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虽说沈辰才是个十六岁的大男孩，但已经完全变成了大汉宝的灵魂人物，无论是店面装潢、设备购置、材料宣传……各个方面其实都离不开沈辰的身影。
    长辈们觉得，至少，在洋快餐这方面，沈辰比他们懂得更多、也更有经验！
    因此，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让沈辰来拿主意。
    吴大安忿忿地道：“那个经销商说起话来不知道多呛人，说什么他的客户都是麦当劳和肯德基、沃尔玛这样的，像我们这种小客户，多一个少一个他都无所谓，就那个价，我们爱要不要。”
    顾凯妈妈潘莎莎开口：“老吴说的还算客气的，当时他那个语气啊，刻薄得要命，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气得我们直接就走了。”
    罗爱国说：“不过他们家的生意确实好，我们在那里一小会，就看到拉走了好几车货。”
    几个长辈又生气又没办法，噼里啪啦和沈辰说了一大堆。
    但沈辰知道，现在的批发市场就是这样。
    这时候，电商和物流都不发达，一般生意人想进货，只能选择去本地的批发市场。
    而一个市场里，同类商品的经销商往往就那么一两家。
    这叫什么？
    近乎垄断性的卖方市场。
    资源掌握在他们手里，那是一个个都和祖宗似的，拽得不行。
    因为整个市场就那么一两家，货可能都供不应求，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自然不会在乎小客户，报出的价格也肯定不可能与大客户一样，你要是敢还价，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可能还嫌你浪费时间直接赶人。
    你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
    谁让资源在别人手里呢？
    等再过上十年，电商业和物流业逐渐发达，客户的选择多了，行业间的竞争也大了，有了“不让中间商赚差价”的口号，情况才慢慢好转。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开业在即，难道不要货了？
    如果咬咬牙，按照对方给的那价格拿货，一份薯条的成本就涨到了一块五左右，都快到大汉宝预定的零售价了，汉堡的成本价也随之往上涨了一截。
    再算上房租人工以及各种开支，别说挣钱，不亏都不错了！
    **
    晚八点。
    楚市冷鲜批发市场。
    a-22号，群盛冻品批发部。
    和往常一样，老板梁得昌盘点完了当日的销售和库存情况，颇为愉快地关上门，揣着钥匙哼着歌，走出了市场，拐进了距离市场不远的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是附近的一条小吃街，炒菜炒饭、煎包水饺、火锅热干面、烧烤串串……一应俱全，每天关门以后，他习惯来这里吃点宵夜、喝点小酒再回去。
    八点钟的晚上，正是楚市夜宵刚开始的时段。
    人群一点点多起来，嘈杂的人声、划拳劝酒声、笑声话语声、锅铲和锅具的撞击声、食物落在滚烫的油脂里发出的啪啪声……汇聚在一起，热闹无比。
    来到常去的一家烧烤店，梁得昌先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而后便和往常一样喊道：“老板，来一瓶啤酒，一盘子毛豆，一打羊肉两个鸡爪三串韭菜两串莲藕……”
    过了一会，老板把他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梁得昌喝着小酒，吃着烧烤，颇为惬意。
    就在这时，有几个年轻人朝着梁得昌的方向走了过来。
    梁得昌一开始没有留意，以为是来吃烧烤的客人，不料他们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他的桌前。
    其中一个双手插在口袋里，高高帅帅的年轻人冲他笑了一下。
    “我们可以坐这里吗？”他问。
    可没等梁得昌回答，他就用脚从旁边随意地挑了张塑料椅子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梁得昌的对面。
    另外两个年轻人也在梁得昌的左右分别坐下，最后一个人动作稍慢，便和较瘦的那个挤在了一起。
    梁得昌一脸诧异地看向了这四个突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人。
    对面那个挺帅的年轻人看上去虽然冷了点，但至少还算正常。
    另外三个……
    一个染着黄毛，满脸凶相，嘴里吞云吐雾；一个虽然瘦小可肌肉分明，左耳上还打着个闪闪发亮的骷髅耳钉；还有一个满脸青春痘，发型前短后长，后脑勺最下面的几撮头发扎成个小辫子，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除了对面那个开始说了一句话之后，余下三人都没开口，只用恶狼般的目光盯着他看。
    梁得昌被看得发悚，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四周。
    空桌子还多得是。
    为什么这几个小鬼偏偏要坐在他这里？
    他满心困惑摸不着头脑，也有几分坐立不安起来。
    这时，对面那个年轻人挑了挑眉毛，又说话了：“您是——群盛冻品批发部的梁老板吧？”
    呃……他们认得自己？
    梁得昌更纳闷了，说道：“没错，你们是……”
    砰！
    那个黄毛突然就发飙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差点把桌上的烧烤给震到地上，吼道：“就是你啊，把我爸都快气得脑溢血了！”
    梁得昌：“？？？？”
    中间的年轻人说：“大龙，好好说话，烟灰都他妈掉我身上了。”
    黄毛“哼。”了一声，却把烟取下来，用脚碾灭了。
    梁得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几位小兄弟，你们有什么事情请直说，我不太明白……”
    说实话，像他这种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子，不怕竞争对手，不怕社会人，最怵的反倒是眼前这种半大不小甚至毛都可能没长齐的愣头小子。
    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则、玩法。
    竞争对手为的是生意，社会人多数也是为图财，没有原因，他们不会惹事，也不会随便破坏游戏规则。
    但这种愣头青，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图一口气。
    气头上来，他们往往失去理智，管你个屁的规则。
    这样的例子，他见过不是一例两例。
    就说几个月前，市场里批发冰淇淋的老黄，不知为什么和一个来买冰淇淋的年轻人吵了起来，当时老黄说话难听了点，那年轻人一怒之下，转头就拿把刀杀来了。
    要不是当时市场的保安刚好在附近，把对方拦住了，事情会如何演变，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