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零章 背叛者联盟（一）

    排成一列鱼贯而入的元素精灵将一盘盘蕴含丰厚生命能量的果实摆放在了每一位客人面前。
    其中展现出的底蕴让布莱恩都忍不住感到意外。
    或许也只有世界树才能一次性拿出如此之多的生命属性果实用来招待客人。
    这般场面即使放到巫师帝国都从未出现过。
    “各位或者是某些老朋友的化身，或者是其最看重的心腹，此时就不必客气了，如果区区一些生命果实可以为诸位带来许多帮助，这也是我的荣幸。”
    在世界树内部出现的起源母神虽然形象和之前完全一致，但性格却几乎截然相反，不但不会带来狡诈阴险的感觉，反而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宁静祥和，让人下意识的忍不住亲近起来，很难对其生出恶感。
    布莱恩倒是有几分相信对方之前所说的话了。
    “感谢起源母神，您的慷慨足以照亮整个世界。”
    不论按照起源母神的说法在场的众人中有多少是神灵化身，可面对着母神几乎是无偿给予的生命果实，众人还是不约而同的起身表示感谢。
    毕竟不论属于哪种超凡之力体系，想要提升生命本质都绝对离不开庞大生命能量的滋养。
    放在平常众人也只能缓慢积累，此时却可以通过生命果实大大减短这一过程，自然难免心生喜悦。
    有趣的是除了个别存在外，大部分人竟然当场服用生命果实。
    布莱恩略微思考片刻，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因为生命果实的本质就是一团纯粹的生命能量，早晚使用都并无太大区别。
    那颗晶莹剔透的拳头般大小的生命果实放入口中的那一刻，便立刻融化成一道冰凉气流，在血肉与灵魂中反复游动后缓缓沉淀下来，接下来只需耗费一段时间就可以将其全部消化吸收，彻底转化为个人的生命底蕴。
    布莱恩闭目调动精神力开始探查身体内部，然后得出了一个令他振奋不已的信息。
    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血肉之躯的生命本质已经达到了二级巫师的顶点，只需要将法则感悟更进一步，他就可以尝试晋级为三级巫师了。
    “果然不愧是世界树赠予的生命果实，效果之前还在我的预计之上，甚至依旧有部分生命能量只有等我晋级为三级巫师后才能再次消化吸收。”
    主要原因其实是他的实力在在场的众人中处于绝对的末尾，所以对其他来客刚刚好的生命果实，对布莱恩来说就有些难以消化。
    赠予生命果实后，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融洽起来，即使是那些浑身上下缭绕着邪恶气息的存在都收敛了几分。
    “诸位。”
    再经过一段极具诸神世界特点的歌舞表演后，元素精灵在起源母神的示意下全部缓缓退出。
    轻松愉快的氛围顿时淡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宴会的重点终于来了。
    “自从水之女神被秩序阵营诸多神灵联手出卖却侥幸不死，然后投向混乱阵营化身复仇女神后，距今已经过去了整整12万年。”
    起源母神刚一开口，那历史的沧桑感便瞬间将下方或站或立的诸多小家伙瞬间淹没。
    布莱恩更是忍不住身躯一震，他有种预感，诸神世界的部分真相似乎会在今天缓缓揭。
    “起初复仇女神满心只有怨恨，处处与秩序阵营为敌，所以也被秩序阵营诸多神灵恨之入骨，几次设计围剿都几乎将复仇女神置于死地，复仇女神知道独自一人始终无法与整个阵营为敌，于是便在暗中创建背叛者联盟，至今同样已有10万年之久。”
    “而在这10万年中，虽然复仇女神彻底陨落在秩序神灵手中，可我，交易之神，欺诈之神，工匠之神……诸多神灵先后秘密加入其中，暗中发展壮大到今日，实力已经完全不逊色于秩序与混乱两大阵营。”
    “你们中或许有人对此知之甚多，或许有人根本是一知半解，但此时此刻你们只需将我的话完整复述背后存在便可。”
    起源母神表情一改平易近人，变得无比郑重严肃：
    “我们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在场众多圣者中有人骤然面色苍白，有人却兴奋无比。
    但不管他们个人秉持着何种意愿，此时他们都只不过是一个传声筒，真正能够决定世界最终走向的无疑是面前的起源母神，以及站在他们背后的强大存在。
    “去吧，将我的决定传递到每一位同行者的耳中，祂们会明白的。”
    在世界树内容有至高无上力量的起源母神下了逐客令，众人不管心中是何想法，都只能乖乖在元素精灵的带领下依次离开。
    布莱恩无形中又成为了其中最特殊的一位，因为并无任何元素精灵走到他面前作为接引。
    看着明显从不同方向离去的客人，他眼神微动。
    “果然这些家伙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进入，难道说第七世界内的起源母神同样只是一个分身？”
    整场宴会给他的感觉非常虎头蛇尾，也不知道这对起源母神来说究竟有何意义。
    随着一位位客人接连离去，整个树洞空间变得越发空旷起来，最终只剩下了他和起源母神面面相对。
    “智慧之神？智慧贤者？贤者石碑？传说中远超信仰真神体系的巫师文明难道说命名方式却如此单调吗？”
    布莱恩仿佛感觉到心脏在一瞬间被捏爆，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窒息感。
    对方竟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甚至还有可能对巫师帝国都有部分了解？！
    “不必紧张，你不是我见到的第一位巫师，或者说在你之前我已经见过了数位巫师，他们的智慧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只不过像你这样弱小的小家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你的存在，我至今都无法完全相信前几任智慧贤者竟然都是从你这般弱小的小家伙成长起来的伟大存在，实在是令人惊叹的巫师闻名，也只有浩瀚无穷的无尽星空才能孕育出如此特殊的文明体系吧。”
    布莱恩在极短的时间内备用辅助巫术使自己完全冷静下来。
    首先他认为起源母神所说的内容可能会有所隐瞒、修改，但大部分应该都是真实的。
    至少曾经有法则巫师踏足过诸神世界，并且还与其有过交谈一定是事实。
    难不成是院长大人？
    “跟我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布莱恩跟在对方身后，沿着不知多么漫长的甬道缓步前进。
    虽然此处是在世界树体内，本身处于另一处时空，可他还是有种正在不断向下前进的感觉。
    随着不断前进，感官受到的蒙蔽混淆越发强烈起来，似乎前方空间中蕴含的法则已经与外界截然不同。
    “去吧，用心去感受一切。”
    轻柔的力量扶在后背，瞬间让他像一朵云轻轻地向前方飘去。
    布莱恩还未来得及有任何挣扎，便感觉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株古树。
    它时而体积庞大到堪比星系，时而却又瞬间像是一株可以捧在手心的小树苗。
    理智却又告诉布莱恩，眼前的古树从未有过变化。
    强忍着人头晕目眩，布莱恩操纵着自己漂浮在空中的身体缓缓的飘到古树旁边。
    说来也奇怪，随着两者距离的不断缩小，之前奇怪的感官变化也渐渐消失于无形。
    伫立在眼前的古树仿佛就是一株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大树而已。
    仿佛受到未知力量的吸引，布莱恩下意识想要轻轻抚摸粗糙的树皮。
    可还没等他指尖传来意料之中的触感时，他的意识便瞬间被拉入到未知空间中。
    “这时……无尽星空？”
    此时他不是带入了什么奇特存在的视角，极目望去的无尽星空完全没有平常所看到的那般绚丽多彩，反倒是到处都弥漫着死气沉沉，根本无法作为孕育强大生命成长的丰饶土壤。
    过去了不知多少万年，足以将任何正常初级生物逼疯的单调之旅还在继续。
    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垃圾信息正在疯狂侵蚀自己的灵魂本质，布莱恩下意识的移动了自己的手掌，接着眼前便瞬间出现了其他场景。
    那是一位赤裸着上身的健美生物，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仿佛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完美的化身。
    而此时这位完美生物正弯腰俯身，一边抚摸，一边说道：
    “我会将整个世界的能量全部截流到你体内，赶快成长起来吧，到时候的你必将震撼整个世界。”
    语气中的温柔深情让正在以第一人称视角观看这段历史的布莱恩狠狠打了一阵寒颤。
    该死的！
    到现在他如何还不知道自己所观看的视角是曾经起源母神的记忆。
    只是眼前这位堪称完美的强大存在又是谁？
    似乎是祂拯救了在无尽星空中始终无法找到合适土壤，只能在时光冲刷下渐渐腐烂的世界树种子。
    祂如果不是强大到极致，就一定是一个疯子！
    不然哪一个正常生物会试图培育出一株真正的世界树？
    世界树成长过程中所需要的养分足以吸干比它本身还要庞大的世界的全部能量。
    布莱恩瞬间明白了之前视角中为何无尽星空到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蒙蒙，并不是历史中的无尽星空资源陷入枯竭，而是对世界树种子来说，即使是能够孕育出强大世界的能量潮汐，也完全无法满足其生长需求。
    他甚至已经能够联想到诸神世界之后会发生的事了。
    想想看，假如说巫师帝国现在有某位法则巫师想要在巫师世界内培育一株世界树，然后开始毫无节制的抽取整个世界的能量，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本不用多想。
    必然是战争！
    不论是真心想要阻止，还是想要掠夺珍贵之极的世界树种子，战争都必不可免。
    他在此移动手掌，就像是在抚摸映刻在树干年轮中的历史长河。
    又是不知多少年后，战争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上演。可却又和他想象中的群起而攻之截然不同。
    那边仿佛是完美化身的神灵在秩序阵营中似乎拥有极高地位，竟然将只针对自己的动乱转化成为了两大阵营的再一次碰撞。
    混乱阵营诸多邪神对此原本不甚在意，毕竟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在这片世界群落中来来回回已经上演了不知多少万年。
    可直到接二连三的邪神彻底陨落后，众人才意识到这一次两大阵营碰撞的不同寻常，才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
    布莱恩所看到的都是起源母神曾经的记忆，所以无法得知具体战争场景，只能通过那位完美生物不断带来的邪神躯体以及残破神国，来从侧边推断出战争进程。
    而将一位位神灵当做肥料消化吸收的世界树也在无声无息间悄然成长。
    或许是从自我意识诞生后便只见过对方一人，布莱恩发现起源母神似乎对完美生物诞生了严重的依赖之情。
    不知为何，他对此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似乎是灾难的种子就此种下。
    手掌再次移动。
    布莱恩看到起源母神正在低声啜泣。
    祂痛恨自己依旧还在成长过程中，痛恨自己无法给予对方帮助，痛恨因为自己的缘故对方不得不屡次拼命。
    甚至有几次带着邪神躯体返回时自己都已经陷入濒死状态。
    而这一次，祂已经离开了太久太久……
    久到足以让人心生不安，久到足以让人联想到悲痛结局。
    起源母神在自责、担忧、痛恨的复杂情绪下，开始不顾一切抽取扎根世界的能量。
    这是祂之前并不具备的种族异能，这此刻情绪的催化下终于成功用出。
    布莱恩突然看到了世界是如何缓慢崩溃的。
    就像是突然拥有了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血液持续的流逝终究会让生命彻底死亡，世界同样如此。
    永无止境的能量流失使得世界逐渐失去了其和元素界之间的联系，彻底坠入最纯粹的物质界，世界意志在这个过程中同样走向死亡。
    突如其来的灭世灾难终于让杀红眼的诸多神灵彻底醒悟，明白了灾难的根本来源。
    一场大战蓄势即发！
    布莱恩却突然被人从特殊的意识空间中拽了出来。
    “你这小家伙真是不要命了，以你的生命刻度能够连续观看这么长时间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再坚持下去，即使不会陷入死亡也会成为白痴！”
    “多谢起源母神相救！”
    布莱恩心中同样有几分后怕，他明白先前之所以如此沉迷，其实是受到了智慧之神的影响，或者说是受到了约翰巫师构建的智慧之神权柄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