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绪安哭了一阵之后,才收敛好了情绪。
三三没觉得有什么,中年男人的压力大是正常的。
哭一哭便好了。
白绪安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也站直了身子。
将方才那副放纵的模样也收了起来。
他看向白三三,眸光也渐渐凝起了一抹深思。
“你想问我什么?”白三三一句话便道出了白绪安的心思。
这种敏锐度洞察,反而让白绪安神色更复杂了起来。
“三三,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白绪安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些年白三三一直在府中,先前脑子又不好,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厉害的功夫。
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软弱无害的小丫头,忽然变成了杀人都不眨眼的小煞神。
到现在他都还难以接受。
他那跳起来都够不着人下巴的柔弱女儿……没有了。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白绪安一时有点难受。
白三三颦了颦眉,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她的武技是跟谁学的……她也忘了。
事实上,很多她都是自学的,打架打多了,自然就会了。
三三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听到的一句话。
“从实践中,到实践中去。”她正色的慢慢吞吞说道。
白绪安:“……”懵在了原地。
没懂三三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像很深奥。
莫非是有位高人偷偷教的?
如此深奥的话,想必,定是出自神人的口中。
若是如此,既然高人不愿意露面,他也不宜多做打听。
白绪安已经认定,有一位高人恐怕在偷偷教授三三武艺,但又不愿意露面。
所以三三才有这么厉害的武功。
说来,这也是好事。
他也不再问这件事了,看着三三,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三三的脑袋。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白绪安的女儿。是我相府千金,从前是爹爹不好,日后……必不可能再让你受委屈。”白绪安含
着热泪,认真的承诺,眼里满是慈爱。
白三三看着他,没说话。
白绪安却想起了上一次三三对他说的话。
“上一次,三三说,为人父母,也是一门功课。”白绪安沉沉说道:“枉爹爹白读了四书五经,竟连这个道理,到现在才明白。”
白三三收回目光,继续看向了宋小词的牌位,“
人心本繁杂,世无十全十美之人。知错,改,便是了。”
她轻声说道。
白绪安忽然有种错觉,他并不是在跟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说话,更像是在和一名智者交谈。
而这种交谈,总是会让他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当三三用那稚嫩又软幼的声音说出那些成年人都不见得能说出来的话时,像是个小大人,有点可爱。
可又偏偏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这样的氛围,让他也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这个孩子的眼中,总有一种世人眼中所没有的通透。
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所应该有的。
可是当看到那张唇红齿白,软软萌萌的小脸的时候,心里便只剩下了柔软和宠溺。
不管怎么样,三三都是他的女儿,是他和小词的女儿。
他只要知道这个,便足够了。
白三三转身,准备离开。
在她快要走出祠堂的时候,白绪安忽然喊住了她。
“三三。”
白三三停下脚步,回头,“嗯?”
“上次你说,爹爹有进步。”白绪安心中有点紧张,“那……这一次呢?”
白三三眼中有一丝诧异。
却没有回答白绪安的话,缓缓转身,继续迈着小步子走出了祠堂。
白绪安心中忽的沉了下去。
“很好。”糯软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白绪安原本沉下去的心,瞬间雀跃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得咧开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一次白绪安因为儿女的夸奖,高兴成这个样子。
原来得到女儿的夸奖,竟然比加官进爵,名利双收,还要令人开心、激动。
眼角也隐约泛红,噙着热泪。
在三
三走出祠堂的时候,余光便看到了站在阴影里的白子轩。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白子轩冲着三三笑。
眼里眉梢间是一片和煦的暖意。
强烈克制住想要冲上去把妹妹抱起来转圈圈的冲动。
三三歪了一下小脑袋,唇角也淡淡挽了起来。
白鹿书院。
“丫头,你考虑好没?要不要跟我们走?”骆平轻的身影出现在少女身边。
玉竹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跟你们走,有什么好处吗?”
“老夫说了,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便教你修行之道,收你为我入室子弟。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机会,你竟还要考虑这么久。”
骆平的话显然已在说玉竹有点不知好歹了。
若不是这孩子身怀如此罕见的灵根,他也不至于如此屈尊。
玉竹没有说话颦着眉,幽冷的眼底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骆平虽然在书院呆了两个月,可还没看出玉竹是男孩子。
倒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压根儿没往那方面去想,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去老盯着一个姑娘家看。
而且玉竹的年纪本身性别特征也并不明显,长相本就是偏女性化的阴柔,而这个时候也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
所以完全没考虑玉竹的性别问题。
“你是舍不得她?”骆平目光也顺着玉竹的眼神看向了眼前的那棵树。
那棵树,是那位前辈经常在的地方。
不过这几日倒是不在了,就连书院也没有来。
见玉竹听到自己这句话的时候神色的变化,骆平也看出来了玉竹的心思。
骆平轻轻皱起了眉,“丫头,你可知,若是你不跟我走,这一辈子你连她的头发丝都触摸不到。她跟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果然玉竹脸色变了一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应该能感觉的到吧,感觉得到……你在她的面前,是多么渺小。”骆平沉沉的说道。
这句话既是在说给玉竹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因为,这就是他的真切感受。
在这位前辈面前,总会产生一种渺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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