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又掉马甲了 第50节

    纯善贵妃无奈,拿出手帕擦着他的小嘴,小声斥责:“小孩子家家,说话不这么饶人,小心落人口舌来偷偷欺负你。”
    “我不怕,我是大梁皇子,就是要打坏人,保护母妃,守护上京和四境之内百姓的安定,嫂嫂,我以后也要向您和二哥哥一样去参军营......”
    林长缨一怔,这番豪言壮语倒是比当年的她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回想到此行来的目的,有心让小殿下去院子里玩雪,先行支开。
    纯善贵妃读懂了她的意思,便让宫女先带他下去。
    “长缨可是有话要与我私下说?”
    林长缨从怀中拿出一块木屑,将当时小殿下坠楼意外背后的疑点诉说一遍,吓得纯善贵妃心有余悸,眼眶微红。
    “到底是谁,要害我平儿!”
    “娘娘莫慌,此人不是蓄意,而是临时兴起,您最好回去问问随侍的宫女,寿宴那几天小殿下遇到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可能正是小殿下的无意之举,无心之说,得罪了什么奸邪之徒才出此下策,以后还是要随行护卫贴身跟着更安全点,还”
    林长缨沉着冷静,小心劝慰一番让她定下心神,连声道:“好,本宫一定会彻查此事......”
    随即寥寥叙话,纯善贵妃也不好多留林长缨在宫中,便带着小殿下在殿门外相送。
    “原本想多些和你聊聊,可又想着,清辞这孩子肯定在等你,就不多留你了。”
    林长缨向她福了福,意在道别。
    纯善贵妃有意向她走近,熟稔地替她绑好大氅结带,柔声道:“这些话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看着清辞长大,这孩子自小就吃了很多苦,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对人这样,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林长缨低眉颔首,眸光多了几分亮色,讷讷道:“我知道,殿下他的确是个可深交之人,以前吃得苦定然不会白费,相信他的福报还在后头。”
    言辞多为诚恳肃穆,落在纯善贵妃眼里倒是多了几分疑虑,远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抱着小殿下,喃喃道:“长缨她......真的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小殿下仍挥着小手向林长缨道别,听此一言,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颇为掷地有声:“嫂嫂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的,有个词平儿最近学的来造句,三哥哥和三嫂嫂定能修成正果。”
    “人小鬼大。”纯善贵妃无奈,将他抱入殿内,哄声道,“反正啊!平儿平儿,平安就好,和你三哥哥一样。”
    日光熹微,簌簌的金光照撒入皇宫,散去前夜的阴霾,迎接黎明。
    林长缨见着这日光照拂在身上,回想这两日,可谓是松了口气,慨叹道:“这天......总算是亮了。”
    “日月星辰,东升西落,本来就是如此,怎的突然有这番感慨?”
    林长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发觉沈清辞从回廊尽头走来。
    “殿下怎么来了?”
    第63章 留念不过是想让她多些念想和牵挂,留……
    林长缨连忙跑过去,问道:“现在时辰还早,您不是应该在太医院还没起的吗?”
    沈清辞不免心虚,轻咳了几声道:“不早了,我已经让成风他们起来收拾东西,他们从南宫门出,我们就近从西宫门出。”
    林长缨沉声应着,替他推着这轮椅,行于白玉砖瓦间。
    “听到娘娘召你,我便来寻了,看来现在都已经跟她说好了?”
    “都说了,一开始娘娘还挺担心的,但是她在宫里多年,也有自己的主意,我也没有多加干涉。”
    说罢,回想临别时她说的一番话,眸光沉沉,落在沈清辞的腿上。
    温君珏的话终是让她多了几分犹豫和不确信。
    不多时,周遭传来掷地有声的呼喊,伴随着铁器铮铮声,弓箭一松,瞬间直抵靶心。
    四周望去,才发觉已到皇宫内院的外围,不似御花园般的枯木逢春,倒是沙土沉沉堆积掩埋,以白粉划出区域范围多,多有士兵进行操练。
    林长缨生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训练场?”
    沈清辞偏头看了眼她,淡声道:“这还是韩大统领一年前向陛下请恩的,说禁军日复一日的巡视护卫多有烦闷懈怠之时,希望能有个近处的训练场进行定期的考核,以奖惩来激发禁军将士的士气,初选禁军,还时不时在外操练,给百姓观看,还能震慑那些对大梁有歹心之人。”
    林长缨一笑,颇为无奈,看来这韩渊鸣还真是闲不下来的主......
    思及此,忽地一阵疾风而过,唿哨声响,只见箭矢势如破竹般袭来,扫过林长缨背后发丝,直刺城墙上砖瓦缝隙。
    不过须臾,她纹丝不动,可见也是预料到箭矢抵达之处。
    奈何却吓得随行太监躬身微颤,只见两位少年迅疾跑来,可见应是预备役,知自己刚刚差点闯下大祸,连声颔首致歉。
    随行的太监自然也不能放过这样耀武扬威的机会,一改自己吓尿的样子,捻着嗓子斥责,还搬出他们二人的身份。
    林长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忙喊停。
    “行了,这也没什么。”此话一出吓得太监噤声,不料她复又道,“这两位少年,我见现在射箭场没什么人,不知可否借弓箭一用,待会儿自会派人送回。”
    两位初出茅庐的少年见贵人都不追责,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将木弓交予她手上,就乖乖退下,可也心下生疑,两人嘀咕着这皇亲贵族要弓箭何用,回队伍后一群人待在栅栏后观望着。
    沈清辞还以为她射箭的瘾又犯了,便挥手让太监退下一边,不料刚回神,林长缨却说道:“殿下,您想试试吗?”
    “我?”沈清辞忽然觉着有种不好的预感,“等等,我不行,这!你......”
    未等他拒绝,林长缨就俯身在他身后,手把手地持弓,还顺手将城墙上的箭拔下,左右手开弓教他。
    无奈之下,沈清辞只好放弃挣扎,任由她摆布。
    微凉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手指纤细,似是病弱白皙的雪皮包裹着骨头,小巧的手只得掰着他的指头,搭在玄木弓弦上,以木箭相抵,张开手臂,对准正前方的靶。
    林长缨侧在耳边轻喃低语,说着要略细节,只觉她平日念佛的沉香萦绕在侧,发丝吹拂,撩在他颈肩,呼吸逐渐不平。
    侧眸一看,两人对上目光,林长缨一怔,慌乱瞥过前方,嘀咕道:“不是看我,看前面。”
    沈清辞沉声应着,只觉体内的内息开始紊乱起来,顿时眉心微蹙,手腕稍偏,未等林长缨纠正,右手一松,唿哨声鸣,箭矢离弦而去,刺穿游荡的冬青落叶,正中红靶心。
    不过是别的靶心......
    落到此处,不远处训练的少年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满地打滚,毕竟是难得一遇的笑闻,就连在旁的太监也没忍住掩面忍笑。
    林长缨朝那边瞪了一眼,随即轻声说道:“那个......殿下已经很厉害了,还能中靶心,我第一次都是脱靶的!”
    沈清辞缓了口气,稍稍的握拳以调整神色,“没什么,我们走吧!想必他们也久等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南宫门而去。
    “诶!殿下,等等我。”
    林长缨连忙跟上,差点忘了把弓箭交还给太监,叮嘱归还还不必他们跟上。
    她一路跟在身后,心虚地挠着后脑勺,心想道:“完了,这下不会办坏事了吧......”
    只是在她未察觉之处,沈清辞鬓间青丝飘扬间,掩映着耳骨通红,借几分熹微的日光,掩饰一二。
    游荡的冬青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请箭矢末端上,倏地刺裂一声,箭靶和箭矢漫上裂痕,直击中心,悄无声息。
    在回府的路上,萧雪燃和李成风终是抵不过疲惫,倒头睡过去,林长缨看在眼里,终是没忍住笑,对上坐沈清辞的目光,连忙阖眼睡过去。
    一回到王府,王婶就把他们几个拦在王府门口,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艾草沾水在他们身上都扫过一遍,默念着驱除霉运,祈祷平安康乐的话语。
    “这艾叶沾水能驱除霉运,这难得去趟宫里竟发生这种见鬼的事,那些北漠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以后殿下还是以前一样,宫里的活动能不去就不去,反正也没人待见......”
    絮絮叨叨地还念着很多,活像个气鼓鼓的小怨妇,惹得林长缨忍俊不禁,任由其摆布,转圈洗扫着身上。
    “对了,夫人,您还要跨火盆呢!老奴都准备好了,来搀着你。”
    “好好好,都依着王婶。”
    说罢,就搀着林长缨跨上火盆,又像家里迷信的长辈般念叨着上天保佑的话语,这也倒成了在场人的所愿。
    一番折腾下,大家进到王府,也算是松了口气,这两日在皇宫过的可谓是惊心动魄,但微不可见地,每人心中似乎都有了一番不同往日的见地。
    离午膳还有点时间,沈清辞便想着各自回屋休整一番,更何况李成风身上还有伤,也是该换药的时候。
    林长缨带着萧雪燃走在回北棠厢的路上,浮光掠影间,凝视着周遭园林庭院,多是没来由的心安熟悉,可也觉着过去许久,有些恍神。
    目光逡巡间,注意到廊檐下的台阶都铺上了石子路,簌簌而落的雪水渗入石子缝隙间,不会再像一摊墨渍撒入,防止滑溜摔倒。
    没想到那么快就铺上了......
    萧雪燃走近甬道,见她不走,唤了她几声。
    林长缨应声走了上去,不料在进院子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嘶鸣,顿时止住了脚步。
    “这马鸣声怎么......”
    萧雪燃也觉着不可思议,“这不是踏雪的声音吗?”
    “走,我们去后院马场看看。”
    林长缨二人来到了后院的马场,马棚下除了常用的香车宝马,其中一棚里踏雪正在里面吃着黑麦草,李叔还在替他打着水喝,见她们以来,眉毛都要翘上天去。
    “夫人,老奴还打算派人去叫您,没想到您自个找到这来了。”
    林长缨走上前去,抚摸着它鬓间的红毛才敢相信眼前所见。
    “这.....踏雪怎么会在这?”
    李叔笑得脸上皱纹的皱到一块,似乎还有些得意,“自然是殿下派人交给老奴符印以他的身份去办的,军中旧部知道是安王府,有您在,就很快把这乖马儿交给老奴,而且夫人有所不知,老奴到王府来之前可是在荆州豢养军马的,照料这战场退下来的老马也是得心应手,自然不用担心。”
    虽是这么说者,李叔可算是松了口气,这两日整改后院马场可费了不少心思,殿下可还真会给他考验......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有劳殿下和李叔了。”
    萧雪燃提来刷洗的工具,林长缨熟稔地以刷子替它刷洗着马背,听到是沈清辞做主,倒是也没觉有多少意外,毕竟这相识以来他给的惊喜惊吓已经不是一星半点……
    思及此,她没忍住摇头轻笑,多是自嘲。
    萧雪燃注意到,“小姐,您笑什么,我怎么发现您最近老是突然莫名其妙地自己笑,我瘆得慌。”
    “有吗?哪有......”
    林长缨神色回正,眼神瞥向别处,受不了她这般审视的目光,连忙指着一处,“雪燃,你掉钱了!”
    “啊!哪里哪里!”
    萧雪燃吓得到处摸索往地下看,不料脚底一滑,一屁股蹲坐进草堆里,沾染上泥巴,惹得李叔和在马厩打扫的小厮哈哈大笑。
    “小姐,您耍我!我怎么可能会掉钱!”
    林长缨强忍着笑意,义正言辞道:“正好身上脏了回去洗洗,否则以你的性子回去倒头就睡。”
    到最后还是萧雪燃败下阵来,头顶杂草气冲冲跑回北棠厢,轻功一跃,一溜烟地就没影,和当年在北境偷跑出去玩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奈何在不远处角落,李成风也强忍着手肘上的伤,不敢笑出声来,沈清辞静默不语,两人对上目光,吓得李成风立刻肃然而立正经道:
    “殿下,我没笑,但是您看,夫人多高兴,和之前进府时心事重重的样子那可太不一样了!”
    沈清辞远远瞧着,眸色更为深沉,不过是想让她多些念想和牵挂,留她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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