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绝顶。
柯镇恶抱负双手,俯瞰山川,意气风发。
二十五年前,他刚刚穿越。只能呆在柯家村内,与一众兄弟私下议论,仰望天下五绝,心中还满是对未来的不安。
但二十五年后的今日,他领着一众七侠派新老高手,立于华山之上,不单是他自己要争一争这天下第一,更是要让天下见识到,七侠派的底蕴。
二十五年过去了,柯镇恶看上去虽然还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但实际上已经五十六岁了。
而随他而来的朱聪、南希仁、张阿生、韩小莹这几个老一辈中最小的韩小莹也已经三十八岁了。
但是三十八岁的韩小莹论剑法却是只在同来的沐夏韵之下。
沐夏韵虽然大半时间住在古墓,但偶尔也会来七侠山小住几月,也算得上是七侠派中人了,不错,在南希仁的软磨硬泡之下,沐夏韵终究还是嫁给了南希仁,只是二人的性格都偏冷清,所以并没有大肆操办婚礼。
除了沐夏韵,裘千尺也跟着朱聪一同来了华山,既是给七侠派壮声势,也是给他的二哥裘千仞助威。
全金发夫妻领军攻略山东河北,所以并没有过来。
而年轻一辈的弟子当中,郭靖、柯蓉儿、柯崇云、孟珙、李莫愁等十余名弟子都跟了过来,增长见识。
很快,黄药师领着黄蓉、梅超风、武罡风、冯默风在陆乘风的陪同下,也登上了山顶。
见到柯镇恶,黄药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抱拳道:“又见面了,柯大侠!”
对于曾经正儿八经战胜过自己的人,黄药师还是保持着足够的礼仪。柯镇恶自然回了一礼,道:“药兄风采不减当年啊!”
黄药师见柯镇恶近十年过去,还是一副年轻的模样,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是鬓生华发,不由叹息一声,道:“某已经老了,不如客大侠,青春常驻!”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但言语并不投机,于是黄药师便领着后辈,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很快,两个光头远远出现在险峻的山道上,却是吐蕃高僧卓衮以及他的二弟子达尔巴。
两人前一刻才刚刚进入柯镇恶的视野,不过两个呼吸,便已经到了山巅,可见功力不凡。
黄药师看到两个番僧上山,不由眉头一皱,只觉二人的气息极为熟悉,不由转头看向柯镇恶与张阿生,随即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没有多言。
看到卓衮上山,柯镇恶便领着众人往山道旁迎去。
卓衮远远见了,大笑一声,道:“八年未见,居士武功更进一步,真是可喜可贺啊!”
柯镇恶也笑道:“还要多谢卓衮大师成全!”
卓衮道:“此乃居士缘法!”
柯镇恶道:“怎么不见古力阿穆大师!”
卓衮闻言摇头微叹,道:“阿穆修炼之时,心浮气躁,不慎走火入魔,两年前便先贫僧一步去了!”
柯镇恶闻言却不意外,反而安慰道:“死生空相,皆是缘法!”
卓衮微微一笑,道:“居士看得通透!”
柯镇恶看向达尔巴,见他头顶微微凹陷,便道:“达尔巴小师傅看起来功力也十分深厚了啊!”
卓衮道:“资质比起张施主还是差了些,如今刚刚达到第六层,力气倒是大,武功却是平平无奇!”
柯镇恶笑了笑,又引荐二人与黄药师相识。
卓衮双手合十,微笑道:“久仰东邪黄药师的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药师虽对僧人并无什么好感,但还是微微点头,道了声:“久仰。”
柯镇恶见状便拉着卓衮与自己的弟妹以及弟子们相见。
众弟子都知道柯镇恶与西域高僧交好,此刻也纷纷行礼拜见。
卓衮抬眼看向郭靖,赞道:“好一个根骨俱佳的苗子,倒是可惜了!”
柯镇恶知道他在可惜什么,郭靖十四岁以外门功夫产生气感,之后便在南希仁指点下一同修炼锻骨功以及睡功,内力进步神速,七八年下来,内力在一众弟子中算是上流,又练成了降龙十八掌和双手互搏术,即便在实战上也南希仁弱了一筹而已。当然,与原著中的郭靖相比自然还是有些差距的。
毕竟少了梁子翁那条二十年心血培养的宝蛇大补,功力比之老一辈高手还是差了不少。
因为他是一直跟着南希仁修炼的,与他师父一般也很是执拗,所以柯镇恶便没有让他去练龙象般若功。
现在看来,郭靖在龙象般若功上的天赋也很不凡。
柯镇恶笑了笑,道:“这是我四弟南希仁的大弟子,所练武功与龙象般若功颇有冲突,因此不曾修炼。”
卓衮道:“一切皆是缘法!”
柯镇恶如今练成了第九层龙象般若功,对于佛法的领悟也是日渐高深,与卓衮相谈甚欢。
过了正午,又有一群人上山,柯镇恶却不认识,南希仁常领着弟子行走江湖,倒是认识其中几人,指着头上长着三个瘤子的人道:“那时黄河帮的三头蛟侯通海,前面是他的师兄鬼门龙王沙通天,旁边是他的好友千手人屠彭连虎,那个中间头发秃进去的是参仙老怪梁子翁,后面的几个青年应该是他们的后辈!”
柯镇恶点了点头,如今金国已经失去了中都,迁都到了汴梁,也就是原来北宋的国都,势力都在黄河中下游一线,原本依靠黄河讨生活的人大多投效了金人,未必有多么忠诚,不过是讨生活而已。
所以柯镇恶对这些人上山也没做理会。正好到时候他还有些事情需要这些人帮忙传扬出去呢!
“哎,快点嘛,不然好位置都被人占去了,女人就是麻烦,早知道当初不上你的当,回头就把丘处机那个兔崽子给打一顿出气!”很快,又有人上山,人还没到,柯镇恶便听到他一个人嬉笑怒骂不着四六的声音,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而他催促的女子却是瑛姑。
原本老顽童心怀愧疚,对瑛姑一灯二人更是比如蛇蝎,谈之色变,中间的隔阂自然无法说开,但瑛姑听力柯镇恶的建议,让全真七子代为传话,周伯通把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弄清楚之后,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和瑛姑见了一面,两人重归于好,自此形影不离,只是老顽童不愿去找一灯报仇,瑛姑能与老顽童在一起,终于暂时搁下了仇怨。
老顽童上得山来,猛人看到许多人,不由懊恼道:“哎呀,果然好位置没了,丘处机那班牛鼻子,气死我了,离得这么近居然没赶来替我准备个好位子!”
柯镇恶大笑道:“老顽童,不如过来跟我们挤一挤,这里正好准备些吃食!”
老顽童道:“有什么好吃的,快给我看看!”
便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喊道:“等一下,有好吃的怎么能少得了老叫花子我呢?”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手持绿玉杖的老乞丐,踏着山石,快速的来到了山巅,自是北丐洪七公。
看到洪七公到来,黄药师柯镇恶皆起身问好,只有周伯通,扒拉开了人群,往柯镇恶所说的美食那边去看。
洪七公与众人道了声好,看到老顽童的举动,忙开口道:“好你个老顽童,也不等等我!”
却听老顽童哎呦一声,忙从后面跳了回来。
众人一看雪地里一只大公鸡被他翻了出来,周围则是爬了百余条肥大的蜈蚣。
难怪老顽童一惊一乍的。
洪七功见状却是眼前一亮,瞥见岩石旁正挂了一口烧了沸水的大锅,忙一把揭开了锅盖,打狗棒一扫,便将落了一地的蜈蚣全数扫进了锅里。
柯镇恶笑道:“七公,我看你这一招天下无狗,不如改叫天下没蜈蚣算了!”
洪七功道:“天下要是没了蜈蚣,老叫花子我吃什么,话说你小子,还不快点,难道要我老人家伺候你么,还不过来整治。老叫花子可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柯镇恶笑了笑,挥了挥手,郭靖等弟子便一齐过来,将烫死的蜈蚣掐头去尾,剥开后背硬壳,露出肉条来,雪白透明,有如大虾。
普通蜈蚣本是没有这样的肌肉的,但这华山绝顶的蜈蚣却与众不同。
不一会儿便剥出一大叠肉条。
众弟子各有分公,柯崇云倒掉锅中毒水,又烧了两锅雪水,直把肉条上的毒液淘尽,柯蓉儿便又接手,起了油锅,将肉条放入锅中翻炒,又撒上各色佐料,登时山巅之上满是浓香。
还没出锅,洪七功便忍不住探手抄起了一条丢尽嘴里,登时露出舒爽无比的神情,大赞道:“柯小子,这小女娃的本事比你还厉害啊!”
柯镇恶笑道:“毕竟是我女儿嘛,这叫青出于蓝!”
洪七功盯着柯蓉儿又瞅了两眼,道:“除了这鼻子,其他地方可跟你一点儿不像,像她娘!怎么不见尊夫人?”
冯蘅留在山上做女强人,并没有过来,柯镇恶笑了笑,招呼熟人来吃。
百余条蜈蚣,每人也本不了几根,大半落进了洪七功的肚子,黄药师等人都没有凑热闹的意思,那边除了经受过洪七公毒打梁子翁外,其余沙通天等人皆是一脸无语的看着这边。
人一多,山上便热闹起来,大约到了黄昏,又有十几个道士联袂上山,领头的却是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三人。
三人上得山来,先拜见了周伯通,又与众人一一见礼,便是沙通天等人也没落下。
上一任全真派教主王重阳乃是天下第一,这第二次论剑自然以全真派为东道。老顽童虽然早到了,但他向来不着四六,是以这东道之人便只能轮到这一任掌教,马钰马道长了。
他看了一眼山上众人,随即开口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他内力深厚,不在周伯通之下,这一番出口,看似轻描淡写,声音不大,但无论远近,人人皆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心生佩服。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马钰又道:“二十五年前,家师与众武林前辈华山论剑,定天下五绝之名,相约二十五年后再上华山,看后辈中是否又有天骄而出,师父早逝,弟子不孝,武功未达他老人家万一,不敢与众位相争,明日便是比试之期,现在不如便让弟子演练一套剑阵,聊以助兴!”
柯镇恶附和道:“早听闻全真派天罡北斗阵的威名,莫非便是此阵?”
马钰道:“威名不敢当,不过正是此阵!”
柯镇恶道:“既是小辈布阵,我也让弟子上来见见世面吧,柯达,还不向全真派的诸位师兄请教?”
“是,师伯!”柯达便是柯辟邪的小儿子,如今二十四岁,长得虎背熊腰,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五层,一身金刚铁布衫已经大成,运功之时,浑身泛起金光,不惧寻常刀剑,虽不懂阵法,但凭一身横练功夫,倒是能够在一群内力尚浅的全真弟子的剑下,先立于不败之地!
他越众而出,朝着全真派一众弟子抱拳道:“七侠派柯达,请师兄们赐教!”
马钰转头喊道:“康儿、志平、志丙、志敬、志常、志方、志光,还不出列请柯小侠指点!”
“是!”被点到名字的七人,齐声答应,越众而出,朝柯达回了一礼,随后拔剑而出,摆成北斗七星之势。
其中杨康占据了光度最暗的天权位,显然众人中以他的功力最深,此时便由他代表全真弟子,主持阵法。
他微微抬剑,对柯达道:“柯达师兄,得罪了!”
柯达道:“且别废话,叙旧等打完再说。”便泛着金光朝杨康攻击而去。
当年在七侠山时,二人本是同届,那时柯达便不是杨康敌手,此刻柯镇恶派柯达出场,一是显露一翻七侠派的硬功,第二也是给全真派一个面子。
杨康知道柯达跟张阿生练了一身金刚不坏的功夫,便不出剑,朝右前迈出半步,他为阵法核心,他一变,其余六人皆变,柯达一拳落空,紧跟着便有四剑朝着他身侧以及后背刺来。
他也不害怕,占着金身,竟一转身迎着赵志敬刺来的一剑抓去,却是想要空手入白刃。
可惜他选错了目标,赵志敬虽然人品不行,但在三代弟子中,武功仅次于杨康,反应也是极快,手腕一转改刺为削,刷刷两剑消去了柯达半截衣袖,并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红印,却是没有破皮。
沙通天等人见状,对视一眼,都在必此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彭连虎小声鼓气道:“铜皮铁骨,确实麻烦,不过想必他在七侠派弟子中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其他人未必有他那么皮厚!”
沙通天点了点头,道:“但愿吧!”
柯达见赵志敬是个硬茬,便换了目标,朝着面皮白净的甄志丙攻去。
甄志丙武功在七人中排在中游,单打或许不及柯达,但挥剑防守还是能够做到,稍一拖延,其他星位的支援立马赶到,又是刷刷几剑,砍在柯达身上,仍然未能破防。
柯达与张阿生不同,他的身体天赋远不如张阿生,但脑子却并不像张阿生那样愚钝,看似在这阵中横冲直撞,却是在不停试探,很快发现了武功最差的崔志方,有几次差一点便将他的长剑夺下,但杨康反应极快,每每在关键时刻救场,让柯达的手段落空。
八人打了七八十个回合,柯达已经化身衣衫褴褛的乞丐,杨康看时机差不多了,猛得刺出一剑,正好刺中柯达已经裸露的胳膊。
他功力本就颇深,又有大阵加成,是以这一剑颇有威力,竟刺破了柯达的皮肤,渗出一层血珠出来。
柯达动作一顿,不由叹了口气,道:“是我输了!”
杨康微微一笑,道:“师兄以一敌七,输得并不丢脸!”
柯达散去功力,道:“就你会说话,难怪……哼!”
杨康尴尬的笑了笑,他能猜到柯达那句难怪后面是什么一丝,无非是男女那些事情,此时却不接话,朝着马钰拱了拱手,见后者点头示意,便转向四周,最后朝着桃花岛一行道:“听闻桃花岛精通奇门阵法,弟子不才,愿请赐教!”
黄药师看了一眼杨康,微微点了点头,对武罡风道:“罡风你去!”
武罡风比杨康他们大了近十岁,功力深厚,对阵法也颇有造诣,入阵后不像柯达那么鲁莽,虽一时破不了阵,但看起来却不像柯达那么狼狈。
杨康武功本不及武罡风,自然不能像对付柯达那般,有意放水,此刻全力指挥着阵法,威力猛增数筹。
武罡风原本之前想出的几套破阵之法,尝试了几次都失了效果,此刻在阵中却没暇细思,缠斗了二三百招,终于被杨康一剑划破了胸前的衣襟。
一招得手,杨康果断撤阵。
武罡风原也是练出了一身横练功夫,这一剑就算刺中的是他肌肉,也未必能有多少伤害,但他代表了黄药师的脸面,却不好相柯达那般死缠烂打,于是愿赌服输,朝着七人及马钰抱了抱拳,退回到黄药师身边,低头道:“师父,弟子输了!”
黄药师却没计较,道:“不是你的问题,退下吧!”
武罡风在他弟子之中武功最低,但阵法之道仅在陆乘风之下,他既输了,冯默风多半也是无计可施,凭着重伤或许能够破阵,但那岂是桃花岛弟子能偶做出来的事情。
陆乘风倒是有机会,但看陆乘风此时也四十岁了,再去与一众小辈动手,黄药师又抹不开这个脸。
便在这时,杨康微微调匀了气息,转而朝两位金刚宗高僧道:“久闻金刚宗武功乃西域密宗之首,不知可否有幸得见!”
卓衮笑了笑,道:“就让我这个弟子去试一试吧,他中原话说得不好,还请担待!”
达尔巴得了师父的吩咐,提着金刚杵,便走入场中,冲七人抱了抱拳,说了声请,便直接朝着崔志方攻了过去,显然也是打算以先伤一人的为手段来破阵。
不过达尔巴力气虽大,但此时未必是武罡风的敌手,对阵法更是一窍不通,拖延百余招后,还是败下阵来。
杨康又冲沙通天一方挑战,沙通天的武功倒是与武罡风有一拼之力,但破阵却是一窍不通,其余几个也是一样,便只好道:“全真派的阵法高明,我们破解不了!”
杨康又朝众人道:“不知还有哪位师兄前来赐教。”
柯镇恶听道黄药师正在对冯默风面授机宜,于是抢先道:“云儿,你去试试!”
柯崇云闻言,撇了一眼黄药师,答应一声,走入场中,对七人道:“诸位师兄,崇云得罪了!”
杨康道:“云师弟当年武功就在我之上,今日还请手下留情了。”
柯崇云笑了笑,道了声得罪,便直接朝着北斗星位抢去。
杨康面色一变,心道不好,忙组织变阵。
北极星位乃是天罡北斗阵的阵眼,敌人若占此位,布阵七人便都处于难攻难收的不利局面,互相间难以配合,只能调转阵势。
杨康忙以手势,指挥阵势后转,哪知摇光位的李志常刚移动脚步,柯崇云走前两步,又已站稳北极星位,待得北斗阵法布妥,七人仍处于难攻难守的尴尬形势。
若此时杨康的武功在柯崇云之上,或可上前与柯崇云抢占北极星位,但柯崇云无论武功还是轻功都在杨康之上,虽所强有限,但就是这一丝差距,却使得七人疲于奔命。
马钰见状,便出声道:“柯少侠眼光独到,武艺出类拔萃,这一阵却是全真派输了!”
柯崇云长相斯文,容貌清秀,闻言抱拳道:“都是诸位师兄先战了三场,体力不支,才被我占了便宜,却是胜之不武!”
马钰道:“柯少侠胜而不骄,谦逊有礼,当真有乃父之风,柯大侠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柯镇恶闻言哈哈一笑:“马道长言重了,可别涨了这小子的骄纵之心!”
虽是这么说,但言语中的得意之情,却是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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