘的。
严夫人摸着团圆的头发,跟团圆讲,这样是为了保护好她和村里人。
“团圆,官差是官,只有让他们顺心了,他们才能少找村里人的麻烦。婶子告诉你的,是明面上你得叫官差觉着你是这样做的,背地里,只要你能瞒过官差,给村里人改善一下伙食,当然可以。你该懂婶子的意思吧?”
团圆脱口而出,“婶子,你是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严夫人:“……嗯,团圆,你去找张妈吧,叫她多教你做几道菜。”
这孩子,有时候说话真的太实在了,噎死人。
团圆又找了张妈。张妈一听团圆说她后天就要去河堤做饭,急的恨不得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团圆,一会教团圆这样,一会教团圆那样,团圆让张妈慢慢说,张妈又不知道该教团圆什么了。
“团圆,你等一会儿。”张妈回屋拿出一本小册子,是张妈自己裁出的纸,用线缝在一起的,“团圆,这个你拿着,上头记了一些我觉着有难度的菜,还有一些做菜时容易出错的地方,应该能帮到你。我这天天去镇上,都不知道你竟然要去河堤。”
“张奶奶,我不会有事的。”团圆接过来,翻看着,册子的边角都卷起来了,可以看出张妈是经常翻的,她小心收好,“张奶奶,有你给我的册子,还有婶子给我的忠告,我肯定能当好这个厨娘。”
说到忠告,张妈用粗糙的手摩挲着团圆的手心,“团圆啊,那些官差就跟大宅门里的主人一样,得伺候好了。他们吃的得比村里人好一大截。”
连张妈也说这个话,团圆真的牢记在心里了,“张奶奶,我记着了。”
离开严家,团圆进了空间,拜托滚滚把那头大野猪杀了,等到了河堤那里,她好悄悄加进村里人吃的饭里,又从滚滚这里买了厚的衣服和鞋子,还是防水的,当然还有几样调料。
银子,她决定留下来,所以只能用财气值跟团圆换东西。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她四百二十个财气值,于是一下子她的财气值从一千零八个变成了五百八十八个,今天她卖野物赚的财气值,刚好是兑换消耗的财气值。
“滚滚,我用买你说的防水的衣服吗?这财气值我可是攒了好久,结果一下就没了一半。”团圆看着手里几样东西,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滚滚:“团圆,等你到了河堤,你就会知道这衣服和鞋子是多么有用了。”
第二天,村里基本家家户户都拿出了余粮,交给里正,里正都送来了严家,用来给灾民施粥。
团圆又跟着马车来了镇上,依然是那么多的灾民,可团圆这回觉着,有严家商行,有万家酒楼,跟桃源村人一样的人……这么多人一起伸出援手,灾民肯定能等到回家的那天。
绝望里生出的希望,是最动人的。
跟方珍贵一起施完粥,团圆在临走时告诉她,自己从明天起就不能来了,不想方珍贵担心,团圆并没说她要去河堤上做饭。
“嘁,才两天就装不下去了,小姐你该看清她了吧?”绿女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方珍贵不相信团圆是绿女说的这样,叫她闭嘴。绿女到了一边洗碗,结果碗边破了口子,割破了她的手,一滴血滴进水里,漾开一片红色,又融入水里……
第三天一大早,团圆就跟着村里的男人离开了村,离开了她的石榴树,屋外的老槐树,还有村口苍老的老杨树,桃源村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直到团圆眯起眼睛都看不到。
“团圆,难过了?”李大旺过来拍拍团圆的肩膀,这去河堤跟去镇上的心情不一样,不说团圆,就是他,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团圆垂着眼,看着脚下的路,“叔,我有点难过,不过我没事的。”
“团圆,有我呢,难过你就大声喊出来,心里就痛快了。”秤砣走过来想揪团圆的头发,才发现团圆跟他一样,头上缠了一圈布,如瀑的长发也藏了起来,不仔细看,跟个小子一样。
再一看,团圆脸上黑不溜秋,穿的灰突突,就是有点瘦弱,越看越像小子。
秤砣拍拍团圆肩膀,“团圆,你这身打扮,我该叫你妹还是弟啊。”
“滚一边去!”团圆朝秤砣踢起一脚,秤砣捂着屁股跑开,一会又回到团圆身边,拍拍她肩膀,“团圆,你拿出你说的梁山上那个孙二娘的泼辣劲来,这样官差就不敢欺负你了。”
秤砣,别看没心没肺,心里也担心着团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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