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付雪松

    聂无双坐在田埂边上，心思流转，想着自己的遭遇，心中愤恨道：“老妈离世之时家曾让我不要去找老爹，哼，什么老爹，当年若不是我一路乞讨，只怕撑不到开叶门招收杂役。好歹也学了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虽然上不得台面，却也活了下来。老爹啊老爹，当初老妈去世之时才告诉我你是修真界的人，只不过与我妈妈私会才有了我的，不过你抛妻弃子，当真是心肠狠毒。老妈你等着，等儿子修炼至元婴，便去鬼族寻找你的灵魂，到时候你亲自询问当年为何这薄情负义的男人怎会抛弃你我。”
    聂无双自小与母亲相处，母亲经常以泪洗面，怀念父亲，后来郁郁寡欢，得了重病，一命呜呼；留下十三岁的聂无双无人看顾，只得沿街乞讨，偷偷摸摸；有时偷摸被人抓住，免不了被人胖揍。后来为了生存，于市井之间学得各种下三滥手段，油滑无比，至于母亲小时候教授的那些道理道德，早就抛诸脑后。
    直至开叶门去招收杂役，看中了聂无双无父无母，也不用成本，便将他招了过来，此后他吃得饱穿得暖了，才又将母亲教授的道理道德慢慢捡了回来，踏踏实实在开叶门干活。
    若不是有了三生诀混沌眼的机缘，聂无双这生只怕也就平淡无奇了，当即叹了一声自语道：“哎，也不知道这死老爹到底是什么人，老娘只字不提，连我这姓也是跟着妈妈姓的，听步师姐说就算去了鬼族，要找到老妈的灵魂也是千难万难，而且已经十几年过去，不知道老妈的灵魂是否成了鬼修；哎，不行，得加快修炼速度，无论老妈是灵魂轮回了还是成了鬼修，一定得去鬼族；可惜这灵石太难弄了，唔，他奶奶的，要不是这贼老爹，老子何苦来这世上走这一遭？”
    聂无双从小凄苦，常被人骂作野孩子，经常与人扭打，初时被欺负便会哭闹，后来便会想着办法找寻帮手报复，却发现有些朋友实在不靠谱，于是一路混下来，便知道做任何事需靠自己，于是进入开叶门后便少与人打交道，本本分分种植灵草，直到获得混沌眼，三生诀后，生活才有了完全不同的变化。
    想了自己凄苦身世，又回想起刚刚莫轻语和司徒少的行为，聂无双只将自己牙关咬得咔嚓作响，心道：“莫轻语你这王八蛋，你自己一脸丑陋，却怪老子；还有司徒少这狗腿子，哼，不就是练气五阶么？”
    想着想着，聂无双转身回屋，从怀里摸出那颗好不容易弄到手里的下品灵石，运转三生诀，再次修炼起来。
    修炼无日月，一日时间转瞬便过，看着手中的一颗下品灵石化为粉末，聂无双长叹一声道：“如今灵草不能卖，俸禄却只有这一颗，哎！”
    第二日上午，聂无双在灵田中侍奉完灵草，便去屋中取了些茶叶，小心翼翼的包好后，向雪松大殿走去。
    雪松大殿寻常日子是不许杂役弟子进入的，即便是大殿打扫也有专人，聂无双因灵茶侍奉的好，便需要每隔两日去送一趟灵茶，不过多数时候，雪松大殿里除了当值的杂役便无他人，他每每放下茶叶便会回自己居所。
    聂无双种植灵草，打理灵茶，冲泡灵茶的手艺，早已经在雪松堂闻名，所以每当贵客临门，他便会接到通知，亲自去冲泡灵茶亲自送去，这样免得其他杂役破坏了灵茶的效果。
    此时聂无双越过小径，走上雪松大殿外的长廊，小心翼翼的前行几步，刚走到大殿门口，却发现堂主付雪松一脚跨在他的座椅上，身体俯身而下，座椅之前多了一张白玉长桌，付雪松正在细看长桌上的东西。
    聂无双赶紧后退。
    堂主在时，未得传唤，杂役一律不得走入大殿。
    “去帮我泡杯灵茶。”付雪松似乎早知道来人是谁，呼喊一声后，也不多言，径直又去看那长桌上的东西去了。
    聂无双一听堂主呼喊，连忙拿着茶叶去了偏殿，取出灵泉水，烧开之后，将一边的竹藤杯冲洗几遍，才将茶叶放入，然后冲入开水，拿起旁边的一株茶枝，迅速在杯口处将茶沫剔除，眉心处的混沌之气轰然放出，那灰蒙蒙的气息瞬间在茶杯四周扫了一遍后，再回到聂无双眉心之中。
    将泡好的灵茶放入托盘，聂无双这才出了偏殿，移步走向雪松大殿之中。
    只见聂无双小心翼翼的托着茶杯站在付雪松边上，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去看付雪松身前的桌面，只是托着茶盘，两眼望着大殿，一动也不敢动。
    一般只有付雪松独自一人，他的茶水都是由专门的杂役弟子冲泡，聂无双的任务主要是在灵田之中，只不过今日付雪松把一干杂役赶出大殿，要研究一张图纸，事关重大，也未找人前来伺候，不过此时他研究得头晕眼花，正好看见聂无双出现，于是想到聂无双的泡茶手艺，随口便吩咐了。
    聂无双虽然是堂主的贴身杂役，但毕竟很少这么近距离伺候付雪松，生怕做得不到位惹得付雪松发怒，所以战战兢兢立在付雪松身旁，甚至付雪松不自己动手拿茶盘中的茶杯，他也不敢出声提醒。
    过了好半晌，聂无双双手托着茶盘竟有些酥麻了，这才用眼角余光去看付雪松到底什么时候拿杯子，却瞥见白玉长桌上一张大大的地图，此时地图上被付雪松画上红红绿绿的圆圈，也不知道是为何？那地图上最为醒目之处有四个大字：“潦水寒潭。”聂无双心道：“这地方不是云梦大陆的八大禁地之一么？怎么堂主在研究这里？”
    聂无双正思虑时，忽然，付雪松转头望来，双目圆睁，吓得聂无双浑身一颤，手中的茶杯一晃，茶水顿时将要往杯外泼出，只见付雪松身上灵气瞬间席卷，那茶杯中即将洒出的茶水眨眼便回落杯中，他双目盯着聂无双，慢吞吞的伸出左手，将茶杯慢慢拿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灵草，嘴里发出啧啧之声：“果然是好茶！”
    聂无双背后冷汗直冒。
    付雪松又开口道：“你叫聂无双罢？”
    聂无双连忙点头：“是，堂主。”
    “听说你是把种药种茶的好手，泡茶功夫也是相当了得！”
    聂无双心道：“堂主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以前我来送茶，从未与我说过半句话，今日莫非是研究这禁地之事精神紧张，想让我陪他闲聊几句？”嘴上却说：“堂主夸奖，这本就是弟子份内之事。”
    付雪松忽然又转过头来，轻声道：“听说前两日在广场上你与莫轻语发生了冲突？”
    聂无双骇然思量：“我这点破事，堂主怎么知道了？诶，也是，当时人多，他一堂之主，虽然对这种事不甚关心，但总会听说便是。莫不是他打算为我做主？”
    聂无双正思索间，只听付雪松语重心长的道：“以后少惹莫轻语，不然等你过了练气三阶，我这里便会缺个种药、泡茶的好手了。”
    聂无双先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道：“多谢堂主关心。”
    付雪松哈哈一笑，道：“好了，茶放一边，你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