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秦翡醒来

    “sl试剂是很多年前的一种不完整研发的药，失败后就已经禁止在研发了，因为它有一种作用就是将伤口的疤痕永远留在身上，不可消退。”
    刘澍堂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也就罢了，但是，你们知道的，秦翡的个人体质是不能摄入药品的，这个更是不行，所以现在已经有了过敏反应，虽然已经手术了，但是她的反应还是很严重，我已经尽力了，看命吧。”
    齐衍看着刘澍堂身后的手术室的门，满目无力，突然开口道：“她知道这个药，是不是？”
    刘澍堂看着齐衍的模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知道。”
    刘澍堂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无力和苦笑，舔了舔嘴角：“是孟家吧。”
    看着几个人的表情，刘澍堂就知道了，开口道：“说来好笑，秦翡虽然不能摄入药物，但是对药材的敏觉性很高，也很了解，sl试剂的味道很特殊，秦翡是接触过的，所以，只要这个药在她面前过一下，她就知道，重要的是，她现在虽然不如曾经，但是，武力值也是很高的，那种站着挨打的伤口，除非她自己愿意，不然谁能强迫她？除了孟家，不过，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和孟家彻底断了。”齐衍沉着脸淡淡的开口道。
    刘澍堂一怔，随即了然，若不是秦翡还躺在里面生死不明，他都想拍手称个好，却也是疑惑：“这孟老太太明显是想要用孟家这些年的恩情和两条人命压着秦翡一辈子，让秦翡一辈子不得好过，为孟家当牛做马，这次怎么就想开了？”
    “因为她知道秦翡不可能为了孟家当牛做马，也只是会忍着孟家而已。”而这次，也是被秦翡给气坏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其实孟老太太本身也没有想因为这一次而放过秦翡，不然，在秦翡说完两不相欠之后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只是，孟老太太太不了解秦翡了，这一次不同了。
    齐衍为什么当时没有拦着秦翡，因为他明白，秦翡和孟家之间能做出一个了断，不管代价是什么，都是对秦翡最好的归宿，秦翡宁愿用自己的还给孟家，足以证明了秦翡的决心，他当时根本就不可能拦住秦翡，也不能拦。
    不过，齐衍经过这半年的相处也是了解秦翡的，她看着糊涂，但是，在人情方面是看的十分清楚的，你给我什么我还你什么，以秦翡的性格，我欠了你孟家的两条人命，我就还你们孟家的命，平时，你们孟家怎么欺负我都没事，我理亏，尽量忍着，但是，若是你们让我做违背我自己原则的事情，那么不行，大不了我把命给你。
    在秦翡看来，她就是欠了孟家两条人命，两次死里逃生还了孟家一次，还有一次，恐怕秦翡就看作是这一次了，秦翡明明知道那棍子上有sl试剂，也明明知道自己的体质不能摄入药物，但是依旧没有阻拦没有说话，就这么让孟家人打了下去，从此，是死是活都算是还了孟家的另一条人命了。
    孟家老太太恐怕就是想着秦翡忍了这么多次了，哪一次过后不还是任凭孟家打骂，但是，孟家老太太太不了解秦翡了，即便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也不了解秦翡，秦翡心里清楚着呢，每一次秦翡都忍了，只不过是还没有还清孟家，但是，一旦秦翡自己心里的那笔账勾去了，还清了，就不会在忍了。
    而这一次，秦翡是真的和孟家划清了界限，只是……
    齐衍看着手术室的大门，沉默不语。
    “我们现在能去看秦翡了吗？”一旁的郭子阳急切的问道。
    “还不行，我们已经将秦翡移到重症监护室里了，这里的重症监护室和别的医院的不同，尤其是秦翡这种特殊的情况，就算是我们进去也都格外的小心，所以，为了秦翡的性命着想，你们现在都没有办法进去，若是秦翡能醒来，也就可以了，等等吧。”刘澍堂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若是秦翡醒不来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秦翡是真的以命换命了。
    刘澍堂看着四个人说道：“要不你们先去休息吧，你们在外面也等了一天了，接下来还不知道秦翡什么时候醒过来，就先休息吧。”
    而且，秦翡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毕竟那人，从来没有什么非要活着的欲望。
    几个人全都看向齐衍，只见齐衍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守着她就可以。”
    “我们也在这里等着吧。”郭子阳开口说道。
    刘澍堂摆摆手：“别都在这里了，没什么用，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说完，刘澍堂看向齐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觉得，还是把秦翡的朋友都通知一声吧。”
    一句话，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了刘澍堂，齐衍也握紧了拳头，停顿了一下，眼眶布满了红血丝，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气，开口道：“不用，她不会有事的。”
    刘澍堂想了想，给齐衍打了一个预防针：“秦翡这人，或许是因为从小的经历的缘故，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太过留恋的东西，所以，她的求生欲其实并不高。”
    “什么意思？”郭子阳害怕的握住齐邵迟的胳膊，看着刘澍堂，问道。
    “到底能不能醒过来，其实还是要看秦翡自己，我已经尽力了，能做的都做了。”刘澍堂抿了抿嘴，说道。
    “不用。”齐衍直接开口拒绝了。
    刘澍堂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齐衍的表情，还是闭上了嘴，齐衍此时脸色苍白，这是刘澍堂见过齐衍这么多次，最无助的一次，好像就这两个字支撑着齐衍坐在这里，刘澍堂也真的是不敢在说什么了，他怕齐衍直接在这里崩溃了。
    以前他还觉得齐衍和秦翡两个人在一起不太靠谱，说不上哪里吧，秦翡这人肆意散漫惯了，而齐衍这人他虽然只是听说，也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这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凑不到一起去，就算是真的凑到一起了，以秦翡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估计也就是没当回事，搭伙过日子，还是有一天过一天的那种，而齐衍更不要说了，和秦翡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觉得有阴谋，就算是因为秦翡的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有了爱情，也到不了挚爱的程度，毕竟，向齐衍他们这些人，不是只是说齐衍一个人，还有整个圈子里的人，在感情方面都是十分理智的，利益至上，感情淡薄。
    可是，刘澍堂看着齐衍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用情至深了，反倒是秦翡依旧没心没肺，也是，秦翡那人就算是爱上一只狗，都很难爱上一个人，就连林慕戍跟了秦翡这么多年的人，秦翡照样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如此，就能看出来秦翡爱上一个人到底有多难了。
    不过……
    刘澍堂想到秦翡的经历，也是能够理解的。
    “旁边有房间，你们可以在里面休息，别秦翡没醒来，你们自己倒是病倒了。”
    齐邵迟点点头，见刘澍堂离开，便对着齐衍说道：“哥，我们先回去，给你送点吃的来，你都一天一夜没有吃过饭了。”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阿翡醒过来，你们都回去吧。”齐衍满目疲惫的说道。
    见齐衍这样说，齐邵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拉着郭子阳走了出去。
    齐氏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齐衍在这里，赵书明就不能跟在这里，便也说了一声，快速的离开了，临走前，赵书明回头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心下一叹，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也算是明白了，秦翡没有醒来之前，齐衍什么都做不了，可是，秦翡若是真的再也醒不来了呢？
    程家。
    程小北跳楼自杀这件事情，程家也是刚刚还知道，还是因为秦翡将事情闹大，从街头混混，打到京城一中，最后一人直接打进京城孟家，程家才知道程小北跳楼自杀这件事情。
    程南看着依旧没有什么事情的父亲沉默了。
    程南紧紧地握着手机，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次见程小北的时候，那时他还很小，程小北更小，瘦瘦弱弱的站在客厅里，无措惶恐，即便是那样，他也容不下他，一脚踹了过去，狠狠地，毫不留情的让他滚了出去，从那以后，程小北再也没有出现在程家。
    可是，他却忍不住的去关注这个人，因为程南觉得，程小北在京城都是一种错误。
    虽然两个人不在一个家，虽然两个人的生活天差地别，虽然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也大，但是，程南依旧没有放过程小北，三天两头去程小北的学校欺负他，威胁他，甚至在京城圈子里放出话，谁跟程小北说一句话就是跟他程南过不去。
    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一个不被程家承认的私生子去得罪程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程小北的生活里不仅没有同他说话人，反而有不少为了讨好程南而欺负他的人，程南也乐得见程小北痛苦，使得那些人变本加厉，程小北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以至于程小北看见程南就害怕的要命，拼了命的躲着程南。
    而程南就是喜欢看程小北这一副害怕到瑟瑟发抖的模样。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程小北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死去的。
    其实程南毕业之后就没有在过多的去关注程小北了，曾经年少是他的恶趣味，毕业之后反而觉得以前幼稚而无聊。
    但是，程南没有去欺负程小北了，不代表别人不会，他们不知道程南怎么想的，欺负和排斥程小北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和习惯，程小北依旧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不在痛苦，只是麻木。
    一直到秦翡的出现，程小北才是真正的解脱出来。
    没有见过阳光的人，不觉得黑暗有什么不对，但是，一旦见过阳光，这个人就会恐惧黑暗了。
    程小北就是如此，却也不至于自杀，他的自杀来自于一直以来被欺负排斥的恐惧的积累，金钱的压力，还有孟实这个推手，再加上面临着双眼的失明等等因素加在一起，终于觉得，或许，死了能更轻松一点吧。
    程南烦躁的将手机扔在一旁，起身回了房间。
    连着三天的时间，里面的秦翡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外面的齐衍也是不吃不喝不眠的等在外面，一动不动。
    而京城却不似这里这样平静。
    秦翡打人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毕竟京城一中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有背景的，关键是秦翡还打上了孟家，圈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这件事情也没有弄得人尽皆知，因为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到网上，网络上就好像自动把这件事情给屏蔽了，只要是有关这件事情的，全部都没有办法上传，仅是这一点就让不少人深思。
    而且，也有好事者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找了不少黑客，但是，依旧没有什么用处，任凭谁也破不开。
    京城一中的校长薛清也是头疼，秦翡这是打人打痛快了，因为程小北的事情，他应对外面的记者和家长已经很头疼了，结果，秦翡还弄出了这么多事情，现在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全都是那些被打学生的家长，要知道，这些学生非富即贵，而且都伤得不轻，全都在医院里，现在他们找不到秦翡，全都把电话打到他这里了，一边让秦翡出来给个交代，一边让京城一中给个交代，关键时刻，秦翡的手机还关机。
    一旁的副校长看着薛清小声的说道：“校长，秦翡这次的事情很严重，虽然网上没有透出去什么消息，但是，这次秦翡打伤的学生太多了，而且，都是重伤，这些学生的家长要求咱们学校必须开除秦翡。”
    副校长也是知道秦翡和齐衍的关系，所以，这个时候也不敢乱说话，但是，不得不说，秦翡这次惹的祸也太大了，整个京城一中的学生都看着呢，若是这一次不处理了秦翡，恐怕也难堵悠悠之口。
    而且，他可是听说，秦翡这一次都打进了孟家，恐怕就算是齐衍也很难保住秦翡吧。
    薛清怎么可能不清楚，揉揉太阳穴，顶着压力说道：“先压着。”
    副校长张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薛清听着手机里依旧传来关机的声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终于明白青一中的校长把秦翡送走的时候的心情了。
    秦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齐衍整个人都颓废的像个快死的人了。
    就连刘澍堂都害怕，秦翡要是真没醒过来，齐衍就真跟着离开了。
    秦翡醒来的时候是晚上，整个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齐衍安静的坐在那里，衣服还是那天送秦翡过来的衣服，脸上带着疲惫和苍白，整个人都透着憔悴和绝望，如同第一天过来的那样，坐在那个位置上，安静的等着秦翡醒过来。
    “秦翡醒了。”刘澍堂飞快的跑了出来，整个人带着激动。
    齐衍默默地抬头，幽深的眸子都带上了光，死死的盯着刘澍堂，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紧张的问道，要知道，虽然只有五天，但是，他这五天不止一次的听见这句话，耳边，脑海……齐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毕竟，这一次刘澍堂出现了：“你说什么？”
    “秦翡醒过来了，真的醒过来了。”刘澍堂也是激动，他其实不抱什么希望，毕竟，秦翡那人的求生意识根本没有，能突然醒过来，他也是很意外。
    齐衍站起来，刚迈出一条腿，直接摔在了地上，刘澍堂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扶，齐衍却自己踉跄的站起来，露出这五天来第一个笑容：“没事，我没事，我想去看看阿翡。”
    “先等等，我再观察一晚上，确定了秦翡的情况稳定之后，就会送出重症监护室，到时候你在过去，而且，你也要收拾一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上都臭了，还得好好休息，接下来，秦翡需要有人照顾，你这样恐怕是没法照顾她。”刘澍堂笑着对着齐衍说道：“而且，你放心，以秦翡这种情况，只要是她醒过来，就没多大的事情。”
    秦翡醒过来了，他的心里也轻松了。
    这段时间，刘澍堂算是看出来了，齐衍恐怕是非秦翡不可了，整整五天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饭都没有吃过几顿，也几乎是没有合过眼睛，还出现了幻听，刘澍堂觉得秦翡要是真没了，齐衍顾及也得跟着殉情，虽然刘澍堂不理解这种感情，但是，秦翡这人能有人这么在意，他们这些人也跟着放心了。
    秦翡活的太不像个人了。
    第二天，齐衍收拾的干干净净站在秦翡的面前，满目欢喜。
    “阿翡，没事了，没事了。”
    齐衍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秦翡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坐在床前，也不敢碰秦翡，只是轻轻的握着秦翡的手。
    “你睡了五天，手机响了很多次，护士们进进出出，刘澍堂也每天都进来，北医很清静，没有多少人，走廊上很多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这里的灯晚上都亮着，饭菜也不好吃，我很害怕。”
    秦翡看着齐衍，身体上的疼痛是肯定的，但是绝对在秦翡的忍受范围之内，她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因为睡得时间太长而导致的浑身无力。
    “我还活着啊。”秦翡平静的说了一句话，听不出是开心还是遗憾。
    齐衍抓着秦翡的手紧了紧，刚要说话，刘澍堂就进来了，面带微笑的走进来。
    “秦翡，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这一次你倒是有求生欲了，看来，这段时间你的心态变化挺大的。”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刘澍堂是看向齐衍的，要知道，以秦翡当时的那种状态若不是有了求生欲是绝对不会这么快醒过来的，还有可能睡死过去，而能让秦翡又留恋的，刘澍堂除了齐衍也想不出别人了，毕竟，连林慕戍都不在秦翡的留恋之中。
    齐衍的眸子里闪着光看着秦翡。
    秦翡点点头，也不隐瞒的说道：“嗯，我答应过橙子，这个寒假要带着他去看看南方冬天的花开满城。”
    齐衍的眸子一颤，抿着嘴角，并不失望，反而还挺感谢和秦翡有这个约定的程小北，十分感激。
    刘澍堂也是尴尬的看向齐衍，轻咳一声说道：“林慕戍要是听见得哭死，他可是和你做了十年的朋友。”
    秦翡白了刘澍堂一眼，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答应他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失过约，他有什么好哭的。”
    “得了，我说不过你，你都躺在这里了，就不能服个软？算了，你们聊吧，看你这样子也没什么事情。”刘澍堂虽然这么说，但是该给秦翡检查的还是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出去。
    齐衍微笑的看着秦翡，认真的说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秦翡点点头：“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齐衍知道秦翡说的是孟家，也是，以秦翡的能力和性子，若不是心甘情愿的让你欺负，谁能欺负了她。
    不过，这次的代价也确实是很大。
    齐衍眸子里闪着冰冷和狠戾，当秦翡看过来的时候，眼底的情绪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