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入侵与被入侵

    即使是布莱恩也不由为邪神手笔赞叹不已。
    以位面作为战争堡垒，作为前锋，掀起的这场狩猎战争足以成为诸神世界历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之一。
    实际上不仅布莱恩完全没有料到起源母神的图谋，就连诸神世界的秩序阵营似乎都被混乱阵营的神来之笔彻底打懵。
    以至于目前火焰之神统治的诸多世界没有得到任何援助，只能在慌乱中被动应对中心开花战略。
    可正如布莱恩猜测的那般，失去最高统治者的火神世界根本无法在最短时间内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机制，更不要谈反击入侵者了。
    而混乱阵营的邪神及其麾下信徒反而能在动乱环境中不断汲取养分，实力呈现爆炸式增长。
    两相对比下，更使火神世界反败为胜的可能性不断降低。
    只能说混乱阵营不知多少年的处心积虑果然不容小觑。
    而这对和密修会类似的被强迫入侵火神世界的组织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一旦两大阵营分出最终胜负，他们这些并不归属任何一方的‘摇摆者’只会被当做敌人顺手消灭。
    可毕竟目前还安然无恙，甚至还能获得局部战争的胜利。
    “神使大人，已经探明消息，普拉亚周围存在的最强大敌人乃是名为‘波斯鲁’的国度，其中国内统治者皆是信仰火焰之神的邪恶异教徒，实力不容小觑，更重要的是已有不止一位成员打探到对方正在集结大军，目标正是我们！”
    “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暂且下去休息吧。”
    密修会成员恭敬离去，骤然听闻敌人攻击迫在眉睫的两位巫师不但没有显现出焦虑之情，眉宇间反而有些释然。
    “竟然真像你预测的那般，火神世界既然无法做到统一调度，而是其中大大小小势力各自为战，这是我们的机会！”
    布莱恩对此却并不感到惊讶：“诸神世界的秩序阵营神灵仅仅把信徒当做作物定时收割，又怎么会在唾手可得的‘食物’上费尽心力？毕竟我之前通过密修会尝试进行的改造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成功，可单从对信仰之力的获取数量上来看反而并没有出现质的提升，在这种情况下难怪也就没有任何神灵会尽心尽力。”
    实话说，也正是因为之前略微有些出乎意料的实验结果，才彻底斩断了他心中对信仰之力体系的向往、认同。
    不论从表面上看信仰之力体系和精神力体系如何旗鼓相当，甚至在某些领域上大占上风，都无法改变其上限远远低于精神力体系的本质缺陷。
    换句话说，巫师所走的精神力体系超凡道路，绝对是目前所见过的最先进的，最具潜力的发展道路！
    而神灵？
    不过是一群腐朽的，注定被扫入历史垃圾堆的遗留古老者！
    甚至可以说祂们和依靠血脉进行被动进化的超凡生物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当然，无论无时再如何走上进化的正确道路，眼下火神世界庞大底蕴对每一位入侵者造成的生命危险还是切实存在，绝对不容忽视的。
    “现在最大的好消息莫过于所谓的波斯鲁国度显然同样没有超越初级生物的强者，不然派出打探信息的成员绝对不会大部分都成功返回。”
    “或许是对方有意如此呢？”
    约翰巫师对布莱恩表现出的强大自信略微有些担忧，忍不住下意识提出质疑。
    布莱恩展颜一笑，微微摇头：“在进入火神世界时我们看的清楚，火焰之神统治的诸多世界显然具有明显的三级分层，姑且将其命名为圣堂、人间、地狱，而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本身是人间的一部分，我认为此处大概率本身便没有任何法则层次的生物存在，不然火焰之神岂能放心？要知道对方即使实力远不如祂这种老牌神灵，可对信仰之力的需求却同样强烈，一旦放任不管，极有可能会在无形中损失自己的实力根基，甚至被下属反噬，然后彻底跌落神坛。”
    约翰巫师不由颔首认同，虽然在经过十几年的漫长时间中他对信仰之力的研究已经走向了极为偏僻的领域，可许多道理本就是相通的。
    略微沉默后，他又难忍好奇地问道：
    “人间、圣堂，我都能理解其本身存在的意义，可地狱又是为何？总不能是为了关押异教徒吧？”
    “怎么可能是为了关押异教徒，对神灵而言，世界上最可恶的存在就是和自己构成竞争的其他神灵……说来也着实可笑，从这一点看秩序阵营和混乱阵营反而是天生的隐形盟友……总之，凡是遇到异教徒，将对方从肉体到灵魂彻底毁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那究竟是为何？”
    布莱恩终于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解释道：
    “自然是为了恐惧，信仰的本质便建立在智慧生物的恐惧情绪之上，一旦彻底消除了恐惧，不论再强大的神灵都会瞬间彻底失去存在的意义，然后在被人遗忘中逐渐走向沉沦，这也是所有神灵心中最大的恐惧所在……所以说混乱阵营本身便无法彻底消除，因为它们和神灵一体两面，乃是一颗根茎长出的两根枝叶！”
    约翰巫师竟然一时失神，因为坐在对面侃侃而谈的学弟言语中竟然涉及到了神灵本质。
    这是他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出于一位研究型巫师的严谨态度，他自然不会随意表达观点。
    可内心深处他却在渐渐接受布莱恩所提出的全新观点。
    看着对方十多年间依旧毫无变化的容貌，约翰巫师内心深处也难免生出许多感慨。
    这才过去了几年时间，对方竟然已经在巫师帝国最重视的超凡领域之一，取得了如此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实在是让人心生感慨，更加生不出追赶之心。
    换做以前他内心恐怕也难以避免受到打击，可如今却不会如此了，因为他同样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超凡之路。
    接下来两人作为密修会实际执掌者，下达的命令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无外乎是加大宣传力度，全力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争。
    而在整片普拉亚大陆，甚至是所有受到入侵的火神世界发生的一切，无疑也从侧面证明了布莱恩对神灵本质判断的正确性。
    因为两大阵营的碰撞虽然带来了死亡、动乱、毁灭，可在并未爆发大规模的冲突前，双方纸面上的实力竟然不降反升。
    密修会同样在短短时间内增加了数千位成员，而且正式信徒的诞生速度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
    信仰来源于恐惧似乎已经成为了某种真理。
    至少约翰巫师此时对此深信不疑。
    他甚至突发奇想，想要以得自布莱恩的观点，结合他在这些年来发掘的历史文物所还原的历史真相，写一本有关信仰、宗教、神灵的无上著作。
    永无休止的战斗掠夺相比，这才是他向往的安静生活。
    战争来得并不突然。
    波斯鲁国度作为纯正的火焰之神的信徒，在他们的文明历史中找不到任何除火焰之神外的信仰，因为那早已被当做异端、邪恶而得到净化。
    他们崇尚光明，厌恶黑夜。
    所以即使集结大军前来围剿从天而降的异教徒，他们也不屑于进行任何遮掩行为。
    这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因为从猎龙世界的经历就能轻易发现，世界对入侵者具有不同程度的压制，而这还是在世界意志并不具备智慧的前提下。
    而神灵直接统治世界的世界意志早已在无数年来被神灵无形中侵蚀，对入侵者所造成的实力压制自然更加恐怖。
    所幸密修会成员名义上是智慧之神信徒，实际上所掌握的超凡之力依旧来自于对世界法则的掌握，只不过这种掌握乃是通过智慧之神暂借，所以受到的压制并不明显。
    这相比于原始的神灵与信徒谁也无法离开谁的共生关系，无疑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密修会过去十余年间在普拉亚大陆进行到庞大的基础建设此时终于展露出作用。
    铺天盖地的宣传让不过刚刚享受了数年美好生活的居民由衷相信他们才是被入侵的一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一时间整片大陆堪称众志成城，铺天盖地的祈祷混合着海量的信仰之力全部涌入冥冥处的智慧之神，让其内部本就正在剧烈发生的蜕变更加呼之欲出。
    “麻烦了！”
    两位巫师却反而没有因为身后不断涌现的有利局面而感到欣喜。
    以手段丰富诡异，号称可以应对任何情况著称的巫师第一次发现，当某种单一手段数量突破到某种极限后，所爆发出的破坏力反而会强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更何况火焰元素不论在任何力量体系中都绝对属于最擅长攻击的那一类。
    在进入到彼此的攻击范围后，双方没有任何试图交谈的意图，反而立刻发动了足以改变局部天象的宏大攻击。
    仅从气势来看，密修会竟然刚一接触便全面落入下风！
    仿佛无穷无尽的火海从天边席卷而来，不断汇聚在普拉亚大陆正上方，所带来的世界末日般的震慑绝不仅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时间还是太过短暂，密修会培养体系同样过于单一，导致诞生的新成员根本无法掌握有效的应对手段。”
    虽然明明已经预料到了类似的场景，可布莱恩心中依旧有些黯然。
    要知道他完善密修会时可是花费了大量心血精力的，现在表现的如此不堪一击，还是在他从内心深处压根看不起的腐朽神灵阵营下，也就难怪他情绪低落，失望万分了。
    “布莱恩，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能再硬扛下去了，不然密修会今日恐怕就会名存实亡！”
    “让他们后撤，按照原定计划，在无垠沙漠中进行游击，务必要让波斯鲁军队无法长驱直入，只要能够拖住，胜利终究属于密修会！”
    撤退的指令刚一下达，密修会成员顿时如释重负，忙不跌的慌忙向后退去。
    说实话作为一个偏远角落的落后位面，第一次在无尽星空中和其他世界交手，就碰到即使在诸神世界也绝对属于最精英的敌人，实力上的绝对差距确实不是战斗意志所能够弥补的。
    第一回合便将敌人打得落荒而逃，波斯鲁军队的指挥官顿时便多了些蔑视。
    这不能怪他轻敌大意，而是他实在看不到这些该死的异教徒身上有任何值得警惕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手段杂乱无章，根本无法和同伴之间形成有效的配合，所以纵然拥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效果，可在军团级的作战面前，这些反倒成为其溃败的最大原因。
    果然简洁才是战场的艺术！
    布莱恩并不清楚由于密修会的糟糕表现，导致对面火焰之神信徒反而内心生出对手段单一的洋洋得意。
    他和约翰巫师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汇入密修会成员之中。
    作为几方实力最强的两位存在，危急关头他们自然当仁不让。
    “按原定计划，以小队形式分开行动！”
    “是！”
    话说作为普拉亚大陆土生土长的土著，无垠沙漠反而像是他们的家一样亲切熟悉。
    化整为零后，顿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逐渐消失不见。
    波斯鲁军队的指挥官顿时一阵气急败坏，接连下达命令：
    “追！分开去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邪神信徒！”
    要知道他们的作战任务可不是和异教徒在这里玩捉迷藏，而是要彻底清除世界身体上长出的病变组织。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而言就越不利。
    毕竟所有人都明白，眼前看似数量众多，在世界各地掀起动乱的异教徒只能算是开胃菜。
    真正的重头戏是后续诸多邪神的入侵。
    火神世界如果到那时还并未将其麾下的爪牙彻底清除，恐怕情况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而他们赖以生存的家乡也会彻底沦为邪神的狩猎场。
    至于分头行动所造成的局部战场的实力削弱，这位指挥官并非没有想到，不过却依然不以为意。
    因为即使如此，在实力的对比上他们依旧占据绝对的上风。
    难不成换了一个环境，这些该死的异教徒实力就会出现天翻地覆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