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无面人的传说

    “……接下来的任务会更加凶险，当然，也更加有趣，你们可以选择拒绝继续完成任务，不出意外的话，幽灵机械飞舟这几天就会降临。”
    无面人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以完美的状态顶替了赫曼斯特三世。
    布莱恩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他可以接受自己死亡，也可以接受自己死亡后所有信息被更高层次的法则抹除，不留下一丝痕迹。
    但却很难接受死亡后，还要被别人顶替，以他的相貌，他的身份，继续存活下去。
    从这一点来说，无面人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
    也不知道他至今为止伪装过多少人，才能将演技磨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布莱恩心中暗暗砸舌。
    洛伊女巫心中一动，可又很快的冷静下来，每一次前来旧大陆都是在死亡的悬崖边上迈步前行，她也不知道这一次返回后是否还会有勇气再次参与其中。
    所以完成的数量在没有达到她的要求时，即使再危险她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可他……会怎么选择呢？
    不知不觉中，布莱恩的选择在洛伊女巫心中越来越重要，尤其是前两次完成任务时的步步心惊，和这一次的轻松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她心中也很清楚这是谁带来的改变。
    布莱恩也确实在考虑是否返回新大陆的问题。
    但稍加思索之后，他还是迅速放弃了安逸的想法，选择了迎难而上。
    关于五大势力有多么难以加入，他这段时间也有了深刻的了解。
    真正要命的是，翘首以盼想要加入五大势力的巫师数量成千上万，但竟然没有任何一人能够说出具体的标准。
    除了先觉者必然能够加入北地小屋，其他人要达到什么标准？如何才能加入五大势力？
    没人说得清！
    艰难不是问题，在庞大的基数下，总会有天才能够打破层层难关。
    但真正让大家感到绝望的是，根本不知道努力的方向。
    五大势力就如同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除了传说还是传说。
    所以已经晋级成为一级巫师的布莱恩，下一步的目标必然是想方设法加入五大势力之一。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重新获得庞大的底蕴，来支撑他在超凡道路上的继续前进。
    之前过度使用信仰之力身体产生的不适感，让布莱恩隐隐察觉他获得的知识传承虽然珍贵强大，但却似乎是一颗被糖包裹的毒药，吃多了是会死人的！
    而且异族的知识传承可以作为借鉴与启发，却绝对不适合作为一位巫师的核心知识体系。
    如果以为自己获得了一份奇遇就能在超凡道路上大步前进，直指传奇，那无疑是异想天开。
    所以基于这样的想法，布莱恩同样不愿意放弃能够加入五大势力的机会。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要在活着的情况下考虑，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问道：“无面者，不知道后续任务会是什么？”
    无面者轻笑一声，知道对方是想根据后续任务的难度来判断是否加入，这是人之常情。
    若是换成普通巫师，他才懒得透露。
    但是对面这人不同，无面者就没有见过比他还要特殊的巫师学徒。
    竟然能够将信仰体系和精神力体系同时容纳在弱小的身躯之内，并且没有造成严重的冲突。
    甚至还能凭借其中一方来让另一方力量体系获得突破。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要是让巫师帝国那些孜孜不倦想要破解信仰体系密码的古老巫师们知道，恐怕为了争夺布莱恩，能直接上演一场巫师内战。
    无面者虽然同样眼馋布莱恩的特殊，内心深处未尝不想将其解剖，狠狠的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但他知道，身处任务之中的布莱恩恐怕早就被那个东西盯上了。
    凭他的力量还没有资格和其争夺布莱恩的所有权，所以只能无奈放弃。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布莱恩示好的意图。
    毕竟万一眼前这个小家伙不仅没有被哪个老怪物当成消耗品解剖研究，而摇身一变成为了谁的学生，这份交情日后或许有大用。
    无面人选择的法则道路极为特殊，和普通巫师截然不同，他必须不停的参与发生在世界中的重大事件，并且伪装取代事件中的一员，通过推动事件的发展，以此来获得法则的反馈。
    布莱恩安静的等待着无面人的回答，根本不知道对方伪装面容下心思转动了几次。
    “布莱恩？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闻到了足以搅动世界的气息！”
    他一脸陶醉，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现在我们做的这些，仅仅只是为了参与到这次事件的准备而已，真正的表演还没有上演！”
    无面人忽然激动起来，语气逐渐高亢。
    布莱恩三人沉默了下来，毕竟不论是谁，在巫师学徒的阶段，一定都听过前辈的告诫，绝对不要贸然参与接触远超自己等级的事件，不论是敌是友。
    布莱恩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所以和狂热追逐重大事件的无面人不同，布莱恩重新陷入到了思考。
    无面人看着三人若有所思的表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虽然他同样很想看到布莱恩身上所纠缠的命运之力会对世界有什么推动与影响，但却绝不会在那件东西的监视下主动说出来。
    否则一定会被整个灰头土脸！
    无面人感受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恐怕宫廷内的护卫早已被惊动。
    但他对于自己的伪装有十足的信心，所以不慌不忙的处理战斗痕迹，并且示意布莱恩将残缺的骨片圣物交还，重新封印在黑铁盒子中。
    失去了骨片圣物的对抗，宫廷内布置的手段再一次占据上风。
    对空间的封锁渐渐消弭于无形，还没等影响彻底消散，大批身着盔甲的护卫已经在一个雄壮的首领的带领下闯了进来。
    只是杀气腾腾的他们看到了完好无损的赫曼斯特三世，纷纷表情一愣。
    似乎完全无法相信，他们的领主竟然完好无损。
    “干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闯入的？！”
    无面人大喝一声，一幅气不可遏的模样，简直和赫曼斯特三世本人一模一样。
    对面护卫首领顿时单膝下跪：“陛下，属下以为您出了什么事！”
    “哼！”
    无面人摆了摆手：“是莱斯利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邪恶巫师买通，叛徒了至高无上的神灵，违背了一位贵族、骑士的信仰，竟然想要在假意献上宝物的同时趁机对我出手！”
    “什么？！他在哪里?”护卫首领顿时大惊失色。
    “哼！没有邪恶巫师作为帮手，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去，把莱斯利的家属全部控制起来，然后彻底搜查他的领地，我相信绝对能够找到他勾结巫师的证据，甚至还能以此作为突破口，抓住那些无孔不入的老鼠，或许上一次光明教堂圣物失窃，莱斯利就是内应！”
    “是，遵命。”
    护卫首领此时已经被无面人说服，最重要的是，早在他刚刚闯入大厅时，就已经看到了赫曼斯特三世悄无声息做出的手势，顿时心中大定。
    这是赫曼斯特三世和他之间特有的暗号，专门用来许多不方便直接对话的场合。
    可惜对于无面人来说，这种保密措施难度太低，完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布莱恩看到无面人三言两语便将宫廷内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心中也不由得暗自佩服。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潜伏人员，难怪会被巫师帝国派到旧大陆执行任务。
    其实这是布莱恩误会了，与其说无面人是旧大陆执行潜伏任务的一员，更应该说他是循着血味而来的鲨鱼。
    哪里即将形成冲突的漩涡，哪里就会有他的身影！
    而在这个过程中，无面人为了获得巫师帝国的支持，也会顺路为帝国完成许多任务。
    “如果想要参与就留在城中，到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们，如果想要退出就不要有任何犹豫，在幽灵机械飞舟到达的时候就立刻动身离开。”
    无面人低声交代了一句后，便一副在自家庭院中有逛的悠闲姿态，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旁边的侍者战战兢兢的跟随其后。
    布莱恩三人对视一眼，也在一位仆人的引导下坐上了王宫提供的马车。
    有了之前操控圣物的那一番经验，布莱恩对于信仰之力运用的更加得心应手。
    他手指轻轻微动，一张隐蔽的由信仰之力支撑的大网就将整个车厢笼罩。
    “如何？”布莱恩向两位女巫询问。
    罗宾女巫欲言又止，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布莱恩大致也能猜出这位心思单纯的女巫想要说些什么。
    无非是洛伊女巫如何选择，她就如何选择。
    总感觉这两位女巫之间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在洛伊女巫皱起眉头认真思考未来时，布莱恩看着对面两位性格迥异的女巫，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八卦。
    或许只有他这个旁观者才能看清，罗宾女巫那种为了对方可以牺牲自己的情绪，对于巫师来说有多么不正常。
    “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弃接下来的任务！”
    洛伊女巫接下来的话，却让马车内的剩余两人面面相觑。
    布莱恩不相信以对方执拗的性格会如此轻易放弃。
    罗宾女巫更是诧异无比，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洛伊女巫想要加入北地小屋的心愿有多么强烈。
    她更知道，两人为了这一次的任务准备了多久，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洛伊……”罗宾女巫急忙开口，想要劝解对方打消这个念头，却反而被洛伊女巫打断。
    “布莱恩，罗宾，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似乎曾经听说过无面人。”
    “那又怎样？”
    “无面人有什么特殊？”
    布莱恩和罗宾女巫同时开口，只是想要表达意思南辕北辙。
    洛伊女巫稍微安抚了一下罗宾女巫，对布莱恩解释道：
    “关于无面人，我只是听说过他的一个传闻。”
    “哦？”
    “那还是我小时候的一件事，当时我跟随父亲去拜访一位炼金大师，那位炼金大师家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古怪的面具，这副面具明明也是人脸形状，却给人一种千变万化的感觉，似乎随时随地都在不停的改变，我当时非常奇怪，就大着胆子询问那位炼金大师。
    对方极为骄傲的说，这是他近年来的巅峰之作，因为伪装效果极佳，一级巫师佩戴能够瞒过大部分的二级巫师探查，所以被他取名为无面者面具。”
    “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提到无面者三个字时，不论是那位炼金大师还是我的父亲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接下来更是不论我怎么询问，他们两人都不直面回答我无面者是什么存在。”
    “接下来呢？”
    罗宾女巫兴奋的催促，她平时便最爱收集这些八卦，现在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在离开炼金大师的家中后，父亲可能是怕我不甘心，暗中调查，所以小心翼翼的和我说了一个故事。”
    “据说巫师世界存在一个神奇的位面，它会随机的出现在新旧大陆的任何一个地点，更恐怖的是，它具有某种能够篡改生物思维的能力，所以不会引起怀疑，自然会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踏入其中。”
    “而位面中的一切都和周围的城镇一般无二，里面有着居民，有着教堂或者巫师的存在，但是……”
    洛伊女巫吞咽了一口口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但是这个位面中的所有存在，都是由无面人伪装而成！”
    “闯入者想要活着离开，就必须解开诡异位面的谜团，据说一万个闯入者中，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
    更恐怖的是，这些人完全不清楚他们的思想已经遭到了篡改，只以为是自己突然生出隐居在小城中的想法，其实从肉体到灵魂都慢慢的成为了无面人的一张新面具……”
    罗宾女巫听到这里，联想到之前在宫廷中所见到的场景，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眼前和他最亲密的洛伊女巫，以及已经渐渐相处的布莱恩，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丝可能是无面人伪装而成？
    甚至更进一步，周围一切所接触到的存在，是不是都有可能是无面人伪装而成？
    这样的世界只是想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布莱恩在同样感到忌惮的同时，却关注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洛伊女巫讲述的故事是真实的，那么，‘莱斯利子爵’真的是他自认为的无面人吗？
    或许他只是一个可悲的傀儡！
    布莱恩顿时感觉到了无面人的难缠与棘手，真的难以想象如果何其为敌，又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