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凡的一天？

    尹扬，二十七岁，职业是一名编剧，为一些骗流量的网剧写着自己都有点恶心的剧本。在丰城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这也算是不错的工作了。而且尹扬比其他编剧多了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当他创作遇到瓶颈的时候，可以去梦里找灵感。毕竟每晚数不清的梦境都是一个个最好的素材，只是绝大部分都用不上罢了。
    因为大部分梦，没有流量，不符合总编的要求。
    清晨，熟悉的闹钟声响起，这也是尹扬每天最痛苦的时刻。对于多梦症的患者来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是睡不醒的冬三月。
    “今天要去编辑部开会，但愿剧本这次能被选用。”
    双目无神的尹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现在急需一杯咖啡或者一杯浓茶，来摆脱昨晚的梦境。
    “居然梦到了高丽地区有类似双鱼玉佩的复制军团，真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梦。记下来吧，这个题材虽然离谱但还是挺有意思的。”
    想到这，他在《梦境启示录》上添了几个关键词，记录梦不需要完完整整的记录，那样太耽误时间。只要写明要素关键词，自己能想起来就好。
    还沉浸在梦境情节中的尹扬出门时，被一阵激烈地谩骂声绊住了脚步，思路被拉回了眼前。
    “退钱！必须退我房租，不退我就去告你！你不但要退钱，还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死过人的房子还敢租出去，真是缺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租到你家这凶宅。”
    说话的中年男人尹扬有些印象，他是刚搬进隔壁503的新邻居。昨天这个男人就是在街坊们诡异的眼神中、大爷大妈们交头接耳的氛围下搬进去的。
    尹扬还记得男人很高兴地给朋友打电话，炫耀他只用了一室户的价格租到了市区两室一厅的房子。而且这里不仅位置好，还是新装修的。
    但是便宜自然有便宜的道理。
    隔壁是货真价实的凶宅。
    503室原来的长期租客是一对小两口，平日里夫妻感情很好，而且和尹扬的关系也不错。在几个月前的一个深夜，俩人都割腕自杀了。调查后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两个人是同时自杀的。
    自杀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夫妻二人为了给老人治病欠了高利贷，每个月赚的钱连利息都不够付。负债累累的二人用死，这个最懦弱最不理智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尹扬对此也深感惋惜和痛心。
    而且小两口在出租房内自杀也苦了房东，房东老李是个老好人。辛辛苦苦半辈子攒出了房子的首付，自己还不舍得住，住在郊区的老宅里。新房刚装修好就租了出去，这样每个月能有些收入补贴房贷。
    没想到第一任租客，住了不到三年就双双自杀了，房间里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清除干净。
    老李和他老婆俩人忙了三天，才把房子彻底打扫干净，还特地空了一阵子。再租出去的时候，麻烦事就来了。
    隔壁开始闹鬼。
    第二任租客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孤身一人住进来的，准备收拾妥当了就从外地把老婆孩子接过来。
    但是男人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遇到了怪事。据他自己描述，晚上会接到无数不显示号码的未知电话，接起来就反复催促还钱，地板缝隙里会冒出污血，吓得这位租客是魂不附体。第二天早上他再看手机，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地板上的血迹也不翼而飞，租客怕是都怀疑自己做噩梦出幻觉了。
    但是以后几晚的经历，非常残酷的告诉他：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骚扰电话和污血不但依然出现，而且状况还在逐步恶化，半夜他听见有人砸门和泼油漆的声音，他鼓起勇气顺着猫眼向外看了一眼：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血红的一片，像是被人泼了红油漆遮挡了视线。被折磨了一晚上的倒霉蛋只得睁着眼睛挺到天亮，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里的时候，他才敢出门，果然……门上什么也没有。
    遇到这种情况谁还敢住在这？尹扬清晰地记得那个早晨，第二任房客走的时候把老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很多骂人的词汇，尹扬感觉可以记录一下以后给骂街恶妇做台词。
    不过最让他好奇的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能挺几个晚上才搬走。如果换做是他，闹鬼的房子即使是再便宜他也会马上搬走。
    第二任房客搬走以后，忧心忡忡的老李还特意找了装修队把地板都换了，换成大理石地面。还找了一个半仙来看过，做过法事。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才敢再租出去。当然也有着房产中介的朋友帮忙，不然这类货真价实的凶宅，他们也不愿意多碰。
    老李一而再再而三的拍着胸脯保证：“大师看过了，做过法事了，我也自己住了几晚没事情了。”
    这才找到的第三任房客。
    这不，现在又在重复第二任房客的故事。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愤怒，对着缩着身子陪着笑脸的老李咆哮道：
    “半夜手机响个不停也就算了，地板砖里还冒血，最可怕的是老子一回头床边站两个鬼影看着我，吓得我魂都没了，快赔钱，我东西都打包好了，现在就要搬走。”
    退了房租又搭了一千块钱，才送走了愤怒的房客，留下老李一副哭丧脸在门口发呆。
    尹扬走到老李身边。
    “李叔，这房子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您有什么想法吗？”
    老李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尹扬，带着哭腔回答道“小尹啊，你李叔的命苦啊，辛辛苦苦买了个房子还赶上了这么个事，你说让我怎么办啊。大师也没用，说出去也没人信，总不能让人住一晚上试试吧……你点子多，快帮叔想想办法。”
    老李的脸快皱成了一团丑柑。
    如果需要帮忙搬东西或者写一篇文章，尹扬还可以帮忙，但是这种超纲题他也没办法。
    “您还是找专业的人问问吧，看来您上次请的大师，也是个休闲玩家。”
    “什么玩家？”
    “呃，也是个业余的大师，您还得找个真正的行家来帮您。”
    老李听后若有所悟，似乎想起了什么，和尹扬匆匆告别后就一溜烟走了。
    尹扬也开始了属于他的一天，早上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甚至连剧情素材都算不上的小插曲。
    毕竟凶宅这种题材既老套，写在剧本里也没用。没有小鲜肉的戏份，他们演不出老李的纠结和房客的愤怒，演鬼的话更需要演技。
    到了晚上，剧本得到总编认可的尹扬哼着小曲，提着在市场买的烧鸡和啤酒向家走去。
    真是美好又平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