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种因

    陆元希被不知名的力量挟裹着，在踏入下一阶台阶的时候，瞬间她的存在被从此界抽离，只留下隐约的勾连，让她在冥冥之中能感受到“当下”的存在。
    问道仙阶之上，又或是万界时空之外。
    她难以形容那种感觉，脑海中有什么被朦胧的迷雾所掩盖。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陆元希撑着伞走在街道上，鞋子踏在浅浅的水坑里，发出啪嗒的声音。空气湿润而凉爽，风吹来时挟裹着渐渐变得密集得雨丝。
    熟悉的街景与来来往往的人物让她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明明是那么平常得一个夏日的午间时光。
    校门口的麦当劳正常营业着，陆元希拎着着从小程序里早就下好单的套餐，脚步轻快地走回校园。
    在这个广大中小学已经放假的日子里，只有苦逼如他们这样的准高三狗才会一如既往的来学校报到。
    哪怕期末考试已经过去了一周多，毕业年级预备役们还是得乖乖的在学校里继续补课。
    从校门到逸夫楼，再穿过中心花园到达高中楼，一路之上柏油铺成的路上中间高两边低，积水多积攒在两侧，中间高高凸起的部分像是两条平行河流中的高地。
    沿着高地走就不会被雨水浸湿鞋袜。
    陆元希也是广大仍需到校的学生中的一员，她刚结束了在北大进行的为期一周的历史夏令营，就马不停蹄地往学校赶。
    午间的校园因为下雨变得格外宁静。
    进到高中楼，收起雨伞，陆元希爬楼梯往上走去，一直走到三楼才听到熟悉的属于校园的聊天声笑闹声。
    高三（1）班在五层的楼道中间，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红白的校服，各个班的人都有，楼道里飘着一股泡面的香气。
    陆元希驻足片刻，看着楼道里热闹的环境，心里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可是按理说并不应该，她才离开学校七天不到。
    脑海里却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好像她此刻不应该在学校，而是在一个什么别的地方。
    怎么可能？
    那种异样感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存在，压制了那种和现实之间的疏离感。
    班级的门敞开着，午休时间总有人在不停进进出出，陆元希进去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她放下东西，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整理起这一周里发下的卷子，才听到前桌惊讶的声音。
    “元希，你回来了？”
    这一声像是踩中了什么开关似的，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发现她回来了。
    陆元希整理好书桌后，对大家的热情关心一一予以回应和解答，然后吃掉已经凉了的午饭，迅速进入状态开始下午的学习。
    看不下去，陆元希露出了迷茫而挣扎的神情，之前那种不和谐的感觉再次升起，这一次她明确的感觉到了她和世界之间淡淡的疏离感。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的样子，但陆元希找不到其他更贴切的描述了。
    这很不正常。
    脑海中隐秘的猜想转了几轮，始终没有触碰到真相，陆元希轻咬唇瓣，心里难受而纠结，那种明明应该有什么她知道却又想不起来的感觉再次萦绕在她的心头。
    “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元希按捺着不安的心，头一回没有一放学就跑到校园外觅食，反常的在学校食堂里吃完饭，并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然后又奇异的被父母嫌弃又关心的语气安抚了下来。
    “都高三了，在学校好好学习，回什么家？晚上吃了吗，别又出去吃垃圾食品，学校食堂既干净又健康...英语好好背，别忘了…”母亲的话一如既往，既温柔又啰嗦，说过许多遍的话还要说上一遍又一遍。
    陆元希这次没有嫌烦，耐心地听着，不禁唇角微微上扬，心中满溢着幸福的满足感。
    她放软了声音，对母亲的话全都答应下来，但有一点她不想答应，跟父母撒娇道：“嗯嗯，我知道了，可我想回家嘛，等周末放假了我就回家，我想你们了，好想好想。你们在家等我。好了好了，我挂了，回去上晚自习去了。”
    她听到母亲无奈地答应，又忍不住叮嘱她许多。
    挂下电话，陆元希地情绪一松，笑容也垮了下来，鼻腔发酸，眼泪控制不住，险些从眼眶里落下来。
    她慢慢的走到操场的一角，四下都没有其他人在，夏日的傍晚偶有吹来的微风也是热的，远处的球场上有人肆意挥洒汗水，喧闹声传得老远。
    陆元希贪恋的看了一眼这些景象，冲着沉默而安静的角落，沉下声，恼火但却克制的问道：
    “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出去前，陆元希的脑海里转过很多猜测。
    毫无疑问的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明明她才离开学校七天，却对学校感到陌生而又怀念。在她的记忆里她在北大度过了七天的夏令营，可仔细回忆这七天的记忆也像是过了许多年一样模糊不清。
    高三生背的滚瓜烂熟的知识点，她看上去就像是第一次学，老师讲评的期末试卷，她脑子里没有一点印象。
    这一切都说明了———她的记忆真的出现了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后，陆元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种种医学或是科学上的因素，因为她的同学们显然也认为她是刚从夏令营回来，还问起了她的夏令营经历。
    这时候，陆元希的脑海中划过了她看过的很多网络小说，穿越的、重生的、系统的、修真的，各种不科学的猜测都冒了出来。
    尽管这些小说她看的时候很投入，可一旦将各种可能带入到自己身上，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你问我是谁的时候，不是应该先说自己是谁吗？”
    明明周围没有人，被陆元希一诈，冒出一个听起来有点稚嫩的声音来。
    这声音在此时此刻的环境里听着十分怪异，可是却带着某种力量，让陆元希不受控制的回答祂的话：“我是……陆元希……”
    她喃喃道。
    陆元希又惊又恐的睁大了双眼，说出口的话根本不是她想要回答，完全是被某种力量所影响牵引着她说出来的。
    随着话音落下，脑海里被遮蔽的记忆回笼，她想起了一切，她本应该在天元宗举办的仙台会上，在问道仙阶之上。
    她是陆元希，17岁在上高中的陆元希，也是天元界7岁正在登仙台的陆元希。
    她这是…回来了吗？
    陆元希的呼吸一轻，不敢相信这件事。
    “你是…？”
    “我就是你们说的问道仙阶啊。”那声音稚嫩可爱，听起来像是人类幼童在说话，情绪轻松而愉快。
    “问道仙阶有器灵？”陆元希随即就反应出了声音的身份，随之失落了不少，既然她还在问道仙阶上，这里就不可能是真实的她前世的世界了。
    可能只是个幻境罢了。
    可是就算是幻境，她还是好想念前世的父母，她穿越的时候连这一通电话都没给他们打呢。
    她就这么穿越了。
    “当然了，我可是道器。”问道仙阶的器灵顿时骄傲起来，它的声音围绕着陆元希打转。
    周遭喧闹的声音消失无踪，空气中的热意也退散开来，除了她和器灵以外，世界上其他东西的时间仿佛都被静止了。
    停留在了器灵开口回答她的那一刻。
    “你的灵魂居然是域外来的，我见过夺舍的、觉醒宿慧的、转世重修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呢。”器灵打量着她，仿佛打量着什么新奇有意思的东西。
    陆元希这时已经平静下来，问它：“仙台会举办了这么多年，居然只有我一个穿越的吗？”
    “不一定哦，只有资质好的人才有可能见得到我，他们可能资质还不够吧。”器灵说到其他没见过的人，就变得冷漠了许多。
    “修仙界很大的，不只有天元一界。如你这样的人或许有很多，可我活了几万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它补充道：“你很特别的。”
    “你也很特别，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器灵。”陆元希嘴角微抽，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亲近之意，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问道仙阶闻言倒很是开心：“你不用担心出去的时间，你是这几个人里表现最好的，我会让你最先传送出去的。”
    陆元希点头，她很早就发现了问道仙阶上和外界时间流速的不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里，是你根据我的记忆制造的幻境吗？”
    问道仙阶想摇头，可它还没发展出人类的外表，于是只好出声回答：“不是，这里是诸果之因，也是未来之果。”
    “诸果之因？未来之果？”陆元希不解。
    器灵难得见到外面的人，更是第一次见到陆元希这样的，对她的问题很有耐心：“这是由你选择的道而衍生出的一种未来的可能性。天元子老头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种因得果。”
    它的声音随着回忆而短暂停顿了一下。“这个世界是你种下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