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剑意如霜

    “你是何人？！”
    薛河望着踏前一步的张亮，双目微凝。
    通幽境巅峰，这个少年竟然在这等年纪达到了如此境界，实在匪夷所思。
    “离山，关飞白！”
    张亮拱手，对方作为大周第二十八神将，第二神将薛星河的弟弟，自然值得他足够的尊敬。
    “神国七律的老四？！”
    薛河明显有些惊讶，离山剑宗竟真的是天才辈出，除了秋山君与苟寒食，竟然还有一位境界如此高深的后辈。
    “如此愚蠢的对话，也亏得你们能说出来！”苏离冷哼一声，倍感无趣，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陈长生有些担心地看了张亮一眼，紧接着在苏离身边说道：“您就不担心关飞白？”
    苏离睁开眼看了陈长生一下，道：“虽然对方是聚星境，可也不是没有办法战胜的，更何况，他是我离山的弟子，这一路还跟着我学了那么长时间！”
    陈长生觉得前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可最后一句话就又是有些跑题了。
    薛河向着张亮走来，盔甲发出撞击声，刀意发出破风声，脚步稳定而坚定，越来越近。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张亮身前不足十丈的地方，他的手已经完全与那道刀柄合为一体，那六道刀意已然圆融一体，自成世界。
    薛河已经做好了出刀的准备，气息已然提至巅峰，只有聚星境强者才能召唤出来的星域完美至极。
    他用刀，所以他的星域就是刀域。
    境界之间的差距，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凭着勇气、毅力、决心、技巧这些手段就能弥补。
    可是，张亮也懂刀，而且他学习的刀是王破的刀。
    自周独夫之后，大陆用刀最为出名的，便是王破。
    所以，薛河看似完美的刀域，在张亮看来，并不是如此。
    忽然，薛河暴出了无比强大的一道气息。
    晨光如前，他身上的盔甲瞬间变得无比明亮，呛啷一声，铁刀出鞘，朝着张亮的肩头斩去。
    一场狂暴的飓风，在青青的高梁地里生起。
    张亮提剑而起，手中的铁剑发出一道耿直的剑意，那道剑意直指薛河胸前的一处穴道。
    噗的一声。
    笼罩着薛河的那片明亮晨光，忽然间出现了一条通道。
    锋利的剑芒，已然来到他的胸前。
    明亮的盔甲上，甚至能够看到那把剑的影子。
    薛河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的眼力竟如此之好。
    于是，他的手伸到身后抽出了第二把刀，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出现了一道残影，仿佛晨光里多出了第二个他。
    锋利的雪亮刀锋比声音更快的落下，斩向张亮的头顶。
    这时，张亮的那道剑意竟是反转而来，就像是回马枪，原来，耿直的剑意，也可以折返！
    “叮！”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晨光微闪，残影再现，薛河仿佛变成了六个人，抽出了六把刀，向着张亮的头顶砍落。
    张亮屏气凝神，钟山风雨剑赫然而出，剑意与刀光不断碰撞。
    他的四周，就像是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剑影，晨光中伴有淡淡的剑光。
    苏离眯着眼，看着层层剑影与那淡淡的剑光，觉得离山似乎又多了一个不错的弟子。
    薛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道原来你已经快要聚星了，怪不得这剑意如此强大。
    薛河的六道残影同时敛没，归为本体，只见他最先斩向张亮的那一刀竟斜掠而下，再次向着张亮的肩头斩去。
    这是他的第一刀，也是最后一刀，是真正的一刀。
    当这刀落下，七刀重新变成一个完美的世界，他的刀域再次回复圆满，曾经的漏洞尽数消失无踪。
    张亮闭眼，睁眼。
    然后，出剑！
    这一剑，依然很直，正如某人的刀一般。
    长河落日，剑意如霜。
    看似完美的刀域，却在这一刻被一道剑意侵入，就像是落日河边的一株野草，将叶子伸进了河里一般。
    斩落肩头的那把刀终于还是没有落下，因为那道剑意已经刺穿了薛河的肋骨。
    更是因为，有一把短剑，挡在了那把刀的面前。
    陈长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张亮身边，拔出了短剑，挡在了下落的刀前。
    陈长生举着短剑，身体微蹲，张亮右手握着剑，左臂搀着对方，似乎他早就知晓，最后一剑，陈长生会出手。
    这幅画面很熟悉，很像在周园里的最后时刻。
    薛河收刀，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两位年轻人。
    他败了，败在两人手下。
    关飞白的剑，破了他的星域，陈长生的剑，挡住了他的刀。
    苏离望着互相搀着的两人，感觉很是别扭。
    于是，他咳了两声。
    张亮松开搀着陈长生的左臂，与对方一起望着苏离，意思是应该怎么办？
    苏离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们，说道：“怎么办？当然是赶紧把他杀了，然后继续赶路。”
    薛河看着张亮和陈长生，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心想你们这两个少年在等什么呢？
    “啊？前辈您要我杀了他？”
    陈长生愣了一下，心想对方不愧是继周独夫之后，杀人最多的强者。
    苏离瞪着眼睛，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难道你们还准备要我动手？”
    陈长生怔了怔，紧接着看了张亮一眼，见他耸了耸肩后，开口说道：“谁都不动手不可以吗？一定要杀吗？”
    场间再次回复安静，青色的原野里吹着清新的风。
    长时间的沉默后，苏离感慨说道：“我是越来越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
    薛河点头表示赞同。
    张亮了解陈长生，所以他耸了耸肩，意思是诸事随你。
    陈长生看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不准备杀薛河，也从来没有那个意思。
    陈长生看着薛河说道：“神将大人，能不能当成今天的事情没有生过……嗯，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不要记仇？”
    薛河看了张亮一眼，见他又是耸了耸肩，忽然觉得这两个少年看着很顺眼，他神色极为认真地开口说道：“你们饶我一命，我记你们的恩情。
    张亮对这份恩情倒是不怎么在意，他重新回到了鹿车上，与陈长生、苏离，一起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