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无王的大海，无王的军队

    当连片的号角声响起，从海岸撤离的光月骑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们就完全呆愣住了。
    黑色天空下是寂静的海，而海的那头，本应昭示海平线的地方——
    如今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战舰所覆盖。
    其数量粗略估计，超过千艘，在稀释的迷雾中驶来。
    有骑士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这……不可能吧！”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显然不是来自海肯的支援。
    实在很难让人想明白，西边哪里还有如此规模的舰队可以发动。
    而此刻，这数千艘战舰，很快将直接介入寂临城的战争。
    ……
    李微娜侧耳听着号角声。
    “西边……”她喃喃做出判断，突然猛的看向雷格，“雷格，你该不会……”
    雷格并没有解释，而是打开了手边光球。
    伊丝夏和艾娜的画面在两个窗口跳了出来。
    原来是她们……
    李微娜突然想到，自己确实已经好一阵子没在寂临城见到两人了，因为战争当前，她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
    “抱歉，因为体制大多不同，完全召集花了很长时间。”伊丝夏说道。
    “你们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到。”艾娜说道。
    雷格点了点头，迅速给出战略方案：
    “请务必保证西海岸和城市之间的通畅，拜托了。”
    “是，交给我们吧！”
    海柔儿的画面在这时加了进来。
    “好久不见了两位，我们正在清理营地，随时可以汇合。”
    “嗯，我很期待。”
    ……
    看到雷格如释重负重新坐了下去，李微娜走到他身边，好笑问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雷格摩挲着手里那颗黑色棋子，淡然开口：
    “从……得知世界末日的真相，决定要留在这座城市的时候吧。”
    李微娜仰头看向天空。
    “原来你庇护民众的目的是这个吗，但这同样会有很多顾虑，天底下没有无价的馈赠，你应该明白吧。”
    “啊，那当然了，但总比一切在这里结束要好。”
    李微娜听到答案，转身走到一边，专心维持灵性的屏障。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也会竭尽全力的。”
    林悦在一旁沉默看完整个经过，走到雷格面前俯下身，为他做好应急包扎。
    直到打完最后的结，她才抬起头来，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口：
    “所以，你是把永寂海上的势力全都召集起来了？”
    ……
    天空中，大地之神的虚影用褐色的土将漩涡包了起来，托入云层之中。
    这减缓了地上的压力，但黑云之中电闪雷鸣，谁也料不准什么时候地上会再次受到波及。
    现神，神国的执政者。
    哪怕出现在此地的只是一个化身，也绝对不是中序列能承受的。
    人们断断续续爬了起来，看着那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此刻真的有清晰的认识。
    在一年多后，这个世界将无可避免的毁灭，最终那一天的光景，或许会比如今还要震撼。
    米哈瓦洛夫站在战场中心，摊开双手感受血液的味道，从士兵们胸口溅出来的鲜血停留在半空，汲取到他身上。
    他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海肯这边收到的情报真是少得可怜，输也是必然的了。”
    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就算全军覆没，也不能阻止他享用鲜血。
    ……
    李草和莫莱德仍在交战。
    双方都互有损伤，但莫莱德的眉头却在听到号角声后渐渐皱了起来。
    可李草的双刀可没时间让他发呆。
    “怎么了，好像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啊。”
    接过这一击，莫莱德单膝跪了下去。
    “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就算你们有计划以外的支援，人又如何能胜得了神？”
    李草将刀背扛在肩上，一副平淡的姿态看着他。
    “那还真不好意思，三天前我可还只是个序列4而已。”
    他用另一把刀指向莫莱德。
    “你口中所谓的神，并非不可战胜。”
    李草的意思仿佛是在说，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莫莱德就是最好的例子。
    序列4？
    怎么可能？
    作为序列2“人性之魂”，被一个最多三天内才晋升序列3的家伙压制成这样？
    “别开玩笑了！你们根本不明白力量的重量，有些差距，是本质上的！”
    起身站起，莫莱德身上爆发的神性远超以往，仿佛是在证明所谓“使神”在神灵等级当中，所应有的重量。
    “这才对嘛，”李草轻描淡写笑了笑，眼神却冷了下来，“不拿出全力的话，我也没心思跟你打啊。”
    刀上传来苍老的声音：
    “小子，当心了，祂恐怕打算用‘降临’的姿态来跟你打。”
    李草没有立刻回应，将双刀换了个姿势持握。
    他的身上，也爆发出异类的青色华光，在神性上与对方存在明显差距。
    但就像锐利的刀刃一样，不需要整体气势有多强大。
    “正好。”
    刀刃足够锋利就够了。
    ……
    正在前线重新组织作战的光月骑士军团，终于等来了后方撤回来的后勤部队。
    他们像是被人一路追杀过来的，看上去狼狈不堪。
    “后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位骑士军官揪着其中一人严厉发问，但还不等对方回答，背后城区就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其浩浩荡荡之势，甚至连城市都无法容纳。
    军团的双眼逐渐睁大，甚至忘了将手里的人放下来。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
    仅从声势上判断，这支军队的规模，甚至比如今正在寂临城交战的四方势力人数加起来还要多。
    数万？十数万？数十万？
    这甚至抵得上一个国家的全部现役士兵了！
    而当这股军势终于从远处接近，挥舞起颜色各异旗帜的时候，光月骑士们这才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喊杀冲锋声震天撼地。
    那是黑凰会、那是黑蔷薇集会、那是白骷髅海贼团、黑光海贼团、怒狼海贼团……
    那是海维拉守备军、翻浪岛自愿军、图丹自由军、归港秩序队……
    那是静谧教会、始源教会、神学教会、灵德教会……
    那是布拉德佣兵团、凡特兄弟会、金色契约公会、代神裁决者公团……
    还有其他无数新人类以及地窟世界的组织和散人。
    旗帜漫山遍野，纷纷以红底联合在一起，夜风中的飘扬足以让人震撼。
    这一刻。
    无王的永寂海上，有了一只无王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