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在前朝曾属并州。并州出好铁,好铁铸好刀,并州还出过一个女人,当过前朝的皇帝。比起封地,齐王父子更青睐山西,不仅仅因为这里临着宣府,合为大周的咽喉,更是人杰地灵,连区区一个才人都能掌印乾坤,他这条游龙怎能不乘风而起,直下江南呢?
齐王的野心昭昭几乎是人尽皆知,他美名其曰空门无人,先替皇上看管门户,等和突厥的交易事了,再选派合适的武将镇守。此举被一干文臣口诛笔伐,可惜天高路远,就是全天下仕子们的口水汇成一条河也淹不到齐王的一亩叁分地。宫中和西北,俨然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像是两方博弈,在对方先撕破脸皮前不断地试探底线,齐王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徐太后在等他按捺不住。
藩王中最先表态的是汝南王,上书愿为皇上马前卒,远在两广及西南地区的旻王、禹王则迟迟没有动静,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齐王一路南下,能迎面阻截的只有能调中原兵马的汝南王和从后路包抄的梁王。因此,且不论燕回在北地身份如何,他以徐太后上绶特使的身份替朝廷出面,已被齐王父子视为眼中钉。
临行前沉之邈曾握着他的手将一把护身符硬塞怀中,郑重其事:此去一路凶险,望君珍重。燕回摩挲着手里一枚红色方形符袋,正面用黄线绣着“栖霞寺”,翻过来也是叁个字,“姻缘符”。他侧过头看向身边偎过来的美人,有一副北地佳丽的明艳面庞和一具高挑丰满的诱人身躯,心里暗笑,沉之邈的不靠谱总能体现在好的不灵不坏的灵,这不,刘峻的拿手好戏安排上了。
叁四个坦胸露乳的妓子围在齐世子身边,争着让他喝自己的一杯酒,有的挤在两团高耸的乳间盛出一杯金盏,有的跪趴在地上伏成一座案几,细腰上稳稳地托着酒壶,手段频出各有千秋。刘峻下降到太原府后,知府就将自家宅邸的正院腾出来供他声色犬马,他被拉着凑过一回局,挂着“清风明月”牌匾下的一屋淫乱让他叁天没吃好饭,之后便敬而远之。
刘峻嘬着妓子肥乳间的酒,得意地冲燕回挑眉,“如何?燕兄今夜要不要赛一场?”
燕回拨开伸去探他胸怀的手,把一颗香梨塞过去,附带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天干口燥,不若削个梨润润嗓子?”妓子哪里见过这般颜色,当下被那明晃晃的双眸看软了心,羞怯地捧在怀里素手破新梨。
这一幕看在刘峻眼里,他把怀中的奶儿舔个干净,掀了衣袍按下去一个美人头,“怎么?是西北的女人燕兄看不上?你喜欢南国的女子?要我说,南女有南女的好,”鸡巴被吸得抬头,他舒服得往身后的女人怀里一靠,脑袋枕在胸乳上,抻着腿舒气,“再吃深些……骨架小,抱在怀里随便颠弄,逼也紧,碰上个嫩的,甭管鸡巴大小,一入就蹬着腿哭闹,初时得些味,后来就不耐操了……哦……婊子真会吃,把爷的卵也吞了。”
“倒是碰上一两个能玩的,上次伺候你的那个,生了对好奶子,逼也够味,哈哈,我听她说燕兄那晚还来了个燕双飞?”刘峻被吹箫吹得爽极,正忍着不射,脸都扭曲起来,冲燕回比了个拇指,“同道中人。”
燕回笑而不语,从女人手中接过削了皮的梨,直接放进嘴里吃起来,清冽香甜的梨汁一入喉,腹间那团火刹时被浇灭了。女人要去舔他手上的梨水也不让,不知是怎么,眼前总来回浮现屏风上的一抹倩影,垂婀的修长脖颈,掩面哭泣的新寡夫人,她抬头看他一眼,心都跟着烛火跃动叁分。
守节?这词从脑海里一蹦出来他都忍不住发笑。不过是喝了口上头的好酒,到了现在还醺然,他一口一口吃着那只梨,脸色随着心思渐渐沉了下来。
刘峻胯下被妓娘吃得箭在弦上,大叫一声踢开她,扯过身后不停亲吻舔舐的女人,扒开两瓣肥厚的屁股把黑紫的硬屌捅了进去。
“啊呀呀——世子好大的物什……”
“呼……还是入了穴舒坦,”他拍打着一片臀波,瓷实的臀肉弹在手心里,让人恨不得打肿它,“刚刚说到哪儿?哦,北方女人耐操,看看这屁股奶子,”他把女人的两条长腿缠在腰间,顶得她只肩膀脑袋着地,身子弯成拱桥,粗壮的男根在平坦的小腹上鼓出一条时隐时现的形状,看得他淫性大发,指挥另个妓子趴在下面吃子孙袋,捣弄出来的白沫淫水顺着肉囊流进嘴里,肉根和肉球被两张不同的嘴暖着,热出了一背的汗。
“真他娘的会吸……”抬手拍在裹卵袋的妓子头上,用力抓紧她的发根,道,“不若和我回去西安,夜夜含着爷的屌睡,吃勃了就肏一顿,夜里还不用起夜,当个精壶尿壶正正好。”
妓子腾不开嘴,唔唔几声,用力对着鸡巴根一吸,
“哦哦……”刘峻只觉腰眼一酸,阳具被绞着射了个痛快。
“呀——啊啊啊——射了……世子把阳精都射进奴家穴里了……”被肏的妓子垫着脚尖,腰臀一阵乱抖,两团摊在肋骨上的圆乳也跟着晃,挺立的奶头被狠掐了两把,她又呜呜地射出一股水,身下的女子反应不及,喝了一嘴她的淫液,被浇得满脸湿。
刘峻把射得半软的鸡巴抽出来,龟头上黏出一缕白精,茎身被水冲得乌紫油亮,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臊味。除了被肏软身子来不及起身的妓子,其余两个都争着凑上去,甩着两对肥白大奶,看得他心情大好。
心情好了,也就不计较燕回下他面子,跟个哑巴一样坐在一旁吃梨嗑瓜子,悠闲得不像来狎妓,倒像是看大戏的。
看什么戏?还不是他刘峻肏逼的戏?
又一看到这个杂种从头到尾衣冠齐整,做出副纤尘不染的模样,倒是自己跟个畜生一样在交配,刘峻顿时心里大起大落,老天变脸也没这么快,一脚踹翻桌几,酒壶金杯果碟儿倒了一地,一颗青涩的果子骨碌碌滚到燕回脚边,他捡起来摆在自己桌上,不气也不恼,
“齐世子是在朝谁撒火?”他把玩着方才那柄削梨的寸长小刀,并刀如水,白喇喇的刀锋在指尖来回转圈,他身侧的妓子蜷缩在后面,生怕被刮到吃饭的脸面。
“若是因为某没承你面子,大可不必。北地美人众多,世子找来的自然都是佼佼者。可一来某长途跋涉实在没这个精力,二来后天就要翻山去到突厥王帐,有来使被斩的例子在前,任谁头上悬把刀,胯下也生不出威风来。敬元帅的尸身尚未收敛,他与我兄弟相称,还望世子理解某这一片哀思。”
他半垂着眼睛,神色和声调一样平静如水,让人挑不出错来,疲惫、忐忑或者悲痛都说得过去,可听在刘峻耳里就成了挑衅。
他眼高于顶,在一众皇亲里只瞧得上一人,就是禹王的二子刘峥,即便高看一眼,二公子在他心里也有个“娘们相”的评价。等见到燕回,这两人成了一南一北他最讨厌的两张脸,刘峥还行,表里如一,对谁都一副欠他八吊子钱的模样,亲爹亲娘皇帝老子也讨不到一个好。梁王一个发家还没叁代的暴发户也配和皇亲国戚平起平坐?他最恨燕回风吹不动的笑,蔫坏的狗杂种说不准什么时候跳起来咬下一口肉,每次被那双金眼珠子一扫他都不动声色地捏紧拳头,仿佛心底的秘密都被瞧了去。
燕回把柳叶小刀“咔哒”贴在桌上,看看窗外日沉就要起身,“世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某就不继续叨扰了,明日还得启程去大同,今夜早些休……”
“别急,别急,”刘峻挥手拦住,半靠在美人椅上不怀好意地看向他。
燕回手一顿,逆着光与他对视。
“我算是明白了,管他南女北女,都是汉人。我一直好奇,燕兄这副好样貌,又出身不俗,怎么现在还没娶妻纳妾?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了。”
“啪啪啪”,他拍叁下掌,燕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屏风后走出来的裸体美人,吴盐胜雪,金棕色的长发垂在圆翘的臀后,高鼻深目,一双碧色的猫眼珠与他撞了个正着,含羞带怯地侧着头看他。
是个胡姬。
刘峻光着腿朝他走来,绣着金线的衣摆晃荡在腿间,边走边说,“如何?这是本世子亲自为燕兄寻来的胡女,不瞒你说,我刚见第一眼魂都快被勾走了,要说长得美,胸圆屁股鼓,还得是蛮子女,这不,一直没舍得碰,”他凑近在燕回耳边道,
“还是个雏呢。”
那抹雪白的身影站在光亮处,周遭的一切以她为中心飞速地在他眼前旋转,雪肤金发不断地变形放大,她每走动一步,胸前的白乳就跳一下,细软的腰肢款摆,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串玉石,一根珍珠串成的链子从阴穴穿过,指甲盖大的珠子勒住阴蒂和穴口,她在他面前站定,大腿内侧蜿蜒而下一淙溪流。
“燕公子……”她用生涩的汉话喊他。
癫狂的景象分崩离析,如同一面镜子砸在地上,燕回手指僵硬,从一块碎片中看见自己阴翳扭曲的脸,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搓挤压,最终变成了一张有着棕色头发,金色眼睛的稚嫩的面孔。
他面无表情,两只金灿灿的眼珠要结出冰柱,无声地冲自己开口,
“奎尼——”
一个同样生涩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弥漫开,那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按着他的头浸入回忆的深渊。
“回……回……燕子……我的……奎尼……”
她摇摇晃晃地向他伸出手,指缝嵌着黑泥,黯淡的金发乱蓬蓬地披在肩头,眼睛明亮得像太阳,尽管蒙上了一层云雾,也能透出光。
太阳的胡语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奎尼吧。
她总是说不好回字,奎尼奎尼叫着,说快了听上去也有几分相似。
燕回几乎能听清自己脖颈关节喀动的声音,他不自然地侧了侧头,手指几不可见地颤抖着把那柄小刀捏在指尖。
抬头看向刘峻谑弄的脸,拉下他敞开的交领,耳语道,
“世子这份礼,燕回收下了。”
刘峻脸上的谑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突然从身后炸开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
“啊啊啊——”
活色生香的胡女倒在脚边,眉心正中竖着一柄叁寸长的并刀,血从额间分流而下,仿佛一只深红的骨掌覆在脸上,碧色的猫眼还来不及褪去惊惧,被渗进的血染了色,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刘峻跌坐在一地狼藉里,半晌回过神,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金眼杂种,你也敢!”
燕回漂亮的脸结了层霜,居高临下地睨回去,“你试试。”
生辰那日谢溶溶被杨裳带着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还没走几圈就头晕眼花。当晚银环侍候她沐浴,擦身子的时候拿带子粗略一比划,红着眼圈说,“小姐真是瘦了不少。今天世子妃和夫人陪着一起吃饭才多吃两口,您心里难受,也要为七少爷想想。”
谢溶溶心道有理。敬廷去后快两个月,这段时间她叁餐并一顿,最初的一个月每日除了哭就是哭,后来又被那人诱着占了身子,那几天几乎心如死灰,睁开眼连床都下不了还让银环扶着她洗身子,一遍遍搓,搓得皮肤都渗血丝还嫌不够。闭上眼想要梦见敬廷,就像当初他在关外打仗时做的那个梦,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态。
可从那晚之后,敬廷即使入梦,她也看不清他的脸。谢溶溶嚎啕大哭,她怕自己就这样把敬廷忘了,她怕敬廷不原谅她,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被子一遍遍说,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等到第二天一早银环进屋,她烧得人事不省,脸和身子红得像虾,满口呓语。更讽刺的是她跑去找老夫人和陈氏,前者闭门不出,后者正拉着一群官夫人的手声泪俱下细数她的劳苦功高。还是谢夫人及时进门,阴着脸扫了陈氏一眼,她才将将把眼泪鼻涕收回去,要跟在后面来南院看看。
谢夫人哪里会让她进门。把门甩在陈氏脸上,隔着门务必让她听见,
“近日府上贵客多,还劳大夫人担待了,若是银钱不够使尽管说一声,溶溶嫁进来几年也算半个闺女,我这当娘的别的没有,看病吃药的钱管够。”
气的陈氏一路骂着出去。
病的最迷糊的那阵,敬廷到底还是来见她了。他站在桥上,一身笔挺的银铠,头戴红缨盔,看不见脸,可谢溶溶隐约觉着是在笑,他冲她挥挥手,说,
“回去吧溶溶,就送到这吧。”
谢溶溶捂着脸呜咽,跪坐在桥头地上,“对不起夫君,对不起。我不该……不该连句话都没和你说,我后悔啊,我不忍心你在那么远的地方……可是我没有办法……”
一只大掌抚在她发顶,和过去叁年每次亲昵的力度一样,他的手心一直都有源源不绝的热气,他温柔的力量总是从她的头顶传遍全身。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溶溶,没有我你也要活下去。我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去,剩下的五十年,不会让你提前跨过一步。”
谢溶溶扑上去要抱住他的腰身,却扑了个空。他虚虚向后飘了一小段,冲她摆摆手,
“不要再过来了,溶溶,往回走,你听听,是不是娘和阿鱼在叫你?”
谢溶溶睁开眼,阿鱼趴在枕边喊娘,她直直伸出去的一只手被谢夫人贴在脸上,指缝里手心里都是泪。
“阿娘,不要哭了,我会好好活着。”
谢溶溶第二日早早醒来让银环扶着在院子里散步,浇浇花,抱着阿鱼教他说话,渐渐地不出几日,哭掉的肉虽没涨回来,脸上倒是有些气色。
眨眼要到四月,府里人来人往进出也多些,前日田氏来问候她,说要不要一起去寺里拜拜,不去小承恩寺,就在城里找个庙,谢溶溶想了想应声好,又问了巧姐。这孩子也是可怜,没了爹娘,和她这个继母说话更小心翼翼。
谢溶溶拉着她去老夫人门口告个声,连门都没进,只开条小缝露出李嬷嬷的一只眼,看看她又看看巧姐,道,
“老夫人说,早去早回。”随后嘭地一声把门合上,扬起一鼻子灰。
巧姐望向她,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攥着青色的袖口,道,“娘,祖母是不是不高兴我们出去?”
谢溶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摸摸她的头,这孩子论年龄应该叫她姐姐,本来说今年及笄要议亲,现在也得守孝叁年。
“不是。祖母只是太过伤心。回去换身衣服吧,别忘了让丫鬟把堆帽给你戴上。”
支走了巧姐,谢溶溶本想再敲门试试,可一想到李嬷嬷盯着她的眼神,钩子一样,她就浑身不痛快,一步叁回头地出了院子。
春桃一听要出府,立刻自告奋勇地来给她梳头,叽叽喳喳像只麻雀,谢溶溶不好下她的脸,由着她梳了个坠马髻,要往上面簪发簪时,被谢溶溶拦了下来,
“用那支羊脂玉的吧。”
春桃从善如流,边从首饰匣子里翻找,边又说了起来,
“我记着夫人有一对白玉耳坠呢,里面嵌着一点红,夫人还说那是雪中一点梅,咦,怎么找不见了?”
她没看见镜子里的谢溶溶一寸寸冷下来的娇容,手里捏着柄犀角梳子,紧了又松。
“找不到就别找了。东西那么多,哪有空挨个翻。赶紧把东西装好。”
春桃还想说什么,扭头一见谢溶溶的表情,心里打了个突,连忙把东西归置好跟在后面走出门,嘴里还轻声喃喃着,
“我记得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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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第一章。我喜欢二十二这个数字,这章写的多了些。大家新的一月,一切顺利,看文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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