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愧疚是折磨人最好的方式

    马尔斯最终还是没有去吃烤肉，而是来到了不远处的电影院，进了一旁的快餐店，吃了贫乏而快速的一餐。
    没有各种各样的美味，只有用调味堆砌而成的肉块。
    但比起逃跑的那半年里，已经足够令马尔斯满足。
    在将要离开的时候，马尔斯看到了椿, 她和松果走进了电影院，两个姑娘儿嘻嘻哈哈着，看起来是准备看下一场电影。
    她们走过马尔斯的位置，但并没有认出他，毕竟马尔斯换了一个模样，伪装者从根本上改变了一个人, 现在的马尔斯除了没有改变自己的基因与灵魂之外, 已经是完全另一个人的模样了。
    “真可惜, 涅这几天出任务，要不然也能够来看这部电影了。”松果的闲聊让马尔斯了解到了一个信息，这也引起了马尔斯的好奇，是什么电影，让这两个姑娘儿结伴而行，甚至还想拉上涅。
    “涅不喜欢看电影的，她说过。”而椿的回答更令马尔斯诧异——电影在新纪元开始之后的上千年里可是非常重要的娱乐方式，那怕现在网络发达，观众甚至可以在网络上点映他想看的电影，可来到电影院依然是多人情况下最有意思的娱乐方式。
    “那太可惜了。”松果表示了一定的遗憾，并表示这样重拍的经典电影不看真的是太可惜了。
    马尔斯起身，决定去看看这片接下来就要播放的重拍经典。
    来到电影院门口，马尔斯看到了巨大的画报。
    里昂·盖亚特·哈格尔贝里的处女作悲惨世界第三次重拍，里昂后代，北方第四公社遗老凯斯奇·盖亚特·哈格尔贝里大导演关门之作。
    下面还有这位老人的评论。
    我在我将死的时候才敢拍这部影片, 我不知道我的祖先是怎么在十三岁零九个月的时候将它拍出来的。
    马尔斯听说过这个电影——毕竟是电影界的传奇导演里昂·盖亚特·哈格尔贝里拍的。
    据今差不多有一千九百年的新纪元初期，在电影工业刚刚步入有声电影的第一年，里昂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半大小子写了一个有声电影剧本, 他在所有大导演怀疑的目光中用七个月完成了拍摄, 然后花了三年的时间拿走了东土和西陆几乎所有的电影奖，做为初期的有声电影，他大胆采用24帧的拍摄手法，并利用三叶式快门，以每帧画面在大屏幕上刷新三秒，每秒放映72个画面，令他的画面吊打了整个电影界。
    而电影本身也在当时造成了轰动——当时的北方王国刚刚复辟，北方第一公社余烬尚存，在这样的高压下，里昂以第一公社的最后一战为视角，大但使用倒叙的方式，以男主角一息尚存为开头，以走马灯的方式倒叙了男主角的少年与青年时代，最终他与他的爱人分手，将自己投入保卫共社的战争，这场战争似乎看不到头，直到最后弹尽粮绝，他与他最后的战友们被杀死于那面哭墙下。
    然后在这最后的镜头中, 从男主角呼出最后一息，镜头就一直在拉高拉远, 坐在贵族马车里的女主角，整个燃烧的城市，以及最后的夕阳，一镜到底的长镜头与里昂亲手写的乐曲一道成了以后电影人一直在模仿的经典。
    当然，因为这部电影，里昂被北方王国通缉了整整六十七年，直到晚年的时候北方主义者们再一次完成革命再造第二公社，已经八十岁的里昂导演这才再一次重返他的故乡。
    松果会来看这个电影，一定是因为这部电影里的爱情吧，里昂扮演过少年男主，他与她的女仆一起演过对手戏，两人将年少时的男孩与女孩朦胧的喜欢演到了极致。
    不过在马尔斯看来，这个大导演只能说是生对了时代——这部电影自己就足够凑一出有声电影百年十大经典遗憾。
    文青成这样，也是看当年，换成现在，以他故事里的文青力，换到现在，十个大导演只怕都被人捅了腰子。
    所以马尔斯最终放弃了看这部电影的打算。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大块头从他的面前走过，他大摇大摆着走进了电影院。
    马尔斯沉默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前孟陬给他发的克里斯收集的死眼组名单。
    那个大光头和名单里叫高健的家伙很相似。
    于是马尔斯也跟着走进了电影院，跟在大块头的身后，一边观察，一边和他一样买了悲惨世界的电影票。
    谁都没有怀疑过马尔斯——你看，这部电影，姑娘们来看它的爱情描写，年轻的男孩们来看它的战争场面，而像高健这样的大块头又会来看什么呢。
    马尔斯满心疑惑地跟着他坐进了电影院。
    这儿本是角落，马尔斯本以为自己可以安静地监视目标，可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坐了过来。
    马尔斯扭头，看到了椿。
    但是松果却不见了。
    电影院现在还亮着灯，椿完全没有认出马尔斯的模样，她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马尔斯也只能如此打了一个招呼，很是浅显直白。
    年轻的豹子有一些不知所措，但椿并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她看着大屏幕，然后问了一句让马尔斯有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年轻的潘斯奥雪豹先生，您是为什么来看这部电影呢。”
    马尔斯最终只能用最标准的答案：“我喜欢看战争场面。”
    “是吗，可是这部电影里，主角的战争最终还是失败了，第一公社被复辟的王国军湮灭在历史之中。”椿扭头看向马尔斯。
    “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喜欢看悲剧吧，我觉得比起喜剧，悲剧更容易感染人。”马尔斯一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边努力地不看向椿。
    “可我觉得这不应该，第一公社本来是有机会获得胜利的。”椿感叹道：“在哥本哈根的郊外，如果那个时候的男主对着背对着他的对手，王国军年轻的将军打上一枪，也许整个战争的走向就改变了。”
    马尔斯沉默了一下子，最终摇了摇头：“小姐，你所说的如果那只是如果而已，历史就是历史，它就躺在故纸堆里。”
    “……是啊，如果只是如果……先生您说的不错，就是口气很像我认识的一个熟人。”椿微笑说道：“他和您一样，总是喜欢说历史不容改变，但我觉得，如果真有一天人可以回到过去，那为什么不改变一下这个世界悲惨的命运呢。”
    “……是啊，改变了的话，未来也会是全新的模样。”马尔斯点了点头。
    椿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先生。”
    马尔斯有些尴尬，但你终究没有说错，如果可以，我也想改变我的命运。
    但……如果改变的话……
    “是我太单纯了，如果我改变了我的过去，那我的现在呢，我还是很满意现在的。”说完，椿笑了起来，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