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敲开门问问,这里可是潘家庄?”许三花吩咐田家有道。
田家有微愣片刻,当即跳下了车座,上前去扣门。
夜色下,周遭一切都安静得很,扣门的声音便显得很突兀。
过了好一会儿,依稀听得里头有脚步声响起,须臾,一道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带着丝防备。
“谁呀?”
田家有高声回话,“敢问老伯,这里可是潘家庄?”
里头默了半晌,才响起依旧带着防备并警惕的声音,“是潘家庄,请问门外是何人?有何事?”
田家有回头看许三花,许三花已经下了马车往前来,她回道:“我们要去淮安县,但经过此处天色已晚,不便赶路,听说过潘家庄,所以冒昧前来想借宿一晚,不知老伯可否行个方便?”
里头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半晌,都没了声息。
许三花:“……”
借个宿而已,这么警惕的么?
墙头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齐齐看去,只看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脑袋?但很快就缩了回去。
须臾,便听得门里头似乎有人小声在说什么。
紧接着,门就开了。
一个老者露出头来,手里提着个马灯,看了看门外站着的许三花和田家有,以及后头的黑妞和姜断,再看了看前头只有一辆马车,便问:“只有你们四个人?真是借宿?”
田家有回道:“只有我们四人,真是借宿,我们不是坏人,老伯尽管放心。”
那老者听着,嘿嘿一笑,一边打开另一扇门,请许三花他们进去,一边道:“我们也是帮主家看着庄子的,这一片日常来的人也少,又是大晚上的,可不敢大意,几位别见怪,快进来吧!”
田家有道了谢,让了许三花三人先进去,自个再将马车给赶进去。
许三花三人跟着老者往屋里去。
有个小子在马车进来以后关上了门,帮着田家有一起解了车辕,放置好车厢,牵马去喂草料。
屋里本是漆黑一片的,老者带着许三花几人进去,才点了屋里的灯。
“这个时辰你们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我这就叫我儿媳去灶上给你们下一碗面吃。”灯点得亮了,老者看清许三花几人,也就是两个小姑娘和两个少年,确实不像坏人,这笑容就真切了许多。
田家有自是接了话头道谢。
很快,一个用碎布包着头发的妇人就带着那小子一起端着四碗面进来了。
清汤寡水的一海碗白水面,分量很足,但除了面,只裹了几片青菜,胜在热乎。
几人也都饿了,呼哧呼哧吃起来。
一碗面下肚,许三花并不觉饱,再看黑妞,也正眼巴巴看她呢,当下便冲那妇人道:“婶子,能再给我们下两盆面吗?”
两盆?
章氏愕然,不由看向公爹。
老者也就是王来炳也是一愣,两盆面?他都怀疑自个听错了,但见儿媳都看了过来,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犹豫了片刻,冲章氏点点头。
章氏便应了,回身出了屋子。
过了一刻钟,再次回来,跟那小子王明生一起端进来两盆面。
许三花和黑妞一人一盆端了,低头一看,见一盆面里多是青菜,面条只有些许几筷子。
她没有多话,大口吃起来。
一盆面即便多是菜,全下了肚子,肚子也差不多饱了。
许三花放下筷子,擦了嘴巴,笑眯眯跟王来炳说话,“老伯,我先听你说这是帮主家看的庄子?怎么庄子里只有你跟你儿媳孙子三个人吗?”
王来炳眼见着两个小姑娘吃了一碗面又吃光了一盆面,是惊得不行,他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但好在是够了,没有再接着要。
听得这话,便笑着道:“还有我儿子和大孙子,白日里庄子上的佃户家出了点事,他们去看了,眼下还没回呢。”
许三花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夜色也不早了,很快老者就吩咐儿媳章氏带许三花和黑妞去安歇,他自己则带着田家有和姜断去安置。
“这庄子是主家的,那后院的厢房不能随便进的,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住的屋子,今晚就委屈姑娘一起挤挤了。”章氏提着灯走在前头,带着许三花和黑妞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张有些破旧的架子床,章氏点了灯就麻溜的翻出洗干净的被褥被单给换上,又去打水来给许三花二人洗漱。
即便是下人房,这也是青砖瓦房,比起土坡上的茅草屋,可不要好出太多了,许三花本也不是个讲究人,自然也不会嫌弃这嫌弃那的。
水打回来,黑妞赶紧伺候着许三花洗漱好自个再就着许三花用过的水洗好了,跟章氏道了谢。
床并不大,两个睡还是有些挤的,但好在腾了两床被褥,倒不会睡着冷。
赶了一天路,许三花早就累了,几乎是沾床就睡了,黑妞更是打起了呼噜。
迷迷糊糊的,许三花被黑妞震天响的呼噜给吵醒了,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脸上哈喇子都出来了,她一把拨开黑妞快抵在她脸上的脑袋,正准备闭眼接着睡。
屋外似乎有说话声,吵吵闹闹的却听不分明。
许三花皱了皱眉,起身套上了衣服,穿好鞋,开门往外走。
天依旧黑着,约摸也才亥时,院子里有火把照着,许三花一出门就看见了外头院子里站着好些人。
田家有和姜断和王明生睡的一个屋,也惊醒了,比许三花早起身,正站在旁边的屋子门前,见许三花出来,田家有忙大步走过来,站到许三花身边,小声跟许三花说着话。
“姑娘,是老伯的儿子和孙子回来了,好像被这庄子的佃户给打了,这后头拿着火把的几个人应该也是庄子上的佃户,是他们将老伯的儿子孙子送回来的,瞧着那老伯的儿子被打的还挺严重,是抬回来的!”
这什么佃户,这么虎的吗?
许三花大步往那头走,正听着王来炳急声愁着这么晚该上哪儿去请大夫回来才好。
靠近大门的屋子,也正是先才他们进来坐着吃面的屋子,正中一块木板上躺着个的汉子,额头那处全糊了血,约摸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砸破了头,章氏正守着他抹眼泪,旁边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也挂了相。
大半夜了,自然是没处请大夫的。
许三花扭头,看向依旧靠在那头屋子门前的姜断,冲他招手,“你快过来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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