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之前的废柴徒弟很像。
不过这只是张小飞自己单方面的猜测,究竟师父是不是真这么用心良苦,他自然不敢开口问,他害怕答案是他承受不了的,毕竟现实总是比想象中残酷的嘛。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们师徒两人就是这么互相折磨互相忍受地,一起呆了好几年。
打扫完整间屋子的卫生已经是上午九点半,张小飞正准备用纪帅哥的电脑打开工作邮箱查看邮件,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发现是老熟人易叔打来的,易叔是纪冉的干爹,是个六十多岁经验丰富的驱魔人,更是他们的中介人。
毕竟这个挂牌精神诊所开在这种住宅楼里,又有个极度不积极的老板,真正有生意上门的机率是少之又少的。
易叔这次打电话来主要是通知他们中午会有客人上来,又让张小飞转告纪冉,今天事情搞定后去他家找他,有事要谈。
挂了电话,张小飞继续查看邮箱,发现今天依然除了纤体广告就是□网站广告。深深在心里谴责发广告那些人道德沦丧不知羞耻后,他就把后者的网站地址发到自己邮箱,然后起身去厨房准备师父的早晨。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纪冉的卧室门终于被打开。
纪帅哥穿着一件黑色衬衣,上面四颗扣子没扣,露出他的性感胸肌,叼着一根烟,顶着一张起床气脸,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往客厅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就这么盯着对面的电视,电视里正在播送新闻,不过他貌似一点也没有看进去。
如果电视有灵性,被他一直这么瞪着,一定会哭着捂脸跑开。
――今天那张脸似乎比平常更可怕,说起来他也有一个星期没带人回来过夜了,莫非是欲求不满?
默默这么揣测着,张小飞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面,坐到纪冉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师父,吃面。”
“嗯。”纪冉这么应了一声,拿起筷子边看新闻边吃起张小飞牌特制牛肉面。
新闻里正讲到今早七点在隔壁区一个酒店的地下车库内发现一具男尸,死者身份尚未查明,其死因警方还并未对外公布,而酒店员工也全部三缄其口。
长相端庄的新闻女主播在播报完最后一则新闻后,说:“接下来请收看天气预报。”
电视里传来抒情的背景音乐,而张小飞嘴里嚼着牛肉,突然说:“对了师父,易叔刚才打过电话来。”
纪冉似乎挺饿的,头也不抬:“说什么了?”
张小飞回答:“说待会儿有客人会上来,让你搞定以后去找他,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知道了。”纪冉喝了口汤,才抬头道,“那你待会儿把那只噬魂怪带上。”
这边厢话音刚落,门铃就被按响了,纪冉低头看了眼还剩半碗的面,让张小飞去开门,自己继续吃。
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她身边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女孩子手里提着个lv,看样子是母女。
那中年妇女看上去很紧张,精神萎靡,母女俩的手紧紧握着,被张小飞带了进来。
纪冉早收起他的大黑脸,交叠着一双长腿,笑得很客气:“你们好,请坐。”
打过招呼坐了下来,纪冉了解到女孩子名叫王娜,那位妇女是她母亲。此时张小飞倒了两杯茶水放她们面前,就站在旁边做旁听。
沙发上的纪冉笑得很职业化,不知道的人看起来显得他脾气特别好:“那么,遇到什么麻烦了呢?”
“我弟弟,他……最近很不正常。”
王娜依然握着她母亲的手,她无名指上戴着颗钻戒,而眼眶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整个人透着疲惫。
纪冉嘴角弯弯:“哦?是怎么个情况?”
“他……最近总是不停地做俯卧撑。”王娜说,“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不回答,也不吃饭,就是……不停做俯卧撑。”
纪冉抿了抿嘴唇,问她:“多久了?”
“三天。”
“他之前有精神病史吗?”
“没有!”王娜说,“他一直很健康,也很正常!”
纪冉点点头,又问:“那有遭遇到什么事情吗?受到刺激之类的……”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妇女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是撞邪了!!是被鬼上身了!!一定是!”
“妈!你不要这样!”
王娜为难地扶着她的肩膀,拍着她的背,可这种安慰并不起作用,她一下子哭了出来。
见情况这样,纪冉给张小飞使了个非常凶狠的眼色,意思是你丫不要站那当摆设,赶紧滚去拿纸巾过来!
转过头他又一脸温和:“阿姨你先不要哭,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们一起来解决。”
王娜接过张小飞递过来的纸巾,帮她擦眼泪,她却一把抢过纸巾,自己边抹眼泪边哽咽着:“是鬼上身了!我确定!之前有人死在我们家!一个星期后我儿子就突然这样了!不是鬼上身是什么!纪先生!我是易叔介绍的!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就救救我儿子吧!”
纪冉依然保持微笑:“我明白,是我工作范围以内我一定会尽力的,能问一下为什么会有人在你们家去世吗?”
“是这样的。”王娜开口了,“半个月前我结婚,那天我老公带着伴郎们过来接新娘,接新娘一般都是要过三关的……”
纪冉点了点头:“嗯,合理。”
王娜接着说,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难过:“他们过了两关,第三关是要做199个俯卧撑。死者……是其中一个伴郎,他本来是有心脏病的,可是那天他不知怎么的坚持要做……”
“嗯。”
“做到第100个的时候,他突然就……昏过去了。”王娜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起来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们家对面就是医院,可是送过去还是抢救不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低着头似乎努力克制着情绪。
这些纪冉都看在眼里,他突然问:“他跟你们关系怎么样?”
王娜:“他是我和我老公的大学同学。”
“令弟现在人在哪?”
“在家里,因为他举动很不正常,我们怕他伤害自己,邻居帮忙把他绑起来了。”
“不介意我们过去看一下吧?”
5分钟后,师徒二人和那两母女上了一辆的奔驰,开车的司机称呼王娜为太太。
20分钟后,车子开进一个小区内,他们下车进了一栋住宅楼。刚一踏进去,一阵阴风吹来,张小飞立即就打了一个喷嚏。
此时正值夏末,外面气温不算太高,但这楼里和外面温差却大得特别不正常。
但纪冉也不觉得奇怪,刚才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这个小区右边曾经是一间寺庙,虽然早年已经拆掉了,但那么多年神前庙后的,这一带的磁场环境早就失去平衡,还有第二点――这小区竟然真敢正对着一个医院。
也不知道那帮开发商是不是脑子被驴夹了,这要还不出闹鬼事件,还真浪费了如此一个极品孤煞之地。
进了电梯上了第13层,一出电梯,张小飞又打了一个喷嚏。
纪冉微微一皱眉,感觉一出电梯,温度又比刚才下降了好几度。大中午的明明正值阳气最盛时刻,可这一整个楼层却格外阴森。
张小飞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哪壶不开提哪壶:“哇,这地方不拍鬼片真是可惜了。”
7你离我很近
虽然张小飞说的确实是大实话,不过当下纪冉还是趁那俩母女没注意,狠狠给了他一眼――你他妈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再他妈满嘴喷粪老子把你嘴缝上!
感觉到这样一股杀气,张小飞赶紧抬头看天花板,感叹道:“今天天气太好了,真是适合全家老少出门运动的好日子!”
纪冉眼角抽搐,是,再带上那个做俯卧撑的,更妙。
关于这两师徒间的怪异气氛,王娜也没多想,拿出钥匙对纪冉说:“他就在里面。”
然而大概谁也不曾想到,当四人走进客厅,就看到那个原本应该被捆在卧室的人……
“阿!!!”是王娜母亲率先高分贝尖叫了出来。
纪冉站定了脚步,只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孩,正独自一人在客厅中央,像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做着俯卧撑。
“儿子!”
王娜母亲想冲过去,被张小飞及时制止了:“阿姨,交给我师父吧,不用担心。”
确实这画面诡异非常,屋里没有开灯,靠窗帘布透出微弱的光,他们看见那个男孩,正以极快的频率不停俯下撑起。
他谁都没有理会,就连纪冉走近他,他都执拗地不曾抬头看一眼,只是不停重复,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直到纪冉突然抬起一只脚,踩住他的肩膀。
看起来纪冉并没有使太大力气,可是那个男孩却无论怎么样都撑不起身子,就像被千斤压顶。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放弃,仍然不停往上使劲,以至于撑在地板上的手臂不停颤抖。
纪冉却毫不留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头顶,冰冷目光里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突然,脚下一个用力!竟将他整个人踩趴在地面上!
男孩的脸贴着地板从,嘴里发出诡异的“呜呜呜”声,看到这幅场景,本被王娜搀扶着的老太太突然就挣脱开她的手,冲了过去一把死死抱住纪冉的胳膊:“不要这么对他!!”
纪冉错愕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本来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男孩突然发力从自身撑了起来,烧红的眼睛往纪冉脸上一扫,猛地就起身伸手推他!
纪冉被那护子心切的母亲缠住,有功夫一时都施展不出来,只能往后退,不料这一退竟撞到自后面冲过来的王娜。
穿着10高跟鞋的王娜,惊叫了一声就要往后倒去!
一秒后,冲到一半的张小飞顿时张着嘴愣在了原地――只因危急关头,王娜被纪冉及时地拦腰接住了。
王娜在纪冉的臂弯中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五官如精心雕凿出来般精致,英俊,而那双如深潭的冰冷眼眸竟像能将人的整个灵魂吸进去,她顿时红了耳根。
“放开她!!!”
此时那男孩突然发出一声狂躁的叫声,打断了王娜的臆想。
纪冉手腕上的铃铛开始发出响声,同时那个男孩就像被什么刺激到般,疯狂地扑向了纪冉!
在这当口,纪冉转身将王娜挡在自己身后,双手迅速结了一个智拳印,同时念出一个字:“q!”
此字一出,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力量犹如利刃弯刀袭向那个男子!一瞬间!他就停住了动作!
王娜母女惊魂未定,屏息看着,都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刻,那男孩就如遭遇了什么无比痛苦的折磨般,猛然紧紧握着自己拳头,抬起头从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嘶吼!
然而这只持续了两秒钟,两秒钟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七孔之内竟然冒出七缕黑烟,诡异的黑烟如有想法般自上空快速汇聚在一起,而那男孩同时便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纪冉抬手接过张小飞难得机灵抛过来的金色铃铛,准备将那黑烟纳入铃铛内。
都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可世界上很多事情往往没有这么顺利。
因为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打开了门!
那团黑烟特别机灵,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丫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冲着外面就飞了过去!
到了此时此刻,张小飞这才真真地明白了啥叫“一溜烟跑得老远”。
就这样,门外那男人一打开门,便看到一团黑烟冲着自己的脸直扑过来,然则他反应也很快,一个闪身给它让出了道!
纪冉从嘴里蹦出一个脏字,立即拔腿追了上去。
这边厢那团黑烟顺利冲出门去,第一眼就看到对面门有一个背影――一个长卷发身材窈窕的女孩子,正毫无防备地将背影留给它,掏钥匙准备开门。
有机可趁!那团黑烟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朝她冲了过去!
可能是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不对劲,那女孩子拿钥匙的手顿住了。
就在背后那黑烟差那么一点即将碰触到她身体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黑烟一下子被弹了开去。
同一时刻,一声清脆细微的铃铛声响起,大概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黑烟,已经被身后一股绝对吸力吸了过去!
只是一眨眼功夫,它全部被纳入纪冉指间的小小铃铛内。
看着那金色的铃铛变为古铜色的样子,纪冉这才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女孩。
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女大学生模样,及腰长卷发,鹅蛋脸,大大杏眼,五官非常标志。身穿一件灰色小吊带背心,下身是宝蓝色小短裙,看起来特别精神。
她站在原地,看着纪冉的眼神充满好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就在这时,张小飞跑过来了,大概是被那女孩惊艳了一下,竟就站那愣了两秒。
直到纪冉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他才慌忙道:“师……师父!搞定了?”
纪冉点了点头,将那铃铛交给他放入小黑布袋里,而后转身回到屋内,看着那三张神色各异的脸。
那位惊魂未定的母亲先颤巍巍地开口:“刚……刚才那是……”
她话未问完,刚刚开门进来,此刻站在王娜身边的四眼男人却抢过话头,劈头盖脸就是:“那脏东西你处理干净了么?”
这个男人虽然长相平凡,脸上还有坑坑洼洼的痘印,可身穿笔挺的名牌西服,手腕戴着名表,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年轻有为成功人士的模样。
不过这说话方式和用鼻孔看人的样子,让纪冉非常不欣赏,所以纪大帅哥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意思,而是朝他一扬眉,意思大概是――“你哪位?”
站在那人身边小鸟依人模样的王娜,眼见这尴尬场面,赶紧介绍道:“这是我先生。”
“喔~”
纪冉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直接越过这个四眼男人,微笑着对旁边的老太太说,“阿姨,事情已经解决了,令公子没什么大碍,应该几个小时后就会醒,当然这个还得看他本身身体素质。您不用太担心,他醒后可以用石榴花叶泡水让他冲一个澡,去晦气有用,如果还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听着他这番细心的嘱咐,老太太频频点头,不停道谢。
说完这些,纪冉继续忽略四眼男,看向王娜:“王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对于他这个要求,王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空口无言。他笃定的目光里,貌似有些能将一个人内心深处隐藏的东西看穿的魔力,所以她眼神开始游移不定,就像在害怕或者抗拒些什么,亦或者,是心虚。
结果,是她旁边四眼痘印面瘫男开口的:“我太太今天受到惊吓,不是很方便,有什么问题不如在这里说?”
纪冉只是莞尔一笑,一手插在口袋里,肩膀有点歪,显得慵懒而自如:“那今天就这样吧,账单我稍后会让助理发给你们,告辞。”
说完他叫上张小飞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王娜挽着自己丈夫的手臂,而眼里有太多复杂难以读懂的情绪,终于在纪冉快到门口的时候,她脱口而出道:“纪先生!谢谢你!”
纪冉顿住了脚步,回头对她一颔首,笑道:“鬼怪这种东西虽然看起来可怕,可对付起来还简单,不过人心里要是有了鬼,那可就不好办了。”
他这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完全赞同你!”
纪冉一看,只见方才那漂亮的年轻女孩子正大模大样倚在门边,偏头笑吟吟望着他,一双美丽杏眼里还有些高深莫测的东西,不过这看在纪冉眼中是莫名其妙。
她笑嘻嘻对纪冉说:“你好,我叫柯灵。”
那天柯灵回到自己家中,哼着歌在走道里换拖鞋的时候,碰巧这时有个高大结实的男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抬头打了声招呼:“哥,你醒啦?”
那男人有张十分俊朗的脸庞,浓黑眉毛下一双深潭似的眼睛,竟就是数日前出现在废弃大楼天台的神秘人。
他在家中赤裸着健硕上身,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肩膀宽阔,一身毫不缺乏锻炼的肌肉分明,足以让人赞叹不已。
然而真正令人诧异的是,他右边胸前心脏的位置,竟有一根类似木桩的东西,狰狞地紧紧嵌进肉里。也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月,它几乎跟周围的肉长在了一起。
如此这般,他却还跟没事人一样,手里随意地拿着一个装着猩红液体的玻璃杯,喝着走出客厅。
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下,他问了句:“你下午没课?”
“翘课,你知道的嘛,我对美术史向来没什么兴趣。”柯灵这么说着,已经挨着他坐下,舒服地抱起一边抱枕靠着沙发。
见她哥看着电视没搭腔,她用肩膀碰了碰他结实的手臂:“嗳,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柯灵白净的脸上:“谁?”
柯灵神秘一笑,随即压低声线道:“你前几天去偷窥的那个。”
看着她鬼灵精怪的模样,男人玩味似地笑了:“你这是承认你跟踪我了?”
柯灵把那双细白的长腿屈到身前,一手抱着小腿,一手没大没小地拍她哥的肩膀:“我知道您当时就发现了,特地不揭穿我给我留面子呢。哥,咱们好兄妹,心照不宣!”
说完嘻嘻嘻地朝她哥笑,于是她哥也嘿嘿嘿地和她皮笑肉不笑了三秒,然后瞬间收起笑脸,正经八百看着她:“你给我听着,没事儿别去招惹他,被发现了会很麻烦。”
“没招惹呀,我就出于礼貌自我介绍了一下而已嘛。”
柯灵不满地嘟了嘟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指间变出一张黑色卡片,扯出一个坏笑,“对了,还讨了张名片。”
从她手里拿过那张名片,男人垂下视线看着名片上纪冉这个名字,不说话了。
这边厢嘴里就没个把门的柯灵又开始发言了:“哥你知道吗?虽然他脾气看起来很不好,可那身材好的哟,那腰别提多细!那腿别提多长!那屁股……”
“你没事还看人屁股?”
“我这不是帮你看的嘛。”
“……”
柯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不过是奇怪,他真的跟你以前画的那人一模一样!区别也就是眼角多了颗痣……”
此时电视里在播昨夜酒店停车库凶杀案的新闻,见她哥看着电视又不答腔,她说:“哥,你说会不会……”
“不会。”
不等她说完,男人已经出声打断了她,“你给我放老实点,不要做多余的事。”
看着他严肃的俊脸,柯灵一扁嘴,一把将抱枕塞到他手里,起身就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嘟囔:“臭柯冕……暴君!独裁者!希特勒!老古董!大男子主义!歧视新时代女性!闷骚男!同!性!恋!”
听着她一声干脆利落关门声,柯冕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抱枕,半天才抬头说了句:“你还小么?”
8老子的车
纪冉从小是易叔带大的,一身本领自然也是易叔调教出来的。长大后有时看电视里那些国家队运动员小小年纪就要咬着牙忍受各种超负荷训练,他不免就会想起当年的自己,那些惨不忍睹一脸血的辛酸史。
小时候他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不能拥有其他同龄人那样平凡而愉快的童年?直到后来自己出来干活,多少次生死关头危机边缘,若不是凭常年累月磨练出来的一身本领,早就不知道被生吞活剥了多少次。
所以纪冉很早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人生在世总有很多必需要做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想要跟命运讨价还价?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所以,他经常跟张小飞说的一句话就是――“少他妈问老子为什么!”
师徒二人到易叔家的时候,来开门的是易叔养的小鬼阿宝。
阿宝看起来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事实上在纪冉很小的时候他就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实际年龄不详,反正二十多年来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白色的圆脸蛋上有两团腮红,脖子后面留着一条清朝的长辫子,穿着整套黑红色的唐装马褂,头上戴顶帽子,看起来就像电影里出来的小僵尸。
一关上门,它就开始对着纪冉叫了:“你给我跪下!!你说你都多久没回来了!要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就准备一辈子都不回来?!枉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现在的小孩太令人心寒了!”
听着一个身高只到自己膝盖以上的小鬼bababa了一通,纪冉却也没脾气,也不回嘴,而是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在它眼前扬了扬。
几乎是毫无悬念就被纪冉手里那棒棒糖吸引了,它抬起头紧紧盯着,就是嘴里依然叫嚣着:“什么小孩子玩意儿?每次来都用这招!小兔崽子你敷衍老子是吧?!”
纪冉也不说话,手一松,那棒棒糖突然被一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蓝色火焰包围了。
等到落在阿宝手里的时候,神秘火焰随即消失不见。
阿宝“哼”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将它拆开包装咬嘴里,生怕它会长腿跑了一样。
棒棒糖诱惑很明显是成功的,无论曾经用了多少次,于是纪冉迈着长腿从它身边走过,顺便问了句:“易叔呢?”
“在书房听歌等你呢,自己找去吧。”
阿宝这么说着,突然一抬头,锐利的眼刀射向还站在它眼前,被纪冉扔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的张小飞,它眼睛随即一瞪,暴喝了一句,“跪下!!”
张小飞毫不犹豫做猛虎落地式:“宝爷饶命!!!!”
易叔家里颇为古色古香,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对现代人而言晦涩难懂的古董字画,桌椅都是雕刻精致的红木家具。穿过淡淡熏香味的客厅,在一道山水浮雕的红木屏风后面,就是他的书房。
纪冉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进去,此时易叔正躺在他的摇椅上,听着他珍藏多年的黑胶唱片。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易叔闭着眼睛,思绪也不知通过充满旧情怀的歌声飞向了哪里。直到纪冉往他旁边那张书桌一靠,说了句“老头,我来了”,他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就这么指了指纪冉靠着的书桌。
纪冉大概也习惯了,回过头在书桌上找到一个牛皮文件袋,便自顾拆开来看了。
那里面有近十张照片,纪冉一一翻阅,发现两三张是一个地下停车场的场景照片之外,大部分的内容是一具男性尸体。
他全身赤裸,看起来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直到最后那几张特写,拍的是脖子动脉处――两个非常突兀的洞。
看到这里,纪冉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易叔这才开口:“今天看新闻了吧?”
他一抬头,易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有双鹰般锐利的眼睛,明明方才还懒洋洋像个抽了大烟的古代人,现在这精气神却让人以为刚才他那慵懒形象都是幻觉。
纪冉问:“这就是死者?”
易叔点了点头:“全身血液被抽干,唯一的伤口是脖子上那两个洞。”
又仔细看了看那几张照片,纪冉抬头,口气不大确定地说了两个字:“僵尸?”
易叔再点头:“看起来是这样的。”
将手里的照片扔桌面上,纪冉笑了,可那双好看的眼眸却未曾有笑意,他说:“我还以为那玩意儿只在电影里出现,早灭绝了呢。”
易叔说:“只能说这些年它们隐藏得太好,正常状态下,它们也就跟普通人一样,只要它们有心要隐藏。”
纪冉问了:“好像你也没碰到过这种东西吧?”
“没有。”
易叔慢慢点了根烟,说,“最近一次有它们的消息,我好像还没出世。”
纪冉想不通:“既然它们没灭绝,那在现世隐藏了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它们也算费了周章。现在突然之间这么高调,之前做的事情不就白费了么?”
易叔弹了弹烟灰:“我也想不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还没完。”
“我待会儿去那酒店看看。”纪冉这么说着,又问,“您说,那玩意儿战斗力怎么样?”
“那得看看你遇到的是先祖还是普通级别了。”
“如果是先祖……?”
对于这问题,易叔嘿嘿地笑出一堆眼纹:“两百年前,据说咱们祖师爷是用了自己的命才勉强把一个先祖封在山里,你说呢?”
纪冉一愣:“现在还封在那呢?”
易叔叹了口气:“那也是最后一次有关于僵尸的消息,都□十年了吧。听说那会儿有票山贼被一队兵马追杀,夜里不知怎么的就误闯进那个山洞。第二天等到那队人马杀到的时候,山贼是找到了,就是一个个跟干尸没差。自那以后,就再没有那玩意儿的任何一点消息了。”
纪冉:“那洞就是当年您祖师爷封僵尸先祖的那个?”
易叔更正道:“也是你祖师爷。”
纪冉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不咸不淡回了句:“得了老头,我可从没答应做你徒弟。”
“反正,你小心点,我们对那玩意儿了解得还太少,我这几天查点书,有情况再知会你……对了,你那小徒弟呢?”
易叔话音刚落,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只见张小飞涕泪直流地扒着门框,脖子上绕着好几圈……舌头,而舌头的主人阿宝就趴在他身后。
“师父!!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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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那座酒店在江边,夜晚站在窗边可以看见美轮美奂的江景,看装饰璀璨灯饰的观光渡轮在江面徐徐前行,五十年前它大概算是这座城市最豪华最多达官贵人关顾的地标之一。
可惜因为经营不善长年失修等问题,这座曾经辉煌一时的大酒店,现在只有勉强靠着团购才有了那么一点人气。
纪冉的黑色机车直接驶入酒店的地下车库,一路畅通无阻,他原本还有点纳闷,到达车库停下车后他可算明白了――这破酒店能撑到现在忒不容易了,夜晚八点黄金时段,竟然能一辆车都没有。
都已经这么凄凉了,现在还出了僵尸杀人事件,这他妈要是传出去……
在心里默默帮酒店老板抹了一把辛酸泪,车子大咧咧停在路中间,纪冉取下头盔,跨下了车。
他找了保安谈,保安提供的线索是案发时间为今天凌晨,酒店刚好停电。死者是这里的住客,外地人,一直到今早八点才被巡逻的保安发现。
没有目击者,没有嫌疑犯,因为停电自然也就没有监控录像――这应该能算是完美犯罪了吧?
他塞了一张名片和两根烟给保安,告诉对方自己是和警方合作的心理专家,希望他今后发现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告诉他。
地下车库终年不见阳光,向来就是极阴之地,不过纪冉走了一圈,一些角角落落也看过,倒是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手腕上的黑铃也不曾有什么动静。
于是纪冉就纳闷了,回到原地点了一根烟。
这酒店没人气也就算了,反正可以把一切的错归在老板身上,所谓人有三衰六旺嘛。
可现在连要找个目击鬼都没有,这算怎么回事?
随手弹了弹烟头,星星点点的烟灰撒落在地上,他又吸了一口,心说这下子还真有那么点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前方入口处突然有辆黑色的奥迪快速驶了下来。
纪冉叼着烟,一手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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