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快步走了过来,训斥道,苏犹在,押解期间禁止与犯人交谈,这项规定在六扇门工作手册中明令禁止的,你难道不知道规矩嘛?我连打个哈哈,老前辈教训的极是,我是临时工,有些规矩却是不太明白,还望老前辈多多提携。
我顺着他一说,猫头鹰果然顺气不少。
徐开山却在一旁冷然道,我与这位小兄弟聊天,关你这屁事?猫头鹰听到徐开山挑衅,勃然大怒,徐开山,别不识抬举,二十年前你是个人物,如今连丧家犬都不如,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子?
徐开山干咳一声,朝地上吐了口痰,猫头鹰,姓赵名不平,少林寺圆通长老座下弟子,当年犯了淫戒被逐出师门,后投靠六扇门当了朝廷鹰犬,武功区区四品,在公门修行二十年,还是那副尿性。
猫头鹰阴沉着脸,转身就走,没多久拎了一根狼牙棒走了过来,作势就要殴打徐开山。我连阻止道,老前辈,咱们六扇门工作手册中禁止殴打犯人,您这样做不好吧。
猫头鹰骂道,去他娘的工作手册,今天非要打的你求饶为止。滚一边去,否则我连你一起打。说着,抡起棍子,向徐开山身上砸去。徐开山想要护住脑袋,手脚却被铐住,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弓着身子,护住要害。
砰砰砰砰声四起,徐开山牙关紧咬,却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散出,才落在地上,就结成了冰渣子。我对徐开山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倒是说句软话啊。
徐开山吐了口血水,哈哈笑骂,老子生平大小七十战,要么赢,要么死,就算跟剑神封万里比剑,也未曾说过一句求饶的话,你赵不平算什么东西,还想让我求你?
猫头鹰闻言更是恼怒,座山雕见状,躲得远远的,其他三鹰连过来劝阻,老猫,差不多就行了。这一趟路途遥远,要是真弄出个三长两短,费时费力伺候他不说,我们也没法跟大掌柜交代不是?
猫头鹰毫不理会,又打了几十棒,直到徐开山昏死过去,不再动弹,才扔了棍棒,冷哼一声,天刀,跳梁小丑而已。说着,转身走了去。座山雕这才过来,看了我一眼,说小苏啊,这次打的可不轻啊,这几天你要受累一点了。
我心中暗骂,你们把人打成这样,最后还是苦了我。我试了徐开山鼻息,他全身穴道被封,又常年与毒酒为伍,不过呼吸久远悠长,如睡着了一般。
我嘀咕一声,还好没外伤,不然冻疮化脓,可有你受的,不过你脾气倒是挺倔,要换做是我,早就哀嚎求饶了。
我环顾四周,路边也不知是谁家的麦秸垛,弄了一些盖在他身上,虽不能取暖,却也能挡些寒风。
到了傍晚,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大雪,我对雪有一种恐惧感。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大雪,第一师兄(三师兄)带我去后山抓兔子,弄了些白菜叶子放在一个筐子下面,不远处拉了一根绳子。结果兔子跑了,第一师兄施展踏雪无痕轻功,与兔子开始了赛跑,把我扔在了后山。当天晚上,当师父带着六个师兄在一处山洞里找到我时,我几乎奄奄一息。
师父勃然大怒,把三师兄关在寒冰洞中过了三天三夜,要不是我偷偷去给他送吃的,估计也冻死在里面了。所以我很讨厌下雪,到了后来连白色的东西也觉得讨厌。
我们一路向北,然后转向西行,天黑之前,我们来到白马驿,这是出京之后的第一个驿站,在往北就是爨底下,算是正式出了京城。朝廷在各州县都设了驿丞,不入品流,负责迎来送往之事。
白马驿的驿丞姓杨,有些驼背,见我们到来,连安排两个小卒出来迎接。按律朝廷驿站不得接纳非公务人员,不过驿站多穷苦,为了营生,也都私下里将客房对外营业,上级对这些也多睁只眼闭只眼。
猫头鹰算是六扇门的红衣捕头,套用官场职级也算七品,与县令平级,颇看不起这些基层人员,当得知驿站上等客房被人占用之后,大发脾气。
杨驿丞,咱们说什么也是官府中人,你把最好的房子卖给别人,也不怕将来我到冀县孙县令那里告你一状?
杨驿丞连陪笑道,赵大人您别生气,咱们驿站小,就一间上房,半个时辰前被一个客人包下了,您看要不你通融下?
猫头鹰问,什么人?
杨驿丞小心翼翼道,是一个江湖中人。
猫头鹰皱眉道,咱们六扇门专管江湖中人,是哪个不开眼的还敢坏本官好事?小苏,你把他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
杨驿丞连说使不得,这个大侠脾气不好,方才有两个侠客争房子,被那大侠一招打出了门外。
猫头鹰哦了一声,有趣,不知这个大侠怎么称呼?
听同来的人说,这人好像叫什么飞天狐狸。
我心中一惊,飞天狐狸胡文非乃关东大侠胡二刀之后,在关东一带极有侠名,晓生江湖点评其刀法出神入化,被评为上中,在晓生江湖白榜上也是前三十的高手。此人脾气暴躁,杀人不眨眼,猫头鹰要跟飞天狐狸争房子,这热闹有的看了。
猫头鹰听闻上房住着飞天狐狸时,性子也收敛了不少,说了句,我觉得普通客房也是不错的嘛,本官今日也要体察民情嘛。本以为有一场好戏要看,结果却如此收场,我不由兴致淡然。
一行七人,猫头鹰住单间,其余四人住标间。我资历最浅,被安排与徐开山一个房间。安排妥当,猫头鹰将拴在徐开山铐镣的一端解开,将我与徐开山拴在了一起,然后七人去前院用餐。
刚坐下,猫头鹰说,小苏,你带着这家伙去隔壁桌上。我正要抗议,他却语重心长道,小苏啊,我们年纪大了,大掌柜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是有意栽培你,你可不要让大掌柜失望啊。
我说这跟分桌吃饭有什么关系。猫头鹰道,当然有关系了,这徐开山乃朝廷重犯,又数次得罪我,我看着他吃不下饭。我说这算什么狗屁理由,不过这几个老家伙在一起,我也吃不下饭。
徐开山挨了一顿毒打,精神萎靡。不过我知,要是他真发威,以我的武功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心中有些戚戚然,不过徐开山倒也老实,酒菜上来,只管吃喝。
猫头鹰问道,吃药了吗?
我这才从怀中取出鹤顶红,倒了一些在酒中,说了句,对不住啊。徐开山咧嘴一笑,双手捧着酒碗一饮而尽,喝干后将用舌头舔了嘴角下,说再来一碗。
我摇摇头,再来一碗,你就毒死了。
徐开山道,死就死,有什么可怕的。见我不做声,徐开山低声道,对了,白天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我说今天天气不好,我还没来得及考虑呢。
就在这时,听到门外有人喊道,飞天狐狸,你给我出来受死!
话音刚落,有四人手持金刀破门而入。这四人衣衫奇特,带着毛毡帽,容貌其丑无比。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旁边角落里有身穿裘皮大衣的白衣男子,独自饮酒,男子怀中有只白狐,探出头来偷酒喝。
白衣男子抬头看了四人一眼,你们关东五狗嫌命不够长嘛?信不信我打的你们忘了自己是五条狗?
为首马脸汉子道,我们本来就不是狗。我们是关东五杰。
你看,还还没动手呢,你们都忘了自己是狗。
马脸汉子语拙,怒斥道,飞天狐狸,三日前你在落马坡杀了我们大哥,今日我要是不宰了你为我大哥报仇,我就对不起我二舅姥爷给我炸的韭菜盒子!
说罢,一道金光闪过,金刀出鞘,以泰山压顶之势劈向白衣男子。男子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将手中酒杯泼出,一道气箭刺中马脸汉子喉咙,鲜血汩汩,死的不能再死。
此时,一瘦猴儿脸道,姓胡的,今日我要不宰了你为我大哥、二哥报仇,我就对不起我二舅姥爷给我做的韭菜盒子。
白衣男子眉头一皱,说了句呱噪,还没等瘦猴脸儿靠近,手中白影一闪,那人瘫软地上,脑袋滚出一丈多远。
我倒吸一口冷气,胡二非刀法快如闪电,我竟没看清他的刀是怎么出鞘的。倒是徐开山,在一旁看的直摇头。
剩下的两人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白衣男子看了驴脸汉子一眼,道,怎么,你也要杀我,给你的大哥、二哥、三哥报仇?
驴脸汉子连摆手。
不然你怎么对得起你二舅姥爷给你们做的韭菜盒子?
话音刚落,杀机四起,驴脸汉子扔了刀,转身就逃,还没等出门,只见一柄长刀从胸前刺穿,双手扶着门框,却再也没走出去。
白衣男子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对关东五狗中最后一人道,你呢?
那汉子脸色苍白,良久才挤出一句话:大侠,你这身貂不错,在哪儿买的,不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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