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看着跃跃欲试的洪七公,心中也颇为意动,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次上华山,固然有争天下第一,取《九阴真经》一观的意思,但更重要的还是要打败柯镇恶,一雪前耻。
要知道即便是在二十五年前,他与王重阳一战,也只是落了下风,最后内力不济,这才认输,并没有中招落败,反倒是九年前与柯镇恶一战,尝到了败绩。
相比于天下第一,这个场子自是要优先找回的。
此刻若是先与洪七公交手,必然大耗功力,就算自己带了不少灵丹妙药,但靠药物,却也不足以让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到时候反而会错失良机。
于是,黄药师摇了摇头,道:“既然是约定的明日,便等到明日再说吧!”
洪七公闻言也不再提,笑道:“那可有得等了!反正这莲花峰上的蜈蚣都被我吃了,咱们这便去南峰等他们吧!”
华山南峰乃是华山五峰中的最高峰,也是五岳第一高峰。此峰又有一峰三顶之名,落雁峰最高居中,松桧峰居东,孝子峰居西,加之山峰南侧是千丈绝壁,直立如削,整体看来便象是一把坐南朝北的圈椅。
一把天下第一的至尊宝座。
昔日五绝比武便是在南峰,大抵也有这个寓意在其中。
这第二次论剑的地点自然也在南峰。
黄药师一行本来已经到了南峰,乃是看到了莲花峰上升腾起来的炊烟,猜到洪七公在此,所以过来相见。
而洪七公只是贪图莲花峰上的蜈蚣美味,所以才趁着时间还早,去那里打牙祭。
既然洪七公说要去南峰,黄药师自然也不会反对,笑道:“七兄请!”
洪七公道:“既然你不想现在与老叫花子打,那么咱们便先比一比脚力看看!”说着大笑着朝南峰奔去。
黄药师微微一笑。五绝之中,便数他的轻功身法最为飘逸灵动,长途奔行或许不及洪七公,但短距离绝对大占上风。
华山西、南二峰相距不过数百丈,且并非坦途,需要高低纵跃,更加利于黄药师施展。
因此黄药师自信,便是洪七公领先数步,最后也要被自己赶上,于是不慌不忙的追了出去,身姿极为潇洒写意。
果然才行半道,便已经只落后洪七公数尺。
黄药师本待再加紧两步,与洪七公并肩而行,忽然听到身后风声,转头一看,却见梁子翁虽然身法颇为滑稽,但却仅落后自己不过丈余,所过之处,雪地上不留一丝痕迹,而自己的弟子们,最靠前的梅超风却已经落下了十余丈。
黄药师心中惊异,暗道:“丐帮果然是人才济济,这白发老翁的轻功竟似不再洪七公之下,却不知武功又有何高明之处!”
他不知道梁子翁并非丐帮之人,所修练的武功,与丐帮也全无关系。
原来梁子翁年轻时于长白山中采参,遇到一位重伤高手,暗中将他害死,得了他身上的几张药方和武功秘籍。
这高手本是萨满教一名祭祀,地位在教中只能算是中层,暗中偷了教中秘籍,被教内高手追杀,争斗中秘籍被撕去部分,最精华的《万象天功》只剩下基础部分,倒是从这神功中演化而出的灵狐拳、鹰爪功、黑熊掌、蟒蛇功保留下不少,其中又以灵狐拳最为完整,全无错漏。
若梁子翁天赋悟性惊人,完全能从这灵狐拳中还原出《万象天功》七八成的奥妙,可惜他的资质只能算是中上,十余年苦修,也在辽东闯出不小的名头,但终究难登绝顶。
不过这灵狐拳的确奥妙,乃是模仿灵狐追逐捕猎的动作而创。
梁子翁修练此功时,常以雪山飞狐为参考,虽然威力不足,但一身灵狐身法却是登峰造极,速度既快,身形也轻灵无比。
两年前他服用蝮蛇宝血,功力大增,这一身轻功已经到踏雪无痕的境界。
旁人在雪地奔跑,常会有虚不着力之感,速度大受影响,比如洪七公这般以爆发力为主的赶路方式,受到的影响最大。
但梁子翁观雪山飞狐练功,身法狡若灵狐,非但不受影响,在雪地上,翻滚纵跃,更是大有加成,若非华山极险,恐怕黄药师都不敢说能够比得上他。
当然,若换到普通道路,没有积雪,梁子翁的身法虽仍不俗,但还是比不过黄药师等绝顶高手的。
饶是如此,能入黄药师之眼,也足以让梁子翁自傲了。
黄药师见梁子翁轻功奥妙,便分神观看,速度难免慢了下来,自然又落了洪七公一筹。
洪七公见黄药师快要追上,却又慢了下来,还以为他有心想让,心道:“这黄老邪什么时候竟然学会谦让了,倒真是难得,只是这样一来,我再用全力,岂不是让人笑话!”于是便也不再加速。
如此一来,三人却是前后脚抵达了南峰。
黄药师觉得梁子翁已经有资格赢得自己尊重,本要询问详细,却听南峰中间的落雁峰下已经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斗之声。
原来他与弟子离开南峰,往西峰不久,便又先后有两拨人抵达了南峰。
其中先到的一波有五人,乃是全真派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一灯的弟子渔樵耕读四位中的樵夫、农夫、书生三位,以及一头白发的瑛姑。
瑛姑本来与丘处机一同下终南山,在山脚下遇到樵夫、书生,并一路同行,等到了华山又汇合了先到一步的农夫。
而渔夫因为在山涧中遇到了一对金娃娃,跑去抓捕,没能一起。
五人登峰不久,第二波三人也跟着上来,却是朱聪裘千尺夫妻以及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朱聪虽未见过樵耕读三人,却与丘处机相熟。
两人寒暄之后,又与诸位引荐。
裘千仞其实早认出樵耕读三人身份,知他们是一灯弟子,态度颇为冷淡,连带对丘处机、瑛姑二人也没有给好脸色。
丘处机这几年修身养性,功力见涨,心胸开阔不少,也知道裘千仞乃是连自己师傅王重阳都颇为推崇的人物,所以并未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
反倒是瑛姑,在终南山等了老顽童十几日,却不见人,心中本就不快,上山时又见到一灯大师的几名弟子,心中嫌恶更盛,等到裘千仞的态度,烦躁的心绪终于爆发,冷哼道:“个子不高,架子倒是不小!”
瑛姑隐居的黑沼虽然距离铁掌帮不算远,但她一心练功,想要找一灯报仇,少与人打交道,所以与裘千仞并未打过照面。
裘千仞当年在大理皇宫之中倒是见过瑛姑,只是过去这么多年,当初不过二十岁不到的妙龄女子,如今却是一头白发,他哪里能够认得出来。
加上丘处机介绍瑛姑之时,并未提及大理身份,之是按照周伯通的辈分,说瑛姑乃是教中的一位前辈。
裘千仞自然更不会多想,当真以为她是全真派的某位前辈。
不过全真派他只忌惮王重阳,只是王重阳已经去世二十年,他不认为这“白发老妪”会是自己对手。
裘千仞个子的确不高,比之不少女子也显不如,但他成名多年,哪里有人敢当面说他是个矮子,当即沉声道:“看在王重阳的面上,不与你这老太婆计较,若是再敢口出狂言,便撕烂你的臭嘴。”
瑛姑虽然一头白发,却是因为当初为了不让儿子再受痛苦,绝望之下,瞬间白头,其实并不真老,如今不过四十出头,比满头乌黑的裘千尺还要小两三岁。
如今被人说是老太婆,瑛姑哪里肯受这个气,当即喝骂道:“你说谁是老太婆”同时使出泥鳅功,闪身抢近裘千仞身前,双手朝他面门抓去。
这一世的瑛姑不用分心研究数算之道,去桃花岛营救老顽童,所以比原著中的瑛姑的修练时间多了不少。
她的练武天赋悟性本来就让一灯颇为赞叹,如今一心练功复仇,武功自然水涨船高。
不过比起五绝高手来,还是差了一筹。
裘千仞不愧水上漂之名,虽被突袭,却不慌乱,脚尖在雪地一点,身子便闪到了一侧,接着右掌反手抽出,竟要反抽瑛姑的脸颊。
瑛姑突袭失败,悚然一惊,知此人武功厉害,忙用出一招“曹令割鼻”以手掌在自己脸前削过,去格挡裘千仞的铁掌。
“曹令割鼻”乃是古墓派美女拳法中的一招。
美女拳法招式美妙,威力却是不强,如何能够挡得住裘千仞的铁掌。
好在裘千仞见她虽一头白发,但面容却不苍老,以手拂面的动作也颇显美态,是以手上留了三分力道。
饶是如此,也将瑛姑打退了三步。
看到瑛姑捂着手怒视自己,裘千仞淡淡道:“便先给你一个教训!”
瑛姑虽觉方才只是大意才输了一招,但也知道即便自己全力以赴,也定不会是此人对手,她还有老顽童要见,还有儿子的仇要报,自然不会就此拼命。
她虽然不敢再打,但向来心胸狭隘,嘴上却不服软,道:“等我大仇得报,定来找你讨回今日的场子!”
樵耕读三大弟子素来对瑛姑没有好感,见她吃亏虽然心中暗暗叫好,但她到底曾是贵妃,主仆一场,可不敢让瑛姑彻底激怒裘千仞。
于是三人忙挺身而出,挡在二人中间。
樵夫古青山抱拳对裘千仞道:“刘贵妃性情刚烈,言语多有得罪,还望裘帮主看在家师南帝的面上,不要放在心上!”
这一声“刘贵妃”让裘千仞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再看瑛姑之时,果然觉得有些面熟,暗道:“这竟是段智兴的王妃,难道便是当年那女人,这伪君子把这女人派出来,到底意欲何为?”
当年他打伤刘贵妃的儿子,本以为南帝会为了救儿子大耗功力,谁知道南帝竟连自己的儿子都见死不救,却哪里知道南帝、周伯通、瑛姑三人还有那些情感纠葛,因此便以为南帝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他心中存了偏见,又自觉对那孩子的死有不可推辞的责任,心头有愧,自然以为瑛姑主动挑衅自己是奉了南帝的命令,想要利用自己的愧疚之心,设下阴谋。
这便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了。
然而一灯大师本来没有算计,裘千仞自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对古青山的话自然不加理睬。
与此同时,书生朱子柳却躬身对瑛姑小声道:“王妃来此是为等人,切莫节外生枝,省得到时候前功尽弃!”
瑛姑冷哼一声,转头朝一边走去。
朱聪看得稀奇,小声对裘千尺道:“我怎么觉得二舅哥神色有些不对,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裘千尺自嫁给朱聪之后,虽与裘千仞不曾断了联系,但裘千仞为了维护自己在妹妹面前的高大形象,又岂会将这些肮脏的事情说给她听。
听到朱聪问起,她也是微微皱眉道:“我也不知道,这女人既然是南帝的妃子,怎么又成了全真派的前辈,你与丘道长相熟,不如去问他。”
她这声音不大,但也不小。
丘处机距离二人不远,自然能够听到,但这其中涉及到周伯通的荒唐事,他哪里愿意解答,摇头道:“此事一言难尽,柯大侠倒是知道,二位若是有什么疑惑,不如私下询问柯大侠吧!”
朱聪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自然不再追问,点头道:“只是一时好奇,还请道长勿怪!”心里却想:“丘老道虽称瑛姑是派中前辈,但方才她遇险时,却丝毫不为所动,完全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却不知道,若不是当初瑛姑上山逼走了周伯通,全真七子也不用直面欧阳峰,导致刘处玄谭处端二人身死。
丘处机虽然不追究她的责任,看在周伯通的面子上对她也十分客气,但是心里多少存着怨气,虽然不至于见死不救,但也乐得看她吃些苦头。
这时裘千仞突然开口道:“本座自然不会跟一个女人计较,不过既然是华山论剑,终究离不开比武,小妹你我多年未见,我都不知你如今什么水平,你也是女子之身,便向人请教一番吧!”
这话中多有不实之处,裘千仞此番来华山,绕道七侠派,住了几日,早已经考教过妹妹的武功,对她的武功心知肚明。之所以这么说,便是想让妹妹出手,替自己先料理了瑛姑。
原来他思来想去,终究觉得南帝让瑛姑前来挑衅,多半是想消耗自己的功力,破坏自己的心境,甚至还存着试探出自己深浅的意思,所以自己不方便出手,不如让妹妹出手。
他刚才已经试探出瑛姑的功力深浅,知道裘千尺多半能赢,就算有意外,有朱聪在此,身后还有柯镇恶撑腰,到时候就算南帝到了,想要以多取胜,也不会怕了南帝。
裘千尺虽然不知裘千仞的打算,但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哥不会无的放矢,于是上前道:“瑛姑姐姐可否指点我一二?”
朱聪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想到此来本就是为了比武较量,便也没有阻止。
朱子柳却道:“王妃上山是为等人,不是来比武的,裘女侠若是想找人切磋,不如在下陪您过过招?”
裘千尺闻言看了裘千仞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要答应,却听朱聪道:“子柳兄弟与我乃是本家,不如我陪你切磋两招如何?”
朱子柳是柯崇云的师兄,按理要比朱聪小一辈,但此时朱聪虽然已经五十多岁,然而所练乃道家内功,颇有驻颜之效,看起来并不比刚四十出头的朱子柳大多少,叫他一声“子柳兄弟”也并不算奇怪。
朱子柳本是怕瑛姑性子冲动极端,万一打上了头,结果不好收拾,才会挺身而出。朱聪既然说要切磋,他自然不好拒绝,心道:“我拖上一会儿,说不定老顽童和师傅他们便到了,那时再做计较不迟。”
于是道:“那我便献丑了,还请前辈指点。”说着便朝朱聪行了一礼。
朱聪已经多年未下七侠山,虽然一直忙于派中大小事物,但家中有个悍妻,武功倒是没有落下,至少轻功一道上已经登峰造极。
朱子柳的天赋悟性虽然极高,一阳指的造诣也已经不低,但功力火候到底不足,虽想竭力周旋,但终究跟不上凌波微步的身法,二十余招后便被朱聪拿住了琵琶骨。
好在只是切磋,朱聪也没有用出分筋错骨手的狠招,轻拿轻放,并未真伤到朱子柳。
朱子柳只好抱拳认输。
瑛姑见状骂道:“段智兴这个没用的东西,教出来来的徒弟也是废物。”又冲朱聪道:“你的轻功不错,擒拿的手法也不错,却未必能破我的泥鳅功!”
朱聪闻言便道:“那我们便……”
裘千尺不等他说完,便道:“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姐姐的泥鳅功!”
樵耕读都被刚才瑛姑的那句废物骂得心头火起,便不再替她阻拦。
瑛姑心道:“我打不过裘千仞,难道还打不过你么?”于是上前迎战。
泥鳅功果然不同凡响,裘千尺功力虽胜过瑛姑一筹,一双铁掌也是兼具了刚猛和灵动,但瑛姑腰肢扭动,身上自生出一股滑劲,十成掌力打到她的身上,先救被卸去了七成,余下三成,瑛姑凭借着自身的功力,也完全能够应付得下来。
不过泥鳅功虽然油滑无比,防御惊人,但却缺乏有力的进攻招式,守成有余,攻击不足。虽然瑛姑还有一门寒阴箭掌法,掌力阴狠强劲兼而有之,但那是她特地为仇家准备的,此时却不想暴露,更何况裘千尺招式精妙无比,她便是想用,一时也找不到机会。
等到黄药师洪七公一行回到南峰之时,两人已经拆了百余招,竟是互相都奈何不得对方。
裘千尺认出洪七公黄药师,心想我的铁掌功只有二哥八成的火候,被二人看了去,明日比试,却要让二哥大大吃亏了,于是使出水上漂的轻功瞬间拉开与瑛姑的距离,接着又用上了朱聪自创的分筋错骨手,接着再次与瑛姑战在一起。
瑛姑泥鳅功的身法善长卸力,但速度并不出众。裘千尺进可攻退可走,其实已经占据了主动,明眼人一看便知胜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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